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师弟……你怎么……你怎么会葬身于这里?他怎可以这么对你,怎可以……”
“秦长老说这尸骨是易苍穹的?”
“是!”
“这都已经是白骨了,你怎么一眼认出来的?”
“苏捕头,你看尸骨的左脚脚趾,是不是有六根?”
苏牧看去,果然是六根脚趾。如果少一个,还能说是弄丢了一根脚趾骨,可现在是多了一根这说明……尸骨必然是易苍穹。
虽然之前苏牧已经怀疑易苍穹可能是段君邪布置的迷障,但只是在猜测。现在看到易苍穹的尸骨终于得以实锤。
要不是岳麒麟这个坑货,还真被段君邪这一招给蒙混过去了。
“秦长老在你印象中,铁头是什么样的人?”苏牧沉声问道。
“老实巴交的人,甚至在外人看来有点傻有点轴。只听夫人的话,偶尔也听宗主的话。武功很高但几乎不动手。
在发生那件事之前,所有人都忽略了铁头的存在。十五六七年前发生了一件事让我们对铁头既是恐惧又是敬佩。”
“是铁头一人屠戮整个山贼的事?”
“没错!但那其实不是山贼而是死对头派出的高手假冒的山贼。那些人只有七十个,但每一个都是高手。这七十个人,一个六品,五个七品,十二个八品剩下的全是九品。
就是现在的丹鼎阁也有所不如。可这么强大的一伙人,竟然被铁头一个人全杀光了。
虽说从那之后铁头武功尽废也成了残疾。但他确实做了一件让我们既恐惧又敬佩的事。
也是因为铁头一战定乾坤,丹鼎宗才能龙游大海从此崛起。”
“这么说铁头对丹鼎宗不仅没有仇怨而且还有大功?”
“没错!所以之前您说铁头就是段君邪,我家宗主死于铁头之手我是不太相信的。但你却又言之凿凿,而且在此又挖出易师弟的尸骨,我又不得不信。”
“铁头对丹鼎宗有大功,他没理由杀岳宗主,可岳宗主确实是在铁头之手……那么解释只有一个。铁头他不得不杀岳宗主。他们之间,有了难以调和的矛盾。”
“苏大人以为是……”
“岳鼎丰其实对铁头的身份有了猜测的!”苏牧眼中精芒闪动,“我们之前在丹鼎宗查了这么久都没有查到段君邪下落,岳宗主说过所有人都排除了嫌疑。
但其实,岳宗主已经知道谁是段君邪了,只是岳宗主想保他而已。
原本用易苍穹这个死人做替死鬼段君邪的身份会藏得很好,可谁知道岳麒麟会犯下这等事。岳麒麟的罪名已经定死,岳宗主想要救岳麒麟只有一个办法……”
听苏牧这么一分析,秦长老脸上顿时浮现出了然,“用段君邪交换岳麒麟。”
“没错,昨天晚上岳宗主打算这么做可他却失算了,铁头的武功并没有被废,且低估了段君邪高估了自己,所以……他被杀了。”
“应该如此!谁能想到,受了终生残废重伤的铁头,武功却依旧高的如此可怕呢。”
“现在是段君邪已经躲起来了,要找他恐怕不易。秦长老,你说段君邪会躲到哪里去?”
“我不知道,但我想一个人可能知道。”
“谁?”
“我家夫人,段君邪是跟着夫人嫁过来的老仆,二十年来对夫人忠心耿耿,夫人在湘妃观出家她可能知道段君邪的下落。”
“走,我们一起去!”苏牧与秦长老随即一起赶往湘妃观。
太阳渐渐升高,湘妃山上除了湘妃竹还有漫山遍野五彩眼缤纷的樱花桃花桂花等树。
花开满山,香气满园,整个湘妃竹,宛如人间仙境一般。
秦长老敲响湘妃观的门,开门的是吕芷云的贴身侍女。
“秦爷!”而后道姑看了眼秦长老身后的苏牧等人,眼中微微闪躲。
苏牧虽然没穿官服,但身后的一众人全都穿着官服。
“绿柳,夫人在么?”
“小姐在……”
“本观今日不待客,斋主请回吧。”一个淡雅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透过门缝,一个长相绝美,年纪约莫四十上下的道姑站在身后院中。手执拂尘,神情冷漠的淡淡说道。
“夫人!”
“贫道无尘!”
“夫人,我有要事。”
苏牧大步上前掏出怀中镇狱令,“镇域司办案,还请湘妃观配合。”
不由分说的推开道观进入院中。吕芷云的脸色更加冰冷了,脸上的寒气几乎要溢出来了一般。
“夫人,宗主被害了。”秦长老来到吕芷云身前悲切的说道。
顿时,吕芷云的瞳孔猛地一缩,冰寒的脸上瞬间没有了血色。
藏在宽大道袍下的身体微微颤抖。
一阵清风掠过,吕芷云青丝舞动。
猛地,打了一个冷颤。
“怎么可能……鼎丰他六品巅峰修为,谁能伤他?谁能害他?”
