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
在这一刻之前,我根本没有怀疑过她,可是她现在的反应,却引起了我的注意。红玉向来是个没什么谋划的人,哪怕她是骗人的,也很容易就能拆穿她。她太容易被看透了,所以很不适合撒谎......更何况,她想要瞒过我,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她躲开了我,“夫人,您别想了,大人已经找到了医治您的法子,您应该好好休息,不要再为这些烦心的事儿操心了。”
“可是,即使我不去想,这样的事情以后就不会发生了吗。”我问她。
如果我这么一个大活人,即便只剩下不到半条命......但是在他们面前就这么离奇失踪了,然后几个小时以后被发现倒在潜坡一堆尸体之间。这样的事情,以后不会发生了吗?
“不会的!”红玉信誓旦旦的同我保证,稍候,她才反应过来自己一时激动露出了破绽。“不......不会的,夫人......您放心好了,从现在开始,我就算不睡觉不吃饭不休息,我也会看好您的,绝不会让您再有机会离开这个院子了。”
她一定是知道些什么,只是,她不肯说。
红玉现在的样子,让我想起了里翀临死之前,也是被我发现一直有事情瞒着我......难道那位耎大人在我身边埋伏的人,并不只是里翀一个?
我能够从红玉的眼神里看出来,她和那时候的里翀一样......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情都是极为懊悔的。她不忍心伤害我,却要面对我已经受到威胁的事实,她在隐瞒着什么,那些事情她不会说的......
我想,我心里大概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应该也只有耎大人能够做到了吧......
“红玉。”我说,心情就像跌进了冰窟,“里翀的死......我很难过,我不希望我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再出事了。”
“夫人。”红玉凑上来,“不会出事了,谁也不会出事的,您不要担心,好好休息吧,一切都会好的。等到您养好了身体,还要帮着钟离大人一切追查茧印的事情呢不是吗,还有偃氏,您不是还想看钟离大人和偃氏成婚吗?我们所有人都在盼着您早一点好起来呢。”
“你们所有人,都在盼着我......好起来?”我能感觉到自己的情况有多糟,即使是现在,这两天稍见起色,但也只怕是在拖时间罢了,我想要好起来太难了。
可是我看到红玉的眼神,当她说起“所有人”的时候,我心里“咯噔”一下。我还记得那天我听到他们凑在一起曾经商量要隐瞒我什么事情,现在她之所以能够毫无怀疑的说出“所有人”,是否是他们早已经商量好的呢......还是所有人,都已经听从了那位耎大人的命令,只有我还蒙在鼓里。
“是啊,我们所有人都盼着您好起来呢。”红玉毫无察觉,她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红玉,你有没有什么事情,是瞒着我的。”我问她。
如果从她这里下手,试着打开缺口应该容易很多。
耎大人目前怀疑是钟离家的人,钟离瑾可能在得知耎大人是杀害里翀的真正凶手时,就选择了和伏四一样,替他隐瞒。而里翀之前就受耎大人的吩咐,替他监视我们,除了里翀以外,红玉也可能被耎大人收买了,而我之前又刚好听到,萧珏云瑛廉赫红玉他们凑在一起商量要隐瞒我什么事情。我心里不安极了......莫非此时此刻在这个院子里,只有我和毓儿,是不知道耎大人是谁的吗?其他人......
“夫、夫人......您在说什么呀......”红玉的脸都因为受到惊吓变了颜色,“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可她分明就是有事情隐瞒我的样子......
我心寒了,难受的厉害。
“我真的,不希望是你......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很信任你。”
“夫人。”红玉内心在挣扎,我本以为她会忍不住这种煎熬,将他们在隐瞒我的事情脱口说出,我看得出来,她在摇摆不定。若是换做从前,只怕她早就憋不住了,可是这一次,她狠了狠心又说道,“夫人......您误会了,我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您呀。夫人......我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您。您救过我,对我有大恩,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为了您,红玉甘愿去死......求您了,再等等,大人会治好您的......”
她竟然,还是没有说。
我轻轻笑了笑,不再多问,我知道不管我说什么,她都不会告诉我他们到底隐瞒了我什么事情的。变了,所有的人都变了......
“我渴了。”我对红玉说。
“炉子上熬的有药茶,您稍等一下,我去取来。”红玉说完,为我掖好盖在腿上的毯子,不放心地看了看我,确认我的意识清醒,才赶忙去取药茶。
“她有事情瞒着你。”“她”很不知趣的跑了出来,就坐在我身边,望着红玉的背影说道。“你为什么不揭穿她呢?这个院子里,他们明显已经串通好了,只瞒着你一个傻子,你就不好奇,他们到底在盘算着些什么吗。”
“滚。”我怒斥道。
可是现在身体太弱了,底气不足,连怒斥人的声音都显得有气无力的。
“她”却在笑,“看来你在努力与病魔抗争啊,怎么,你害怕我真的成为你,取代你,然后永远的把你关起来吗......就像你曾经把我关起来那样。”
“当时,人是你杀的。”我恨她很得厉害,我想起了很多的事情,我知道当时对养母补刀的,并不是真正的“我”,是“她”,是“她”取代了我的意识,只是那一时的偏差,就酿成了无法挽回的大祸。
“我?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呢?在别人看来,我们可是一样的,他们又不知道,他们还以为人就是你杀的呢。”“她”笑起来的样子,像极了那天癫狂中杀人的凶手,我还记得她是如何趁我慌乱不知所措的时候,占据了我的意识,控制我去补刀的。“你不是也想杀了她的吗?但是你太伪善了,我不过是替你动手了而已。后来你不是也感到很放松,很开心吗。现在倒想起怪我了。”
“你是凶手。”我说,她就是凶手,是最大的凶手。
可是这样的争执毫无意义,正如她所说,在别人看来我们就是一样的......
我愤愤地瞪着“她”,却听到从不远处传来一些,撕心裂肺的哭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