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亲王府,大门口。
珠儿在此等了一小会儿,便等到了王恒,待他走到跟前,珠儿行礼,“王管家。”
王恒收回远眺着她们手中盒子上的目光,对珠儿扯开唇角,“姑娘免礼。”
珠儿慢慢起身,目光微抬瞄了一眼王恒和曛的眉眼,“王管家,奴婢是奉我家小姐之命来归还东西的。”
说着,她和两个丫头一起将手中的盒子举到了他的面前,“请王管家查看,看是否有少或是有所损坏。”
王恒听后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顿了一秒后,他出声,“这是我家王爷亲自交代送给秦小姐的东西。即是送出的东西,怎么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珠儿轻提一口气,又扬了扬笑,温柔开口,“王管家,我家小姐说了,今时已不同往日,她和端王殿下之间再也没有可能,是断断不能收端王殿下如此贵重的礼物的,所以,便派了奴婢过来,物归原主。”
这么一看,这位秦小姐倒是一个还不错的姑娘,起码,不贪图便宜。
王恒的心里对自家王爷的眼光又高看了一眼。
“再无可能吗?”王恒弯唇一笑,“这日子刚刚才开始,你家小姐这么快就下定论,是不是言之过早啊?”
“......”王管家这是什么意思?她怎么听不懂?
珠儿眼神儿闪了闪,王恒见她迷糊的样子,又笑道,“姑娘,你还是把这些东西拿回去吧。”
“我家王爷临出门前,只交代了让在下将这些饰品送给秦小姐,他可没交代过,让在下收回来。姑娘现在把这些东西还给在下,等王爷回来,岂不是要怪罪在下办事不利。”
“我家王爷做事一向严苛,在下办事不利,依照家法可是要挨板子的。姑娘心善,也不希望在下这个无辜的人,被打一通板子吧?”
“......”她自然不希望他惹怒端王殿下挨板子,可是,这东西是她家小姐让她拿来退的,若是他不收,那便是她珠儿没完成差事啊!
珠儿频频蹙眉,满脸哀愁,“王管家,我家小姐说了,现在她和王爷之间没了婚事,便是陌生人了。一个陌生人,怎么能留殿下如此贵重的礼品呢?这样不是太贪心了吗?”
“贪不贪心的,也不是在下能够定夺的。”王恒笑道,“我们王爷的心里都有数就成。”
“......”有数?就是因为有数所以东西要送回来啊?
珠儿用哀求的目光看着王恒,“王管家,奴婢也是奉小姐之命来还东西的,这些东西是万万不能再搬回去了。您就收下吧,要不奴婢回去也没法交代。”
王恒轻笑,“姑娘,你这也是让在下为难啊,在下也没法交代。”
“那怎么办啊?”珠儿急的像个热锅上的蚂蚁,“您不收,我家小姐也不让奴婢再拿回去,那这些东西该怎么处理?”
她怎么那么难?
王恒黑亮的眼珠在眼眶中转了一圈,笑容在唇边扩大,“这样吧,这些东西你先拿回去,我家王爷过段时间才能回来,在下到时候问问他的意思,到时候给你信儿,你不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珠儿纠结,“可是这样,我家小姐会不高兴的。她临走前一再的交代奴婢,一定要将这些东西还给您。”
“临走?”王恒从中抓住了重点意思,问她,“你家小姐去哪里了?”
这件事儿不是秘密,小姐也说了不需要隐瞒,所以珠儿也没瞒他。
唇瓣微动,她瞟了他一眼,闷闷说,“我家小姐脸上生了疹子,需要静养,便搬出家里,去......宝华庵了。”
“去宝华庵?”他有些惊讶,“宝华庵在京郊,就算那里清静也没必要跑那么远吧。难道,你家小姐带了大夫在身边调理的?”
珠儿摇头,“没有啊,大夫开了药,小姐就带了药过去的。”
“真是玩笑,生了病不让大夫好好调理,跑那什么鬼地方躲清静,这病怎么能好。”病如果不好,怎么能嫁给他家王爷,他家王爷好不容易才动心的,这什么还没有呢,就这么结束了?
