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露想到了报警,就拿出手机,正当她按下报警电话的时候,她发现地上一个敞开的铁盒子,里面是一袋袋年代久远的照片信件,还有两本笔记,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她首先想到是妈妈说过外婆生前经常拨弄的一个盒子,心里紧张又激动。这时电话里已传来报警中心客服的声音,晓露接起说句抱歉打错了,就迅速挂断了。
她惊呆于盒子重见天日,和森一样,首先打开了一袋袋照片。
晓露翻开了一张张照片,照片里的信息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森曾经真的住过这里,还有他随身带着的那张少女的照片,这里同样也有一张。
晓露紧张极了,心提到了嗓子眼,又认真看了几张不同时期女孩照片,再看看墙上相框里结婚后的外婆照片,对比之下才看清楚,女孩正是当年的外婆。
看完了所有照片,她瘫坐在地上,关于森所描述的过去,一幕幕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尤其是看见外婆和他家人一起合影的照片。首先让她疑问也是不能接受的是:森和外婆是什么关系?是亲人吗?那自己和森这样不是乱了辈了吗?
其实这里不是小偷来光顾,而是森自己所为,他是不是发现了这个秘密才不接电话?晓露此刻心里很乱,她不敢想象爱的人竟然是自己的祖辈,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们之间的感情就是一个笑话,是被别人不耻的。
看完这几十张照片让她明白了一切,难怪外婆能住当年这么好的洋楼里。晓露越想越难受,也无心再看其它的东西,她与森看过照片后的心情一样,也恨命运,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去南极科考之前没有从墙上外婆照片里看出端倪。
妈妈一大早见晓露,房间无人急坏了,打来多个电话找她,她无心去接,发信息也不回,妈妈慌不择路把她周围的朋友悉数都打了一遍,没有人知道她是什么情况,有的人也同样打了晓露的手机,但她仍然没有接。
此刻她心里很乱只想安静,不想再听到其它声音,准备关掉手机静静地待上一天认真思考这段羞于见人的感情。这时包子打了过来,她犹豫再三还是接了他的电话。
电话那头包子说她妈妈都急死了,他也打了她电话有半个小时,怎么也不接。包子抱怨了一会儿,又问她在哪儿,起初晓露一直沉默,包子再次追问,晓露竟然失声痛哭了起来。
这下把包子给吓住了,印象中她从来没有哭过,偶尔感动流泪是不算的,心里特别着急,不停问她在哪儿,她始终不说,一直在哭,问急了就挂了电话,并关了手机。
见晓露又挂电话又关机,电话这头的包子彻底懵了,本来他打算今天就去研究所报道,见晓露这种状态,知道一定是出事了,怕她有个三长两短,也不管上班不上班了。晓露是他哥们,他不想看她有事。
晓露并没有说自己在哪里,这个难不倒包子,能让晓露这么伤心哭的人,只有森了。他看出来,森的出现让她的性格改变很多,说不上来具体改变什么,全然和过去判若两人。
森这个点可能已经回到基地,森走了,晓露为什么如此难受?莫非是森出了事,晓露才会伤心?难道他还没走,还在老宅?想到这里,包子一刻也不敢担搁,就直接去了老宅。
大约半个小时,包子开车到了老宅,见门是开着的,他确定自己判断是对的。
直接跑上了二楼,就见晓露坐在她外公房内的地上,并斜靠在衣柜边,手里还抱着一袋照片,双目紧闭,脸上满是泪痕。包子进来她也没有察觉,仍在伤心中。
包子很担心她,并没有注意地上散落的照片,就摇了摇她,“晓露,晓露,你怎么了?”晓露睁开眼,发现是包子,并没有吃惊,心里一难过,又哭出来了。
包子拍拍她,安慰道:“别担心,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晓露把手里的一袋照片递给了他,这一袋是军人时期的,包子看后很激动,“森哥那时还是军官啊,很帅,比现在清涩多了。”
晓露没有理会他,仍靠在柜子上,眼神空洞的望着房间的一角。见晓露没有说话,包子又继续看别的照片,看到那个女孩的照片时,就问道:
“这个女孩和你真像啊,你要是穿着这件衣服照一张相,在一起比较,还真的分不清呢。”包子心真大,还有心去调侃。
又看到森和母亲及女孩子的合影时,包子一下呆住了,惊呼道,“我去,不会吧,森哥过去交女朋友的眼光到现在一直没有改变过啊,难怪怎么喜欢你呢,原来......”
“你瞎说什么呀,那个女孩是我的外婆,他们是一家人。”晓露打断了包子。
包子瞬间明白了,晓露是为这个在伤心,她可能觉得和森有血缘关系了。
记得她昨天还说过,对外婆的过去并不了解,就问道:
“你外婆也姓谢?”
“那倒不是......”晓露略有明白,外婆和森是两个姓。
“不是,怎么能说是一家人呢?”
