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先把晓露推到病房安顿好,就带着他们去了主治医生那里。
医生见他俩进来,眼都没抬一下,在写着病历。森不知道怎么去说,用手捅了一下包子,包子堆着笑脸走近医生跟前问道:
“医生,刑晓露是什么情况?”医生这才抬起眼看了一眼包子。
“你是她家属吗?”
“哦,我不是,我是她同事......”包子见医生很严肃,吞吞吐吐的,也是刚才被森吓着了。
“我是!”森见状,走上前坚定的说道。
医生瞥了一眼森,“你是她家属,你怎么不上前?难道病人生病,家属都不问事了?”
“医生,他刚从国外回来,不了解情况......”包子慌忙解释道。
“那就对了,难怪病人会出现这种情况。”
森和包子两人被医生卖的关子给弄糊涂了,森有点焦急,就问,“她到底是怎么了?”
“病人目前临床结果是,肝气郁结,情志不舒造成的神经衰弱,如果不及时预防治疗,以后这样头晕的情况会经常出现。”
包子是学生物的,很容易理解医生的话,他被震惊到了,看向了森。
森听不明白,有点着急,就问道,“医生,最坏结果是什么?”
医生一脸严肃看着他,觉得造成病人这样,家人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就道,“每天茶饭不思,精神不振、忧思、忧虑,甚至抑郁......”
森一下想到晓露的外婆,当年因为自己的离去,茶饭不思,忧思忧虑,最后造成她婚姻的不幸,想到这里他很害怕。如今又因自己突然的离去,造成晓露这样,她不想晓露走她外婆的老路。
后面医生再说什么,他不想去听了,只觉得心里很沉重,转身就往病房走去,连包子也没有喊住他。
森突如其来闯入病房,把柚子吓了一跳。晓露输上液这时已经醒了,见森真的出现在眼前,不是在做梦,心里既开心又很难过,迅速把头转了过去背对着森,眼泪扑扑往下掉。
柚子惊呆了,她从没见过要强的晓露哭过,而且是这么伤心,她一时不知道所措。见森一直试图握住晓露的手,都被晓露挣脱了。柚子很快看出来是眼前这个男人把晓露伤得不劲,作为死党却一直蒙在鼓里。
她现在无心去评价他有多帅,有多迷人,也不去关心他是谁,只知道是他把晓露伤了,她不答应,于是问道,“你到底是谁啊,把我们晓露怎么招了?”
森的思绪一下被打断,扭头看到一脸愤怒的柚子,正气势汹汹的质问他。森站了起来,道,“我是谁,以后再说,我现在有很多话要和晓露讲,请你出去一会儿。”
柚子不乐意了,道,“凭什么我出去,出去的应该是你,没看到晓露见你来哭吗?”
柚子毫不示弱怒怼了森,森被气得哑口无言,烦燥的解开了衣领衬衫的扣子,柚子呆住了,瞪大眼睛问道,“你,你你想干什么,想打人,还是?”
“我什么也不干......”森气急败坏,面对不讲理的柚子无力反驳她。
这时包子开门进来了,柚子一下跑了过去,结结巴巴问道,“他是谁啊?那么拽,还让我出去......”
“行了,我们先出去吧,让他和晓露聊聊。”包子说着就拉着一脸懵逼的柚子出去了。
见门被关上,森长长舒了一口气,转身又去握住晓露的手,晓露仍侧着脸靠在墙的一面,这回她没有拒绝,任由他握着。
森握紧了晓露的手,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对不起,我不该不辞而别......”还没说完,晓露的眼泪又夺眶而出,身体在不停的抽泣。
森能感受到她的伤心,是真的把她伤狠了,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他很自责,又道,“我真的错了,真的对不起......”晓露一句话也没有说,就在默默的听着。
“我当时看了那盒子里的照片和笔记,很害怕,怕和你外婆之间有过什么,再和你……那样对你很不公平,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狠心走了吗?”晓露打断了森。
见晓露开口说话,森很高兴,希望她能痛痛快快骂自己一顿,这样她的心情会好受一点。
“既然走了,那你还回来干什么?”
森被问住了,他不知道怎么去说,说是为了地心的安全,她会伤心;说是为了她的安全,又不来见她,她又不信,也会伤心。两头都不讨好,干脆什么也不说了,等着她数落。
“你是来找回过去,还是找童教授?过去你也找到了,童教授从我上班到现在压根就没有见过他,他现在也对我没有危险,是我当时想多了,这样你就不必再待在这里了。”晓露激动又决绝地说道。
晓露虽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很舍不得他,只是很不满他除了只会说对不起,就是拿铁盒子里的过去说事,完全没有提到他们两人的感情,心里很不甘。
于是挣脱了他的手,“你走吧,我就是生个小病而已,没什么大不了,很快就会好起来,我不需要你同情和自责,时间久了就会淡忘掉一切,我还是我。”
森再握她的手,试图寻求她原谅,总是被她狠心拒绝,他现在也尝到当初晓露独自品尝的滋味,心里很难过。
......
