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在等待C市的降临者小队来支援你,那你的期望是一定会落空的。这次来袭击你们的人既然选的地点是C市,那C市的降临者小队一定会因为各种原因来不了。我太了解。。”
“你认识他们?”楚荡漾抓着关键信息问道。
后羿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蹲下身察看杭生他们之前擒获的一些失控者。
翻来翻去发现这些被胶带缠住的失控者们都还留着一口气,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回答道:“我不认识他们,但是刚才他们中有人跟我聊了两句,有些信息能让我知道这些人大概是干什么的。”
“信息?什么信息?”杭生此时两腿打开,瘫坐在地上,胳膊拄着屁股后面的地面,姿势虽然不雅,但已经精疲力尽的他完全没有改变的意思。
“要解释清楚会很长,总之是一群很可怕的对手。具体信息你可以问你们于组长,他知道的只比我多。”
“轰!”图书馆外突然卷起一阵沙尘,一辆造型别致的越野车从天而降,在最后即将砸到地面时速度锐减,最终没砸出一个想象中的大坑。
有两个人从车上跳了下来。
杭生勉力爬起,蹲在地上摆好现在能维持的发力姿势。
“是新的敌人?”
“不不不,是我迟到的队友而已。”后羿连连摆手,走上前迎接他的队友们。
三人在门口处说了几句,随后朝着杭生二人走了过来。
“介绍一下,我叫后羿,嗯,是我的代号。曾经和你们一样都是降临者小队的一员,但是由于一些原因,我选择出来单干了。之前实在是欠了你们于组长太多人情,所以偶尔会替你们于组长卖命。”
杭生点了点头,看向站在后羿一左一右的两个人。
“这位是乌鸦,那位是开水,我的队友。”后羿简短地说道。
好家伙,跟他的自我介绍相比,这两句话简直惜字如金。
但是他的队友表情木然,似乎已经习惯了。
“那么能请你说说,你是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怎么察觉到这里的情况的?还有,你之前总是用C市的降临者小队这种称呼,你不是C市的人?”杭生抛出一连串的问题。
“你的身体状况可能不支持你听完这么多事,”名叫开水的降临者盯着杭生看了半天了,等杭生问完这些话以后立刻说道,“或许你挑一个最想知道的问题先问,剩下的等你醒了再问你的搭档。”
杭生眉毛一挑,看了一眼开水。
开水的瞳孔中隐有水波流转。
“确实如此,我可能很快就要昏倒了。。那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会来这里?”
“因为。。我们一直都跟着你啊。”
杭生眼中最后的场景,是后羿说完这句话之后的微笑。
。。。
“杭哥不会想看到这种结果的。”隐隐约约听到了田甘的声音。
“但是宣布这个结果的不是你也不是我,或者说我们都没有资格宣布这个结果。可是既然已经结束了,你我都没办法改变什么。”这声音来自楚荡漾。
“可是为什么?明明还有这么多疑点?甚至那些幕后黑手都没一个待在咱们楼里的关押室。。凭什么?”田甘情绪好像有点激动。
“如果我知道为什么,我一定会告诉你。”楚荡漾的声音里隐藏着疲惫。
似乎是察觉到了楚荡漾的无奈,田甘也不再追问了。
“你们在说什么?”杭生终于有力气睁开双眼,看着熟悉的天花板,开口问道。
“杭哥!”田甘跑到杭生身边,“你醒了?要不要先吃点什么?”
“之后再说吧,你先告诉我,你刚刚说的我不想看到的结果是什么?”杭生在心里有些猜测。
“这。。”田甘犹豫了一下,把手里的文件摆到杭生面前。
上面写着,关于葛志降临科技品违法出售案宣告结案。
?
杭生看完心里全是疑问,转头看了眼神色落寞的田甘和稍远位置上面带不甘的楚荡漾,有些话没有说出口。
“结案了。。也好,毕竟我们为这个案子已经跑了好久,是该有个结果了。”
“可是。”
“没了,没可是了,已经结案了,还要什么可是?”杭生把文件推开的同时抓住田甘的手腕,借力撑起自己,靠坐在病床上。
“单小姐呢?怎么没见她?这里不是降临者大楼吗?”
“结案通知下达以后,于组长就让她回去休息了。”
“哦,那。。”
“于组长呢?”
。。。
“小杭,”于组长背着手,站在窗口往楼下看去,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这个案子宣布结案,是经过我同意的。”
“原因呢?”
“原因是这案子已经查不下去了,除非你真的能跑到卫星上去抓人。。你看过那张照片了吧?不过就算你真的找到方法,能跑到卫星上去,我也不太可能同意。”
“于组长,我和楚荡漾是被一个叫后羿的人救下来的。有关他的事,还有其他很多事我都想问你,不知道。。”
“那你先听我说吧,是有些事该告诉你了。”
于组长转过身,宽大的双肩遮挡了大部分的阳光,藏在阴影中的脸让人看不到表情。
“后羿是我特意交代过的人,我让他照看你,这句话里有保护你的意思。”
“保护我?为什么?”杭生不解,于组长说的话总给他一种对方对他的了解很深的感觉。
“因为我知道你的极限在哪,我还知道,你需要时间成长。”
“可是成长不应该是处于别人的羽翼下,这样的成长不是真的成长。”
“所以我以前没跟你说过后羿的事,以后他也不会再跟着你了。”
于组长的解释模棱两可,很多事都没说明白。
但是这个答案偏偏跟杭生的猜测不谋而合了,或者说他已经预料到于组长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所以他并不纠结,而是往更深处问道:“于组长,你的降临本体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你会知道那么多。。”
“我的降临本体跟你身体里的那位有些渊源,我才那位早就看破了,只是一直都没告诉你。如果你身体里那位不想告诉你,那就是时机未到,你可以之后问他。”
什么时机未到?根本就是大圣刚睡醒没几天,现在又睡着了,哪来的时机啊。
于组长都这么说了,杭生也不认为自己还能问出答案,索性换了个问题。
“那些人,就是袭击我的那些人,究竟是什么人?那个叫后羿的人说过,于组长你应该知道。。我希望于组长你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后羿说我知道?不不不,后羿不可能这么说。”于组长扬起胡子笑了几声,然后立刻归于严肃,“小杭,虽然我不能告诉你我的降临本体,但是我可以跟你说说我以前的经历。。你想听吗?”