“是真的!昨晚上被铁头所害,尸首还在镇域司放着呢。”
听到这个回答,吕芷云痛苦的闭上眼睛,“无量天尊……”
“夫人似乎并不好奇铁头为什么要杀岳宗主?”苏牧脸上挂着淡淡微笑的问道。
“无量天尊,我已经是方外之人,不理红尘十年。铁头,我十年未见,岳鼎丰,我也有十年未见。十年的物是人非,他们有什么恩怨情仇我不知也不想过问。
秦斋主,我会在观中给岳宗主立一牌位供养香火的。”
“夫人,难道你与宗主最后一点情分都没有了么?”秦长老顿时激动的问道。
“无量天尊!”
看着吕芷云这个表现,秦长老仰天长叹。
“真没想到,宗主对你情深意重,你却对他凉薄至此……哈哈哈……”
“秦斋主,在与岳鼎丰成亲之后的十几年里,我做到了一个身为妻的一切。但现在,我已出家。十年前与这红尘断了关系,你怎可再说我凉薄?”
“不凉薄么?这十年,谁供养了湘妃观?你一不接待香客,二部耕种从事生产,若无丹鼎宗,湘妃观哪来的身上衣口中食?”
“一盏青灯,一尊泥塑即可,我从未求这满院花香。”
“两位,这些事你们往后再商讨,我想知道夫人可知铁头藏身何处?”
“我方才说了,我与铁头已经十年未见了,我怎知道。”
“铁头对夫人可是忠心耿耿啊,为了夫人断了腿,少了舌头毁了容,就算你们十年未见,情分不会断吧?”
“她连与宗主十多年的夫妻情分都断了,何况是一个仆人的情分。”秦长老怒喝道。
“那……”苏牧也感觉有头疼,“夫人,不介意让我们搜一下吧?”
“请便!”吕芷云冷冷回道,“小心点,别弄坏东西。”
苏牧一挥手,一众手下和赵磊的手下顿时散开,在湘妃观中搜寻起来。
一直搜寻了一个多时辰,几乎将湘妃观翻了个底朝天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秦斋主,苏大人,如果还不甘心可以将贫道抓进镇域司严刑逼供。”吕芷云神情冷漠的说道。
苏牧眼神最后一眼扫过湘妃观,最终落在吕芷云脸上。
“镇域司抓人审讯不会无缘故,如果吕道长想到点什么,或者察觉到铁头的下落还请向镇域司检举。我想吕道长也不想凶手逍遥法外吧?”
“好!”
“我们走!”
苏牧一挥手,带着一众人向外走去。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苏牧突然顿住脚步转过身。
“对了吕道长!”苏牧脸上突然浮现出深意的笑容,“你有个儿子叫岳麒麟对吧?”
吕芷云的脸色顿时变得冰冷下来。
苏牧的脸上笑容更有深意了,“岳麒麟犯下大罪,是我亲自抓捕归案的,不出意外,明日会押解进内环城凌迟处死!内环城知府衙门和镇域司总部的人负责押送。如果吕道长有需要,想见岳麒麟最后一面可以来寻我,我安排。”
吕芷云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藏在衣袖中的拳头紧紧着。
下了湘妃观,秦长老和苏牧分开。秦长老需要将今天知晓的始末通知给宗内。现在岳鼎丰死了,岳麒麟眼看也要完蛋了。但偌大的丹鼎宗不能没人主持,丹鼎宗何去何从他们需要尽快商议出结果。
回到镇域司,一行人再次聚集在独立的办公会议室之中。
如今案情虽然已经清晰了,但段君邪的下落却再一次弄丢了。但好在这次比之前不同,以前不知道段君邪是什么样子,但现在,段君邪的身份特征就太明显了。
被毁了容,断了一条腿,断了舌头。
这些特征汇聚在一个人的身上,这个人就不可能藏得无声无息。
除非,他躲在与世隔绝的深山老林之中。
联想到这个,苏牧眼前却莫名的再一次浮现出湘妃山的景物。
等等!湘妃山可不是只有一个湘妃观啊。
湘妃山上,能藏人的地方太多了。单单搜索一个湘妃观其实没多大意义的。
该死,竟然犯了这么个常识性错误。
苏牧当即站起身,“走,再去一趟湘妃山。”
“现在?苏捕头,白天不是已经找过了么?”赵磊一脸不解的问道。
“那就再找一次。”
苏牧带着一众捕快,又马不停蹄的赶到湘妃山。
“镇域司办案,湘妃观请开门!”
“湘妃观请开门。”
“请开门!”
赵磊旗下捕快敲了半天的门,里面却毫无回应。
苏牧眉头一皱,“难道道观中无人么?不对啊,我刚还听到动静的!”
想到此地,苏牧纵身一跃,身形顿时飘然升起,如飞燕一般翻过院墙落入道观之中。
原本以为观中无人,没想到翻进道观之后却看到几十个手执刀剑的蒙面人士严阵以待。
这特么是什么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