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洛在舅舅家里没有打问到母亲的消息,只好和耿相忆先回去。
两人一路没有说话,走进电梯。电梯门关上的时候,里面一片安静。耿相忆扭头看向赵洛,只见他正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而且有些心不在焉。这个样子和来的时候,简直是天壤之别。
来时,赵洛一直坚信母亲就在舅舅家,然而直到来了之后,才得知母亲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来舅舅家了。而且舅妈连母亲从严家村搬走的事情都不知道。
赵洛觉察到了耿相忆看过来,微微抬头,但是在耿相忆看来,他仍旧是低着头的样子。
赵洛语气低沉地问道:“耿相忆,你说,我妈到底去哪里了?”他问得很认真,也很迷茫。好似在问耿相忆,又好像在问他自己。
耿相忆犹豫一下,问:“阿姨除了能来你舅舅这里,还会去哪里?”
赵洛在脑海里回忆着,好半晌才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除了舅舅这里,赵洛实在想不出来母亲还能到什么地方去。也许不是母亲没有别的地方可去,而是他根本不了解。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了解母亲,然而,从昨天联系不上母亲开始,他就深深对自己的这种了解产生了怀疑。
母亲住在严家村的时候,赵洛虽然也会去探望她,有时候一个月去几次,有时候几个月去一次。或者,想起来的时候去,没想起来的时候,就不去!
曾经他一度都没有回想起这些,直到昨天晚上,他睡不着,才想起了这些。
他心里总是怨恨父亲对母亲不管不顾,可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关于母亲的事情,他知道的并不比父亲多多少!
赵洛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一旁的耿相忆也听到了他的叹气声。认识赵洛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见他这般叹气声,让人听了,都要生出几分同情。
耿相忆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此时,电梯“叮”的一声,门开了!
两人迈步,从电梯里走出来,往停车的方向走去。
见两人走过来,男助理连忙下车,把车后座的车门打开。
赵洛和耿相忆都坐了进去。赵洛把头靠在座椅顶上,闭着眼睛,一声不吭。
男助理回到驾驶座坐稳,随即扭头对赵洛说:“少爷,刚才老爷给我打电话了!”
赵洛默默把眼睛睁开。刚才他也看到了父亲往他手机打了电话,但是他一直没心思接。
“他说了什么?”
“老爷,让你今天早点回家,今天小少爷过生日!”
赵洛哼笑了一声,说:“他心里只有他的小儿子。现在我妈不见了,他却连一句关心的话都不给。”
“少爷,我送你回家?”男助理问。
赵洛缓缓把把头摆正,语气变得冷冷,说:“不回!”
“那我们现在去哪?”男助理战战兢兢地问道。
“去酒吧!”
赵洛看了一眼手机的时间,现在他那间酒吧还没到营业时间。此时过去,连工作人员都没到。这样正好,他可以痛痛快快地喝一顿。
“等一下!”坐在一旁的耿相忆终于开口,“你去酒吧之前,得先把我送到肖恪的舞蹈室去!”
“你不陪我一块去?”
“我什么时候说陪你一块去了!要喝你自己去喝,我得去找肖恪!”
“我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朋友一场,你得陪我喝!”
“谁跟你朋友!要喝,你自己去喝。”
说罢,耿相忆提起汤盅,就打算推开门下车。就在这时,赵洛伸手拽住耿相忆,不让她下车,并让男助理把车门锁上了。
耿相忆心里腾起一团怒火,扭头怒斥赵洛:“你这算什么意思?是不是过分了?我陪你来找你妈,已经足够给你面子,你还想怎么样?我告诉你,你蹬鼻子上脸了!”
男助理透过车里的后视镜,怔怔地望着耿相忆,他还从没见过有哪个女孩子敢这样骂赵洛。
赵洛听到这话,却没有生气,语气依旧平稳:“耿相忆,就算我拜托你了,就陪我喝几杯就好。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找谁。”
耿相忆一愣,只见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流露出一点无奈和孤独感。
“你就没有其他朋友可以找吗?”
赵洛低头,冷笑了一下,说:“你觉得我会是那种有很多朋友的人吗?关于这一点,你不是在五年前就看出来了吗?”
“……”
耿相忆一时语塞。
“耿相忆,你就当行行好吧,可怜我这个没有啥朋友的人!”
耿相忆无话可说。也没有再让男助理开车门。
车子往酒吧开去。
二十分钟后,车子来到酒吧门口。酒吧还是五年前那个酒吧,只是门口的装潢和广告牌换了新的。由于还没到营业时间,门紧闭着。从窗外望进去,里面一片幽暗,像一个洞穴一般。
赵洛开了门,耿相忆跟了进去。男助理停好车之后,也跟着走了进来。
“诶,你不是说,自己已经戒酒了吗?为什么还喝?”
“之前是戒了,今天突然想喝了!”
“那你的身体没问题吗?”
“没问题。之前的毛病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喝这一顿,没事的!”赵洛在前面走着,忽然回过来,嘴角含笑,“耿相忆,你还挺关心我的嘛。”
“滚!我就是怕你再像五年前那样而已,到时候你爸妈又得来找我麻烦!”
赵洛笑了笑,没有说什么,继续往前走。
两人坐在吧台边上,男助理走到吧台里面,从酒架上取下一瓶酒,并拿出两个酒杯,他正要往杯子上倒酒。
赵洛扬了扬手,说:“我自己来。你不用伺候,自己找个地方戴着吧。”
“是!”
男助理把酒给了赵洛,离开吧台,默默地坐到了窗边的一张椅子上。
赵洛往两个杯子里倒满酒,把其中一杯移到耿相忆面前,自己端起另一杯,说:“来!耿相忆,这杯敬我们五年后的重逢!”
说着,赵洛仰脖,一口气将杯里的酒喝尽,好像在喝白开水似的。
耿相忆望着他,有些傻眼。他这么能喝,哪里像五年来滴酒不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