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的情绪一直没有办法平静下来,最后只能让红玉去拜托三婶帮忙,煮了些汤药来哄她喝下。我和红玉又陪了她好半晌,她才慢慢打了哈欠,疲倦让她逐渐平静下来,她扛不住药力,歪在一旁睡着了。
红玉见我要上手去把云瑛扶着躺下,便立刻凑了过来。“夫人,还是让我来吧。”
“好吧,”我轻叹,反正我笨手笨脚的也担心再惊动了她。我让开到一旁,看着红玉细心的照顾着她,我说,“我出去透透气,你看好她。”
红玉应了一声,我便出了门。
正好碰上大概同样是出来透气的萧珏,忍不住为我们的默契感慨。
“丽夫人的情况并不严重,只是我现在解不开她为什么会失去部分记忆的原因,先用药暂时稳定住她的情绪,使她不会冲动之下伤害自己。其他的,你便不用担心了。”
他以为,我是担心云瑛的病情,才会半夜跑出来透气的。
“和我很像,对吧。”我努力吸进一口气,再深深吐出来,我试图缓解身体里的那种压抑感,可然后发现,其实什么用都没有。
萧珏没有说话,但他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
“不只是心疼她,可能还有我自己的原因吧,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看着她,就好像看到我自己一样。甚至连......这种情况都那么像。”我指的是,我们都忘记了一些东西。“我大概知道她为什么会忘记,在未来的世界里,人有很多心理上的问题,甚至连日常的一些小事,都透漏出个人心理潜藏的问题来。一定是受到了某些特别严重的创伤,导致她无法接受,然后选择了忘记那一切让她不开心的。这就是心理障碍,只能靠引导,却根本没有办法彻底根治。一个人的身体受了伤,会留下伤疤。一个人的心受了伤,当然也会留下伤疤的。”
“所幸,你更坚强一些。”萧珏的声音在耳边,那种独有的属于他的味道,才能够令我稍稍感到平静。
“你知道吗。”我一转话题,忍不住问出了我心里的困惑。“上次的那香也是,还有这次给云瑛喝的药也是。在未来世界里,我们都以为那特别神奇,香一点,闻着的人就稀里哗啦的倒地了,还有这个药......不应该是喝一口之后,没说两句话,突然就感到眩晕,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扶着旁边,好像很痛很难受,然后一下子栽倒在一边吗?你这药,不灵啊。”
“那么灵的话,你想做什么。”萧珏随着我问道,他笑着的时候格外的温柔。
我还真就认认真真的思考了一下,“也许我们......可以去山里或是什么地方,时不时有人过来过去的那种,开个酒肆。看见那种背着大包小包特别有钱人,就一包药,药倒了他,然后抢了他的东西,把他扔到荒山野岭去......”
当年读《水浒》,我就很崇拜孙二娘。
萧珏的样子,看起来是又好笑又好气,顿时就无奈极了,只能伸出手来扶着额头叹气,像是在感叹我的“雄心壮志”。
“既然是药,自然需要时间,当药进入到人的身体里,只有被身体慢慢吸收了,才会有感觉的。又不是一包就能致死的药,怎么会那么快就见到药效了呢。你说的那种,能够立刻就让人昏倒的东西,我可没有见过。是真的存在吗?”他一本正经地说。
眼看萧珏上了我的当,又一副正经八百的样子,我实在忍不住就笑了。
“哪有什么真的假的啊,那都是电视或者小说里的情节而已。”
“又是电视。”萧珏说,“你不是说你那时每日都忙着做功课么,怎么会有功夫了解这么多胡编的事情呢。”
他这话,好像是质疑我。
“你不知道我是天才吗。”
我一句话,却把他给问得笑了出来。
我说,“不管你信不信,我确实是个天才。我们家骨子里就有这个基因,你看,我哥哥就是一个擅长犯罪心理的专家。他们说,我比我哥哥还厉害,可想而知我有多了不起了吧?我整日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泡在图书馆里,因为我一直是一个人,只有泡在图书馆里,才不会显得那么突兀。一个人,不管是去吃饭,还是去上课,连个陪着占位置的人都没有,一个人逛街、看电影,也都很尴尬......至于我知道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情节呢,大多都是在我哥哥还在的时候,那时他会带着我去看电影,会告诉我很多武侠小说里的故事......”
事情,是从我哥哥失踪了的那个时候开始,改变了。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再也不去任何一个人会显得特别突兀的地方了,埋头在图书馆里,几乎......图书馆里的每一本书我都看过了。我也曾试着在那些武侠小说里,找到我哥哥曾经讲给我的故事......
“好啊,等我们一起再过很多很多年,到了你说的那个时候,所有你想做的事情,我都可以......”
没等他说完,我心里就有点压制不住激动了。“真的吗?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俩可能都变成几千岁的老怪物了,你真的会陪我做所有我想做的事情吗?”
“......开酒肆除外。”
我扑哧就笑了,他竟还记得刚才的玩笑。
萧珏见我笑了,反倒皱着眉头重申,“我是说真的,开酒肆害人......毕竟不好。”
“知道了,我就是说着玩的,还能真的开个酒肆,下蒙汗药不成啊。”我有些期待,几千年后他会不会无法适应那个世界呢?以他这样守旧刻板的性子,成天不苟言笑的,连个玩笑都会当真,要是没了我,他在未来的世界里可怎么办啊。
“霍汐,既然你对这里发生的事情这么在意的话,不妨还是弄清楚吧。”萧珏还刻意留意了身后,确定了没有人在,才让我靠在他的肩膀上。只听到他说,“不管结果如何,至少不曾留下遗憾。”
“萧珏,你有没有想过,一件案子最坏......最坏的程度,是什么样的?”我舒舒服服地靠着他,看向天上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