王恒眉眼间的笑容褪去,不行,他得回去再写一封信,告诉他,秦家小姐去宝华庵清修了。
这么决定后,王恒就转身往府门方向走,珠儿见他如此,连忙跑过去拦住他,“王管家,这些东西您拿回去啊?”
王恒这才又注意到眼前的小丫头,稳了一下后,他耐着性子对她说,“刚刚在下不是说了,等我家王爷回来你再过来退东西。”
“可我家小姐交代必须今天退,她都离开家里了,这些东西放在我们秋水阁也不安全,您就收回去吧。”珠儿语带祈求。
王恒失去耐心了,真的,一点耐心都没有了。
“姑娘,你就拿回去,这东西丢了还是坏了,都算我们端王府的好吗?就这样。”
说完,他继续往府门的方向走。
“你怎么那么难缠,奴婢话都说尽了,你就是一点都不为所动呢。”珠儿也急了,对着他的背影叫道。
王恒站住了脚步,慢慢回头,目视着她,“你家小姐何必要做的这么绝呢,竟然想一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
“你要是真为你家小姐好,将东西拿回去,等我家王爷回来自然会处理的。”
“......”她怎么听着他的意思,好像是说她家小姐和端王殿下之间还有回旋的余地呢?
可是,小姐长了那一身的东西,即使是好了,像王孙贵族这些人家,不会心里膈应,真的还能再接受她这样的吗?
“回去吧。”王恒对珠儿说,他轻轻叹了一声后,又抬步往府里走去。
珠儿感觉很挫败,小姐交代的差事她是完不成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交代。
“珠儿姐姐,现在该怎么办呢?”跟着她的两个丫头,一脸的担忧。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珠儿叹气,目光落在她们身上,“我们先回去吧,等回去后,我找人去宝华庵给小姐送个信儿,看她怎么说。”
“只能这样了。”两个丫头也跟着叹气。
“走吧。”三人又抱着东西往回走,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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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府,府衙大牢。
此时,惨叫声接连起伏,在阴暗狭小的空间里来回窜动,听得人汗毛战栗,只觉得背脊发凉。
褚诣和几位大人安坐在刑具前不远处的椅子上,对眼前挂在刑具上,浑身鲜血淋淋的男人视若无物,极为漠视地看着。
前面一系列的鞭打并没有让男人开口,衙役又拿了一把烙铁扔在了烧的极旺的火堆里。
红艳艳的火苗瞬间就吞噬了烙铁,有肉眼可见的发红趋势。
受刑的男人看着火堆里的大铁块子,鼻青脸肿的面容上终于有了惧意,他身子不停点的往后缩,似乎想躲开那烧的通红的铁筷子。
褚诣瞅准机会开口,“陈大人通常只对别的犯人用刑,这辈子都没想过,这些刑具会招呼到你身上吧。那你接下来就咬紧牙关一个字都别说,好好地体会一下这其中滋味儿。”
说着,他对衙役摆了摆手,衙差点头,从火堆里拿出烧的通红的烙铁举到了陈启航的眼前。
通红的铁块子还没贴在自己的皮肤上,陈启航已经感觉到了它骇人的热度,熏的他好疼好疼。
当下,他就哀嚎了起来,“褚诣,你有本事就杀了我,你杀了我啊!”
