百格和阿冬忙护在妙珺身后,阿冬呵斥:“阿史那渺渺,就算你要救天阔世子,可不能撒这种弥天大谎诓骗我家主子,否则,我定对你不客气!”
“妙珺救过我的命,我岂敢骗她。”
阿史那渺渺见妙珺脸色复杂莫测,知道她已经把话听进心里。
“妙珺,你易容成小太监,阻止阿冬和百格参选大考,却又叫百格去参选官员,是叫他暗查我姑母和太子之间的交易吧?”
“你倒是知道不少。”妙珺压下心底的震惊,狐疑地颦眉,“可是你父亲派人盯着我?”
“我爹已经不是北厥王爷,他为自保,多派几只眼睛盯着你和荣之玹,也并无恶意。”
阿史那渺渺说着,见妙珺脸色和缓了许多,忙上前握住她的手。
“妙珺,我亲自来见你,一则是为天阔,二则是得我爹亲口允准。我姑母和你五叔之间的秘密,万不能借旁人的嘴对你说,当年为那孩子,已经死了太多人。”
妙珺脑子轰轰一片空白。
这事儿是得死不少人,若是荣雷真的和阿史那雀翎有个孩子,不只是个人的行径不端,还有“通敌”之嫌,这也事关荣家清誉,祖父和祖母若知晓,只怕会剁了荣雷。
阿史那渺渺只见妙珺脸色不对,却并不知她已然心焦如焚。
“妙珺,自打荣之玹和你五叔来了北厥,我姑母就让他们帮忙暗中寻找那个孩子,此事千真万确。”
阿冬见妙珺眼神不对劲儿,忙道:“主子,此事卑职还是再查一查……”
妙珺抬手制止他,“先让我缓缓。”
在北厥人眼里,荣雷是荣家军统帅,是北厥第一仇敌,是阎罗恶煞,阿史那雀翎与他有半点牵扯都是死罪。
所幸如今之玹已经平了大漓和北厥,改为漓州和厥州,否则,不管是荣家,还是阿史那雀翎都是死路一条。
但是,眼下就算大漓没了皇帝,悠悠众口只怕也不会饶了荣雷和阿史那雀翎。
妙珺躲进殿内,在主位凤椅上坐下来,心口愈发堵闷地厉害,押了一盅茶,五脏六腑还是难受。她是不希望荣雷和阿史那雀翎成婚,却也没想将他们逼上死路。
阿冬客气地请阿史那渺渺进去,与百格一道跟进门,迅速将门板掩上,三人微妙地相视,便耐心地等妙珺开口。
妙珺却敏锐地发现,百格始终静无波澜,不曾说过一个字。
“百格,你可是早就查到了什么,故意隐瞒不报?”
“主子,奴才……奴才并不知情。”百格心虚地俯首,不敢看主子太过锐利清亮的眼睛。
“你这样逃避我的眼睛,果然是瞒我!”妙珺气急地咬牙,“可笑,我给荣雷当了那些年的女儿,竟只知荣雷愚蠢地替杨屹敖养了十二年的龙凤胎,还险些做了赵绮梦杀人的刀!”
百格无奈又无力,却不知该如何说,才能撇清自己欺瞒的嫌疑。
“主子,或许您五叔也不知多年来,他尚有个儿子,怕是来了北厥之后,他才知晓的。”
阿冬没想到,百格如此为荣雷开脱,“百格,你果然知道些内情,为何你不早些告诉主子?”
妙珺反而冷静下来,既然百格知晓,宇文腾势必也知晓,只怕诸国皇族也都知晓……这件事,若顺利解决还好,若出了岔子,恐怕就成为旁人捏住荣家软肋的工具。
百格心虚地勾着额角的头发别开脸,见阿史那渺渺也不悦地从旁探究地盯着自己,只得道出实情。
妙珺这才发现,自己成熟地太晚,竟是漏掉了暗处一大劲敌,所幸这劲敌被荣之玹利落地关在了牢狱之中。
宇文腾自僭越太子之位开始,便为除掉荣家明里暗里耗费了不少心血,并命百格彻查叔伯和堂兄弟们的秘密,企图利用他们的软肋挑拨离间,让他们自相残杀。
所幸,祖父祖母教导子孙有方,不管暗中有多少人挑拨离间,荣家子孙都不为所动。
当年母亲与父亲错失良缘,嫁给荣雷,父亲仍隐忍十几年,只这一点,足以叫那些妄图拆解荣家兄弟情的人望而却步。
荣雷和阿史那雀翎的孩子,虽是事实,却并无切实的证据,事隔多年,更无半点痕迹可寻。
妙珺紧握着双拳听完百格细述,忽然忍不住怜悯阿史那雀翎。
原来,自荣雷十三四岁跟着老王爷上战场,便认识了同样上战场历练的阿史那雀翎。
两方虽是仇敌,那时心智单纯的少年少女却并没有站在对立面而相互仇视,反而莫名地相互吸引,相互激赏,视对方为沙场上的最佳对手。
荣雷十九岁那年,探查北厥大军的境况被俘,当时领兵的便是阿史那雀翎。两人朝夕相处,情愫暗生。
大漓当年朝堂不稳,正值杨屹敖夺权,与杨屹敖牵扯紧密的荣家,树大招风,荣雷唯恐荣家背负通敌重罪,连夜逃出北厥,阿史那雀翎非但没有怪罪,反而对外宣称是他逃跑,并派兵追杀了几日,做足了戏。
可荣雷并不知,那时阿史那雀翎已有身孕。
就在那一年,阿史那雀翎自请去镇守祖陵一年,为年迈的北厥太后祈福,实则去养胎生子。
可怜那孩子,刚满月,就被刺客偷了去,生死未卜。
阿史那也善唯恐阿史那雀翎被北厥百官和太后知晓,秘密将此事压下,并以刺客突袭为名,杀了所有知晓那孩子的宫人。
“是我错了,与荣雷有纠葛的女子,并非都是居心叵测的恶人,还有阿史那雀翎这样的可怜人。”
妙珺自嘲地一叹,却也忍不住嘲讽阿史那雀翎的愚蠢。
“阿史那雀翎竟是如此想不开,她爱谁不好,偏偏爱上了荣雷……”
阿史那渺渺忙道:“姑母脾气不好,又是万军统帅,北厥男子都怕她,也就你五叔荣雷,全然不把她当统帅看,只视她为知己,且两人征战沙场多年,惺惺相惜,这才**,情投意合。”
阿冬忙安慰妙珺,“主子不必太过自责,不知者不罪,更何况您并没有做任何伤害阿史那雀翎的事。”
妙珺却本是打算好拆散阿史那雀翎和荣雷的,眼下,她必须更改计划,寻到那个孩子,并尽快让祖父和祖母知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