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来天以后前往都城伴嫁的周梦蝶和曾玉蝉一起回来了,可她们却不约而同的称病,避而不见外头的人。
薛晚纳闷了几天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急急忙忙跑去找顾慎远“我都忘了徐珊没和我们一起回来,现在不知道在哪里呢!”
“她好好的在外祖家待着,什么事也没有。”顾慎远正在整理书房里的书,一边翻阅书的新旧程度,一边说。
“你在做什么?”薛晚随意翻动散在桌上的书问。
“听说城中的书院要翻新,我打算把那些用不上的书都送过去。”
原来如此,薛晚随手捡起一本问“这本值经注要是讲什么的?”
顾慎远笑道“说的是军营里当值的时候要怎么记档。”看清她手里拿的是哪一本之后整个人都惊了,劈手抢过她手里的书。
他的动作实在太突然把薛晚吓了一跳,后怕得捂住胸口拍了好几下,埋怨道“你干什么啊!”
“没什么,你看别的书吧!”他眼中闪过慌乱,背在身后的手发白冒汗,屏息道。
薛晚不高兴的白了他一眼“不看就不看!谁稀罕啊!”然后一甩袖子走了。
可顾慎远却并没有追出去,等她走远才松了浑身戒备。苦笑着翻开手中的书,里头半旧的粗纸上描着一个女子的小像,只粗粗勾勒了几笔,眉眼含笑,竟与薛晚有几分相似。
手指在画中人脸上摩挲了几下,将画纸拿出来小心叠好,妥帖得放进心口的袋子里,还用手按了两下,才将其他的书全都抱起来,打了个包袱。
另一边头一次看见顾慎远惊慌失措的薛晚一下子起了疑心,他究竟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连看一眼都不肯?
“才买的桃酥要是不吃恐怕明天就没这么好的滋味了。”顾慎远故意大声叹息,见薛晚探头来看,更是咋舌道“早知道就不买这么多了。”
新鲜出炉的桃酥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让人只是闻到味道都馋得要流口水。她别扭着磨蹭了几步过来,想要趁他不注意悄悄的将桃酥拿走。可是才刚伸手就被他毫不留情的抓住,笑道“这是哪里来的小耗子?光天化日的就要偷吃东西?”
薛晚顿时红了脸,小声嘀咕“我才不是小耗子呢!”然后在他调侃的目光下慢慢背对着他坐下来。
“喝两口红枣茶,别噎着。”
小口的抿了两口,薛晚撅着嘴问他“你是不是觉得这事就算过去了?”
顾慎远问“什么事?”
“你怎么这样!”薛晚将桃酥一扔,不依不饶道“你刚才藏了什么东西不让我看!”脸上明晃晃的写着,要是不说清楚今天就没完了!
“没什么啊。”顾慎远一脸无辜的摊手,只差把薛晚冤枉他这几个字原样奉还。
这还了得,薛晚气鼓鼓的站起来,跺脚道“你骗人!我明明看见你心虚了!”
“那你说说,你觉得我怎么心虚了?”顾慎远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一点都没有被人抓住了小辫子的自觉。
薛晚自顾自的气得牙痒痒,想要说什么又觉得不是时候,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你不老实!”
虽说不是什么难听的骂人话,可对于她来说这已经很不容易。顾慎远没有步步紧逼,伸出手去拉她,即使被她闪开也不气馁,再接再厉的勾住她的手指把人拉近,轻轻划过她的鼻子“你有什么话不能和我说?要这样发脾气?”
暧昧的气氛让薛晚浑身不自在,悄悄的往后缩了缩脖子,咽了口口水说“明明是你的问题!”
认真看过她的神情,顾慎远摩挲着她的手说“那里头夹着一些军中的机密,不能外泄。”
“那你说就好了,干什么那么凶!”薛晚嘴硬道,可姿态已经放软,显然已经信了七八分。“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顾慎远笑道“知道了,下次我会和你说清楚的。”
事情说开以后就连桃酥都比刚才更好吃。薛晚心满意足的吃了起来,时不时就着顾慎远的手喝一口红枣茶,小日子过得不知有多畅快。
“听说阿蝉回来了,你说我什么时候给她下帖子好呢?我好久没见她了,还怪想她的呢!”薛晚托腮道。
用打湿的帕子仔细擦去她手上吃过东西留下来的残渣,顾慎远不动声色道“你们关系很好吗?”
薛晚连连点头道“是了,那时候你还没有来,自然不晓得我同她们的交情。”于是将自己如何结识春阳郡主等人的事情一一的说了一遍,感叹道“也不知道阿蝉的病怎么样了,要是那神医还在就好了,阿蝉也很需要一个好的大夫呢。”
“你同她好并没什么不妥,只是现在神医并不在这里,你白白的和她说了,却不能治她的病不是让她伤心吗?”顾慎远道。
“是啊!幸亏你提醒了我,不然真要惹阿蝉伤心了!”薛晚赞同道。
顾慎远道“你和她们来往的日子其实也不长,说话的时候多少注意一点,不然要是一不小心得罪了别人就不好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比哥哥还烦人?”薛晚急忙打断他,风风火火的跑去写帖子,斟酌半天,写坏了好几张才拎着还没有风干的帖子来给顾慎远看“你瞧一瞧我这么写好不好?”
字斟句酌了也不见华丽的辞藻才更显示出她一片赤诚,顾慎远略一点头“写得很好。”
“你说我要是只给阿蝉下帖子是不是不好?”帖子都写完,刚要叫人送出去,薛晚忽然顿住脚步,犹豫道。
“你不是只和她好吗?”顾慎远不明白她怎么忽然犹豫了起来。
从前自然是这样的,可现在他要留在这里,是不是自己也应该做一个和哥的女主人,替他在官眷中打点?
顾慎远道“你只管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用因为我而束手束脚。”
“可是,我听她们说,女子既嫁,应该做个贤内助。”薛晚迟疑道。
“我现在又没有官职,只不过是一个赋闲在这里的闲人,你乖乖的不要胡乱闯祸就好了,至于别的都不必你操心。”顾慎远笑着揉乱她的头发,叫她安心。
别的都不论,他现在想的可不是一个末流武散官这么简单。顾慎远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薛晚蹦蹦跳跳的叫人去送信,不像个已经成婚的妇人,反而像是待字闺中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