“杀你,自然也是要杀的。”褚诣轻扯唇角,说出来的话没有一点的人情儿味,“但是,在你没吐干净你犯的罪之前,是不可能让你死了的,天下儿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陈启航死死地瞪着他,“我只恨当时没将你除掉。”
褚诣冷哼一声,对衙役说,“还等什么,陈大人迫不及待想尝尝这烙铁的滋味儿了,还不赶紧满足他。”
“是。”衙役应后,将通红的烙铁自陈启航的眼前往下移,落在了他的身上。
当下,一阵滋啦啦的响声伴着他的惨叫声就在众人耳边响了起来,浑浊的空气中夹杂着难闻的烧皮子味,闻得令人恶心,除了里面在座的吴少杰,其他人目不改色,直盯着眼前受刑的人。
“端王殿下想知道什么,我招,我招,我都招......”陈启航的脸上挂满了汗水,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看的出来他很痛苦。
褚诣挑挑如刀劈的剑眉,“好了,停手,让陈大人缓口气。”
他锐利的眼眸移到一旁的书记官,书记官点点头,表示一切准备妥当。
顿了一会儿,褚诣对陈启航进行了发问,包括他从什么时候开始贪污的,贪污的银两数量,从何人身上贪来的,这笔钱的流向等等一系列问题,事无巨细,问了个清清楚楚。
这一审问,就是小半天。陈启航完事后,便只剩下了郑海山,褚诣让人将他带了过来,同样拷在了刑具上。
刑具上黏湿湿的液体,还有浓重的血腥味儿让郑海山十分不舒服,他动来动去,想躲开那些触感,但是,四肢绑的十分牢固,他这些动作不过只是毫无作用而已。
这些看在其他大人的眼睛里,只觉得好笑,刑部尚书王大人开口,“怎么,郑大人感觉到不舒服?”
郑海山闪烁的目光,在眼前一排人面前略过,落在坐在最中央,姿态闲适的男人身上,双眸顿时一亮,就像看到菩萨了似的,“端王殿下,我是慕瑾姨夫,她母亲和我夫人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姐妹,您看在她的面子上救救我,救救我,慕瑾一定会很感激您的。”
他周围的几位大人神色都有一瞬间的诧异,皆移了眼目望向中间尊贵的男人。
褚诣对周围目光视若无睹,淡淡地开了口,“好,本王会救你。”
“你交代吧,把你贪污的数额,来源,用处,所剩,还有,和谁都有勾连,这些都交代清楚。本王会依据你的表现,对你从轻发落。”
“......”郑海山浑浊的眼睛缩了又缩。
他贪污的那些要是都交代了,他的九族都不够皇上砍的。
“端王殿下,我求求您了,您看在慕瑾的面子上,放我和家人一条性命,那些财产什么的我都不要了,都给您,就只求您留我们一条命。”郑海山痛哭道。
“该给你说的,本王都给你说了。”褚诣冷漠地看着他,神态没有丝毫的动容,“你要是主动地交代刚刚你的罪行,本王会对你从轻发落,你也能免受皮肉之苦。可若是存着侥幸心里,就这样想蒙混过关,本王劝你,早点收了那些心思。”
“端王殿下是连美人儿都不想要了吗?”郑海山不死心说,“若是我和夫人还有家里人出了事儿,秦夫人一定很伤心难过,若是知道是端王殿下您亲手送我们一家人上的断头台,想必在心里对殿下您也有所芥蒂。您说,秦夫人会允许慕瑾嫁给您吗。我的一条命不值钱,可是殿下少了一个红颜伴侣,损失不更是大?”
他句句提着秦慕瑾,利用秦慕瑾来让自己对他手下留情。
褚诣听着,不仅没有起手下留情的心思,心里反而对他更加厌恶。
他身子动了动,将身子又往后靠了一些,姿势更加舒服,而后漠然开口,“郑大人觉得,本王是一个容易被美色所迷的人?”
“......”他难道是不喜欢慕瑾。不可能啊,若是不喜欢又怎么会明知危险而去救她呢。
郑海山眼睛里的担心一闪而过,随后,否定了这个猜测。
不对,他对慕瑾是喜欢的,喜欢一个人眼睛是骗不了人的,他一定喜欢慕瑾。
只要他抓着慕瑾和他家之间的关系,褚诣一定会看在她的面子上放他们家一码的。对,他一定要坚持住,他们能不能活,全看在这里了。
“殿下难道不是吗?”郑海山问他,“您敢说您不喜欢慕瑾?”
喜欢,他喜欢她,那又如何,和他郑海山有什么关系。
他褚诣能爬到现在这一步,绝对不会因为自己个人的情感,而徇私。
“那你就好好地看看本王的心思。”褚诣随手指了一件挂在墙上的刑具,“让郑大人好好地尝一尝。”
郑海山看着那浑身长满倒钩的铁东西,脸上的肌肉都颤了,“不,不,我不要,我不要试......”
而衙役已经取了那刑具下来,对郑海山露出了一抹讥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