“或者跟他的母亲姓呢,就像我妈和我舅,都是跟外婆姓的。”
晓露说的也有道理,可是还是有一点包子想不通,晓露曾说过院子里的杨老说森是他父母中年得子,看她外婆的年龄要比森小很多,就解释道:
“不对,不对,你外婆和森哥不会有血缘关系,你看照片,森哥的母亲都能做你外婆的奶奶了,怎么可能呢?”
包子的一句话让晓露如梦初醒,看着照片也确实如此,但是这所房子原本是森的家,外婆为什么一直住在这里呢?
“他不是有哥哥姐姐吗?或许是他们的孩子呢?”晓露道。
“晓露,你动动脑子好不好,你伤心难过的原因就是以为森哥是你的长辈是吧......”包子觉得晓露太异想天开了,不按正常的思维能力去判断问题。
“森哥的兄姐已经去了国外,你觉得在那样战争年代会把孩子再送回来受苦吗?昨天你也说了,对你外婆的过去一无所知,也不能这么臆断吧,非要往坏处想,把自己搞得精神不振吗?”
晓露被怼的无言以对,她是看到照片后又想起妈妈昨天说的外婆以前家道中落,正合森的家势,就把两者靠在一起了。
见晓露无语,心情似不再那么伤心,就问道,“你就看了照片,还有没有其他线索了?”
包子一言,晓露想到铁盒子里还有好多信件和两本笔记没来得及看,里面应该能找到原因,于是就把信件拿起全都塞给了包子,她则拿起了笔记本。
“咱们分头来看吧。”
包子有点诧异,道,“这,这样好吗?这是你家祖上的家书,应该有敬畏之心,直系小辈都不应该去看的,我,我一个外人......”包子有退怯之色,觉得直接看晓露家长辈的信件有不妥之处,还是觉得由晓露自已看较好。
晓露瞪了他一眼,道:“现在哪管这么多,我现在心里乱得很,森早已看过了,才不辞而别的,我打了很多电话,他一直没有接,还是看看吧,看里面到底有什么。”说着翻开了笔记。
包子很惊讶,以为这里是晓露第一个发现的,没想到森是最先发现,那他也一定知道了这件事才不接电话,所以现在看看也没关系。
包子看着手里一个个发黄的信封,后面都是封好的,显然森没有看过信,就匆匆走了,也许信里有关键所在。
再看看晓露,她已经神情凝重的在看那一页页笔记......
晓露看着日记,轻声的抽泣,想不到外婆家这么惨,全家几十口人被日本人屠杀殆尽,只有她一个血脉幸存,难怪妈妈和舅舅都跟着她姓,只为了能把路家的香火延续下去。
是森救了她,见她无依无靠带回到他家里陪伴年迈的母亲,看到这里她有了些许宽慰,她和森并无血缘关系。
一本日记下来,晓露可以确定森就是杨老所说的谢瑞同。隐约感觉到外婆当年情窦初开时对谢瑞同产生了好感,她的心里越来越紧张,接着他又打开了另一本笔记。
这一本笔记大部分所写的就很直白痴情了,上一本每隔很多天写了一段,这一本几乎天天都在写。所表达的,从痴情到执念,后面情到深处,有的赋上了诗词,和当初森保留的照片上写的那首《水龙吟》意思如出一辙。
包子看了一封又一封信,起初都是谢瑞同的回信,基本是从云南寄回的,无非就是说说自己的情况,然后问问母亲是否安好,也让晓露的外婆多照顾好自己,一切等他打完仗回来再说。
信中谢瑞同一直称呼晓露外婆为‘小路’,而且礼遇有加,话语中并没有男女之间的亲昵字眼,倒是有点像对妹妹一样的感情。
接下来好像是没有寄出的信,小路所写,这些没寄出的信,看出了她对谢瑞同的情感,炽热而疯狂,决不亚于现在女孩子处理爱情的方式,后面基本没有谢瑞同的回信。让包子不明白这些信到底寄或没寄出去,包子看了一封又一封,全部是小路写给谢瑞同的情书,后面就很哀怨,似在求而不得的心理状态下写的。
直到看了最后一封信,那是当年的谢瑞同在部队去缅甸之前写的,信上明确的说明:此去凶险,九死一生,希望小路不要再等他,也不要再写信了,好好生活,找个好人嫁了,已和母亲信里说过,到时结婚就像谢家嫁女一样风光嫁出去。
这封信短短数语,落款是民国三十年三月,包子立即把这封信递给还在笔记里挣扎的晓露,
“看看这封信,当年的森,哦不是,应该是谢瑞同写给你外婆的......”包子看明白了真相,说着就递给了晓露,晓露拿起信件,从头至尾的看了一遍。
包子在一旁自言自语道:“没想森哥当年还是个营级军官,还参加过远征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