听里面一直是晓露的声音,且有点过高,包子和柚子在外面很紧张担心,怕会出事。柚子一直在抱怨,就不该让森单独留在里面,她问包子森的情况,包子也不愿多说,就说是晓露刚认识的男朋友。
病房内难得没有了声音,门外的两人开始紧张,包子轻轻掩开了房门,留出一条缝,见到森的样子很颓废,一次次被晓露拒绝后的样子,实在不像他平时的作风,好歹也是拥有超能力的人,竟这样卑微在晓露跟前低声下气,晓露却不为所动,。
包子突然很同情森,抛开晚上森对他的种种过激行为,想想其实他自己也有错,不该吓晓露,竟然吓去了医院,辜负森的信任,没有照顾好她。
现在看着森如此,心里满是自责,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推门而入,直接把森拉了出来,“让她先休息吧,她现在的样子,你说什么都会被她拒绝,不如先让她冷静想想吧。”
“怎么会变成这样了,我不知道事情会成这样,早知道是这样,我怎么也不会匆匆离开......”森说话有点语无伦次,包子知道他感受到了伤到深处之痛,觉得他和晓露性格太像了,都是特轴,不懂变通。
柚子上前正准备质问森,被包子呵止住,“你进去照顾晓露,我先送他回去,医院我已经安排好了,住一晚,明天看情况而定,我晚点再过来。”
说完就带着森出去了,森的车子还堵在了大门口,包子拿了森的钥匙才把车子顺到了广场上。
在车里,森平静了许多,重新思考了今天以前所发生的一切,许久才对包子问道,“我是不是做错了?”
包子转了转眼睛,半晌才道,“从道义上来讲,你没错;从感情上讲,你也没错?错的是你们来自不同的空间;错的是你们兜兜转转还有理不清的因果关系;最重要的错就是,你虽拥有超前的大脑,骨子里却是传统的,硬拿着过去不相干的在说事。”
“唉,白问了,其实我一开始就错了......”
“不是一开始就错,是你80年前就错了,当年你逃避晓露外婆的感情,选择远走前线,如果你当初拒绝了,不给她希望,她会忧思过度,抑郁而终吗?”
“抑郁而终?你是说晓露的外婆?”森大吃一惊,他只从小路的日记里看出她神经质似的在抱怨,忧思忧虑,导致她生活很不开心,却没想到是这个结局。
“晓露说的,说她外婆是抑郁而终,一辈子都没有开心过。”
“你怎么不和我说呢?”森情急之下问道。
“说了有用吗,她外婆已成了过去,能挽留你回到晓露身边吗?你当时是铁了心要和晓露分开,我原本也以为晓露喜欢你是一时的,毕竟相处时间那么短,你走了,她会很快忘掉,她还是她自己,没想到晓露那个傻瓜真的陷进去了,还是刚才医生的话点醒了我,......也怪我照顾不周,还把她当成从前玩世不恭洒脱的人看待,今天我才知道她因为你,已经改变了性格。”包子无奈说道。
森听得心里五味杂陈,害怕晓露会重蹈她外婆的覆辙,和她外婆那么相像,难免不会遗传到她的抑郁。
见森在沉默,包子又道,“哥,我就搞不懂了,你和晓露之间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又没有亲缘关系,你怕什么?你又担心什么?现在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喜欢自己的远房姑奶,照样相亲相爱组成家庭生孩子,你现在无亲无挂,为什么要这样约束自己的感情,该爱就爱,管他什么呢,再说晓露她不在意你是地心人,更不在意这些传统俗套,你还有什么理由这样矫情?他是被你伤心才会神经衰弱。”
包子一席话让他愧疚不已……
再看到晓露后,再听这些道德礼法,好像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了,现在想想刚才在病房,他很想告诉晓露,这次是为她回来的。也确实是为了她,只是行为上还受道德约束而已,感情的天平在他决定回来的那一刻已经倾向于她。
“我决不会让晓露成为第二个路云茵,也就是她的外婆,因为我知道自己很爱她,也只有把握住,才不会再有遗憾。”森终于考虑清楚说了一句。
包子很欣慰,道,“哥,我挺你,加油!”说着两人做了男人特有的鼓励动作。
“但是也不能操之过急,现在晓露不在状态,以我对她的了解,还是先不要见面,慢慢来,你要是有事就去忙你的,这边有我呢。”包子劝慰着,森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刚才确实被晓露拒绝的样子搞得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