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工具?”特别是这一句,引起了他的一些注意。“要说平日里能够进出府里的人,确实有那么几个。无非都是一些大人们,大人们的随从家人,宫里的人......都是不会去检查他们随身佩戴了什么的。然后就是经常给府里送生鲜、蔬果、野味的人,有些因为多年合作比较熟悉,所以不会刻意检查什么。但他们也多是挑着个担子,徒步送来的。没有谁是有车马的......”
毕竟在这时候而言,车马还是一些极其奢侈的存在,寻常人家根本不可能有。
可是如果没有车马运送,一个人想把一具尸体在不引人注意的前提下运送回府里,也是不太可能的。担子......如果是担子,一边装着一个死人,另一边怎么也是偏沉的,一个人的重量怎么也在八十斤往上,以一个人的力量而言,八十斤确实可能背进来,但如果是用扁担,还要保持前后平衡的话,那就至少是一百五十斤以上,真的有人能够挑得动一百五十斤的扁担,装作若无其事的送东西进来吗?
“那个符号,你还记得多少,能不能画下来?”
“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不过可以试着画一下。”说着,管事儿的就走了出去,捡了根木枝子就在地上画了起来。
“不急,你回忆好了再画。”我说。
他画得不是很像,不过已经很努力在将他当时看到的符号画下来了。与陈姬遇害的时候,尸体下面的那个符号尤其相似......
画了一会儿,他停了下来,左右看了看。“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小人只记得这么多了,实在帮不上萧夫人的忙......”
“不,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我起码确认了一件事,无论是红衣、符号、死亡方式,这四件案子都是完全一样的。
死亡符号是夷部的图腾印记,大概是献祭的意思。
以杀人的手段献祭,到底是献祭给什么人,以什么样的目的献祭,我现在还不知道。
四个死者,谒婆是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妇,性格很不好,脾气暴躁,爱虐待她的儿媳;庆吾是一个七岁的小男孩,父母恩爱没有仇家;时胥是三十多岁的一个中年男性,性格怯懦,是荀氏的家奴;陈姬年约十四,是陈国国君的长女,虽然是养女,但是因为性格亲和孝顺也甚得国君和国君夫人宠爱。这四个人,无论是性别、年纪、身份、性格都找不出一点的相似之处,凶手选择他们作为目标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还是说,原本就是因为他们的不同,才成了凶手选择的目标?
......
回到陈姬生前的住处,陈姬的尸身已经被处理好了,抬了出去,其他的一切还保持着案发时的状况。
我走到那死亡符号前,凝视着那个用鲜血画出来的符号,抬起头,仰望着还悬在房梁上的白绫。
所有的一切......尸体、红衣、印记、倒挂白绫,甚至是时间地点以及周围的环境,凶手都能够准备好并且确定好。
他真的是一个料事如神的人吗?
还是,他只是一个等待在暗处,如同老鼠一般狡猾卑微的人,寻找时机,对下一个目标下手。“目标,目标......目标......凶手选择不同被害人的目标到底是什么呢?”
我听说过用童男童女献祭的,也听说过用处子献祭的,用美人献祭的,可是像这样,看似毫无章法伺机选取目标的献祭,还是头一次看到。为什么呢?凶手真的不在意他选择的目标吗?如果是谁都可以作为这个被献祭的目标,凶手又为何会在荀氏府邸和这陈国王宫动手呢?这不是逼着自己暴露吗?
事情闹大,对于凶手有什么样的好处?
陈姬的死,陈国国君一定会下令严查,到时候凶手的处境堪忧,莫不是只是为了挑衅?为了激怒陈国国君?
一开始,谒婆到庆吾,凶手选择的目标都是城里的普通老百姓。可为何到了时胥,在身份上就发生了变化,如果说凶手选择时胥作为目标,是因为清楚荀进不愿意把事情闹大,所以不会声张,那么选择陈姬作为目标的原因是什么......
身后,似乎有什么动静在慢慢接近我......蹑手蹑脚的。
“啊!”突然,在他出声的那一瞬间,他将要搭在我肩膀上的手就被我捉住,折身一个反扣,已经将他控制住了。毓儿吃痛大喊,“娘,娘......是我,是我啊!娘,疼!娘你快放手啊!”
“还敢不敢了?!”这小兔崽子如今也是胆儿肥了,竟然敢跑过来吓唬我了。
“早就跟你说过了,你吓不到你娘的。”萧珏随之走来,款款步入,“阿汐,你就放过他吧,有今日这一次,他也定然长了教训的。”
“都说慈母多败儿,我看着,你这当爹的护得更凶。”既然萧珏都说了,我也不能不给他这个面子,也就顺手放了毓儿这一次。
“爹,娘。”
“怎么样,国君和国君夫人那边,有没有透漏什么线索?”我指着萧珏能够为我带回来些线索,帮助我找出凶手选择这四个不同被害人作为目标背后的真相呢。
“宫人已经把陈姬的尸体抬过去,让国君和国君夫人看过了。国君夫人伤心过度,几次哭得昏死过去,国君虽然伤心,但也勉强撑着,现在还留在国君夫人身边照顾。有用的线索,没有得到,不过倒是印证了陈姬即使不是国君和国君夫人的亲生女儿,但是国君和国君夫人对她也很有感情。”萧珏素衣而立,同样为一无所获而深感困扰。“那那边呢?听说你这一天倒是挺忙的,先来检查了陈姬这边的情况,又去见了子尹,然后还带着子尹去了荀氏府邸。想必一定查出来一些线索了吧。”
“那是自然。”我什么时候做过无意义的用功了,“据我查证,和陈姬之死的案件相似的确有三件,第一个死者谒婆,是一位年近六旬,脾气暴躁、苛责、挑剔,虐待儿媳的婆婆;第二个死者庆吾,是一个七岁的小男孩,父母恩爱为人和善,没有什么仇家;第三个死者时胥,三十多岁,是荀氏府上的一个家奴,胆小怕事。加上陈姬这件案子,四件案子的相同点在于,地上的符号,凶手都是一刀割开死者的动脉放血,然后再将死者带回他们生前住处布置这一切,倒吊着,穿着同样不合身的奇怪红衣,房内除了符号之外再无血迹。可我一直都想不通......”
“凶手选取他们作为目标的共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