杭生可太想听了,这个于组长作为自己的上司,神龙见首不见尾就算了,偶尔还能给自己露一手惊人的本事,这种上司的经历,有谁不想知道呢?
看到杭生点头,于组长捋了一下胡须道:“在我刚刚获得降临的那年,因为我的能力特殊性,我在降临者体系当中晋升得很快——我指的是降临者小队的官职体系。”
“这么说或许还不够形象,嗯,归纳一下的话。。就是我国所有城市的降临者小队,有三分之一归我管。”
杭生的瞳孔猛地收缩。
处于世界前列的人口大国和土地大国,华夏到底有多少降临者?
反正是个杭生数一天都数不完的数字。
于组长竟然说他负责其中的三分之一。。三分之一能数完吗?估计也不能。
杭生抬头看着于组长,眼神里带上更多的疑惑。
如果于组长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是依靠能力晋升到那种地位的,那为什么现在他又只是一个地级市的降临者小组组长?这并不符合逻辑。
于组长看完了杭生的反应,这才继续说道:“人在高位,看到的听到的都会不同。袭击你们的那些人,其实很早以前就出现过了,只是他们第一次出现的地方并不在我国,而是在一个很小的国家——梵蒂冈。”
梵蒂冈?梵蒂冈是哪?杭生的地理知识并不足以支持他在脑中形成对于这个国家的印象。
“虽然这个国家很小,但是这个国家的降临者都很强。梵蒂冈是一个宗教国家,人一旦有了信仰,搭配上降临能力,直接称之为兵器都不为过。”
“所以这些人第一次出现,只是一次惨胜。”
只是一次惨胜啊。。
等等,惨。。胜?
一个国家败给他们了?一个藏了一堆人形兵器的国家。。败了?
“当时很多大国都派了降临者小队前去支援,我就是那次代表我国前去支援的降临者小队领队。”于组长移步走到杭生床边的椅子前坐下,“你猜我都看到了什么?”
一个国家的战败。。
“我猜,那个国家被占领了?被。。那伙武装组织?”
“不,”于组长摇了摇头,“比这更恐怖,我看到的是,梵蒂冈的所有降临者全都失控了。”
于组长没有继续说,没有描述也没有形容,但是地狱一样的场景就这么出现在杭生眼前。
一个图书馆的降临者集中失控,已经差点要了杭生的命,一个国家?
“于组长,你刚刚不是说那些人是惨胜吗?如果你到那里的时候只看到了梵蒂冈的降临者集体失控,你怎么知道是惨胜?”
“从那次事件中的确看不出对方的损耗,我得到惨胜这个结论,是后来,那些人第二次出现的时候,我得出的结论。”
“那些人第二次出现,跟梵蒂冈那次相隔了六年时间,如果不是他们在纽约放出了一批穿着梵蒂冈服饰的失控者,我甚至不会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于组长用手指敲打着床沿,“纽约的降临者小队是当时世界顶尖的降临者力量,所以他们的反击很快。然后,当时世界最强的降临者。。牺牲了。”
这。。于组长讲故事都是这种调调吗?前一句是梵蒂冈很强,后一句梵蒂冈败了。现在纽约很强,后一句就是纽约最强的人死了。。这什么叙事逻辑?
“那结果呢?那个最强的降临者牺牲。。就没有给那群人造成什么伤害?”
“嗯,举这两个例子应该差不多能让你明白,这群人出来兴风作浪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对于我们降临者小队来说,从来没有正面赢过他们。你之前问我为什么能知道对方是惨胜梵蒂冈,原因很简单,根据一直以来全世界降临者组织做的统计,这些人在兴风作浪时遭遇的反击越强,他们下一次的出现时间就会越晚。纽约那次过后五年,这些人都没出现过。”
杭生一下子接受了太多信息,都快忘了自己本来在问什么了,好在于组长还记得。
“我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我来D市的原因。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几乎没有来过我们国家,从他们第一次在梵蒂冈出现,到今天为止,他们一共来我国三次。”
“除了你经历的这次,其他两次,都在D市。”
杭生的大脑迅速活泛了起来:“难道就是解老师那次?”
“小漾跟你说了?”
于组长虽然是反问句,但也等于告诉了杭生答案。
“那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他们既然有这种能力,为什么要。。”
于组长叹了口气:“你刚才听到的,就是一直以来降临者组织了解和接触这些人的方式,可以说,我们对他们的了解止步于此。”
“止步于哪?”
“止步于。。每次赶在他们大闹一番之后过去收拾烂摊子。”
。。。
杭生已经盯着结案报告四个大字盯了好久了。
“你跟于组长谈过了?”
“嗯。”
“有没有什么。。”
“我需要时间消化一下。”杭生拒绝了楚荡漾接下来的问题。
楚荡漾没说什么,把一杯泡好的咖啡放在杭生办公桌上转身离开了。
此时杭生看上去是在发呆,但其实一直在和一个人说话。
那个唯一能够帮助他梳理于组长给的大量信息的人。
福尔摩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