忐忑的走在陌生的小径上,曾玉蝉连意思打量周遭的兴致都没有,脑海中至今仍然时不时的回荡着自己最后一次看见春阳的时候她泪眼婆娑的说着自己的悲伤。
她原本是那么活泼爱笑的人,可现在却总是以泪洗面,也许天家的感情就是这么单薄吧。
“阿蝉!”薛晚早已等得心焦,一看到熟悉的身影立刻叫了起来,把早就已经过深有天外的曾玉蝉叫了回来。
“晚晚。”曾玉蝉微笑着拉住她的手,仔细打量道“你看起来气色不错。”
“是吗?”薛晚又是欢喜,又要拼命克制住想要和她分享自己身子好了的消息,却又想起顾慎远再三警告,只能笑道“听说你大病了一场,现在好了吗?”
曾玉蝉道“我的身子一贯是这样,这一次又来回奔波,所以才在家里修养得久了一点,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碍。”
“那就好!”薛晚放心的拍了拍胸口“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妙法会呢?”
“妙法会?”曾玉蝉诧异的看着她,眼睛一亮“空折法师来了吗?”
薛晚想了想道“是不是空折法师就不知道了,不过听说在九泉寺已经说了三五日的法,大约不久就要回去了。”
“那倒是不可不去了。”曾玉蝉喃喃道。
“我听说你以前就很喜欢听法会,所以听见了就赶紧告诉你,免得你在家养病错过了法会。”薛晚笑道。
哪知曾玉蝉却面上微讪“我其实并不是一心向佛的人,只是觉得那地方让人心静罢了。”
“那有什么,有些人还喜欢到山里听泉水声呢,和那些喜欢自讨苦吃的人比起来,你可好太多了!”薛晚不以为然道。
“不说这个了,你成婚匆忙,我都没有来得及贺你,你如今可好?”曾玉蝉紧紧拉住薛晚的手问,走的时候光让她注意徐珊了,谁知道竟能有这样的飞来横祸。
薛晚摆了摆手“不过就是那个样子,他对我倒还算客气,不像是坏人。”
“你是郡主指的婚事,他自然不敢对你怎么样,否则惹恼了郡主可不是小事。”曾玉蝉想了想道“不过你也要留心些,这些在军营里的男子身上大多有些不好的癖好,若实在委屈也不必忍,你哥哥可是城守,想来也是能替你做主的。”
“我知道了。”薛晚笑着挽住她的手,带她去看自己院子里的秋千“我在家的时候就想要扎一个秋千,可是哥哥总不肯,说什么怕我摔下来,哪有那么容易,我又不是孩子了!”说着热情招呼曾玉蝉来坐。
曾玉蝉留心看这院子里的一草一木,觉得这里与其说是新婚夫妇的小宅子,更像是一个小女儿的院子。心里微微一沉,拉着薛晚去了背人的地方,红着脸问“你们......有没有?”
“你在说什么?”薛晚茫然的看着她。
心一横,曾玉蝉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靠在薛晚耳边说了一句,两个人的脸一起红透,薛晚轻轻的捶了她一下“你胡说什么呢!”
“晚晚,你是他的妻子,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不然三年无所出就要纳妾,年满五十就合七出之条。”曾玉蝉正色道。
这么严重吗?薛晚跟着担忧起来,夫妇敦伦天经地义,可成亲这段时间他却总是主动去睡书房,是不是他心里也觉得这桩婚事来得突然,他心里也是不满的?
“那怎么办?”
律法虽然摆在那里,可曾玉蝉也只能劝两句,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也不知道这种事情应该怎么办。
晚间用饭的时候顾慎远很快就发现了食不知味的薛晚时不时的用复杂难言的眼神看着他,像是有话要说,却又说不出。放下筷子道“你想说什么?”
“我......没什么。”薛晚犹豫了半天还是觉得这种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也太羞耻了吧!
顾慎远哪里是那种能够轻易被她含糊过去的人,擦了擦嘴,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你确定不说?不说我可就走了。”
薛晚暗自咽了咽口水“我有事想问你。”
“你说。”顾慎远微微颔首,做好了准备。
“你晚上要留下来吗?”
事实证明有的时候即使自己觉得做好了准备,也有可能是错觉。顾慎远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眼中闪过幽深“为什么?”
小心的咬了咬下唇,薛晚嗫嚅道“我们不是夫妻吗?夫妻自然是应该睡在一间屋子里的。”
顾慎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然后呢?”
薛晚眼中闪过茫然,歪了歪脑袋“然后?”
他暗暗叹气,“今天就算了吧,下次再说。”
“是我惹你不高兴了吗?”她怯怯的拉住他的衣角,不敢抬头看他的表情。
顾慎远忽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手落在她的发顶按了按“没有。”
夜里的风很凉,薛晚站在他离开以后的厅里,觉得这里空荡荡的没有生气。院中的树还是一样死气腾腾,看得人心里烦闷。
这个小小的院子忽然变得很安静,再没有了每天晚上嘻嘻哈哈的声音,寂静得让人怀疑这里是不是真的住着人。
快要吹灯的时候薛晚还愣愣的坐在床上发呆,不明白自己究竟什么地方说的不对,他为什么要给自己脸色看。
越是钻牛角尖,越是觉得委屈,不知什么时候就有一只手扶上自己的脸,泪眼婆娑的看着顾慎远坐在床边无奈道“怎么又躲在这里哭?”
“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等时机一到立刻就要把我丢掉!”薛晚哭道。
他几不可闻的叹息道“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
勾了勾手,让她顺着自己的手靠近。顾慎远将她抱了个满怀,埋首在她颈侧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我没有打算把你丢掉。”
“可是!”
“我只是担心你还没有准备好。”顾慎远低声道。怀中的人茫然抬头“还要做什么准备?”
“没什么。”顾慎远拉过被子盖住她“早点睡。”
“等等!你要去哪里!”薛晚见他起身,着急忙慌的伸手拉他,唯恐一个看不见他就不见。
顾慎远安抚的捏了捏她的手“我去把外头的灯吹了,马上就回来。”
温香软玉在怀,要真是一点都不心动,恐怕就连柳下惠都不会相信。等薛晚睡着以后顾慎远轻轻的挪了挪身子,将自己从充满她味道的环境中暂时抽离开,认真的看着她好不防备的睡颜,笑得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