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听出谢清宁口气不善并未莽撞,反而眨了眨眼睛才陪笑道,“姐姐说笑了,我兄妹二人误闯此地实属不该,可也是被院中的药香吸引才贸然踏入,眼看屋中陈设精致,气息典雅,忍不住驻足欣赏,实在不是有意冒犯,还望姐姐莫怪。”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如此客气,谢清宁倒不好继续追究,只得淡淡说了句,“好说,既然如此,小女子便不送客了。”
她神情言语间明显的“驱客”之意令那少女笑容微凝,她身边的男子却不动声色的点点头,拉着少女走出竹院。
不料他们刚刚走出院门,那男子忽然回头问道,“姑娘方才可是在炼丹吗?”
谢清宁一愣,目光微眯。
她方才在后院的丹房炼丹,气息不可能飘至前院,此人的五感竟如此敏锐,倒不是寻常之辈。她忍不住多看了那人两眼,恍然惊觉此人竟是前世见过面故人——祟阳世子。
独坐在内室炕头上的谢清宁心不在焉的看着书,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方才离开竹院的那位祟阳世子。
此人名唤夜寒箫,是中都盛京悯王的儿子,可他虽是嫡出长子,却因生母去世的早,继母又添了自己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以至于他在王府中的日子并不好过。
早些年,盛京中的公子哥儿全都与他交好,且日夜流连烟花之地,夜夜笙歌,一掷千金,生活过得极其萎靡。而悯王一心扑在修炼上,根本不理红尘俗事,府中诸事全由世子的继母章氏主理,因而对他极其放纵,竟连他常常与戏子歌妓滚成一团也不理睬。
但不知为何,自从夜寒箫十四岁后,忽然决意踏上修炼之途,并谴散了院中的十多个通房小妾,还亲自入宫恳请圣上准他进入夜氏宗族举办的皇族学府中进学,从此长住学府,潜心修炼,直至十年后达到筑基大圆满境界才重新踏出学府,交际应酬。
世人只知他天纵奇才,即便十四岁前放荡不羁,却能迷途知返,悬崖勒马,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何况他只花了十年的时间,修为进境便远超皇族学府内的诸多皇孙贵族子弟,顿时声名鹊起,更有无数千金小姐争相拜访,只为结成良缘,共同双修。
然而,谢清宁听了这个故事却不以为然,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就算这位世子天纵奇才,也不可能在短短十年便能连续升了八个小阶直达筑基圆满境界,她更愿意相信此人深藏不露,前十四年是故意作戏给他的继母看,令其放松警惕,他才会有今日的成就。
不过,谢清宁前世与夜寒箫虽有数面之缘却并无深交,她借居在盛京时不得不参加一些皇子公主或仙门小姐的宴会,夜寒箫因她曾是东洲度仙大赛的魁首待她倒也客气,可仅仅只是客气罢了。
谢清宁返回兰陵城后并未听说这位世子娶亲,他后来是什么情况更不得而知了。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夜寒箫会于此时此地出现在兰陵城的谢府内,前世这个时候她还住在破庙里,当然不可能知道祟阳世子来过兰陵城,那他此次特地参加谢府的宴会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是因为蓝、韩两家的争斗?莫非他就是那个被盛京皇帝派来的使臣不成?
如此想来,谢氏今日举行宴会的目的便不言而喻,想必是借着为使臣大人洗尘接风的机会攀附夜氏皇族,还真是苦心经营啊!
谢清宁不由冷笑,却听院中传来挽筝的声音道,“我们小姐定在内室休息,银妆姐姐稍等片刻,我这就去请小姐。”
银妆?又是秦夫人的那位大丫环?
谢清宁蹙眉,抬头瞧见挽筝匆匆撩开帘子走了进来,语带欣喜的压低声音说,“小姐,小姐快起来,让奴婢为您梳妆打扮,银妆姐姐奉了秦夫人之命请您快去前厅赴宴呢。”
赴宴?谢清宁一愣,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挽筝从炕上拉到梳妆台前,她一边替自己重新梳发一边说,“听说今日的这场宴会十分隆重,不仅城主来了,就连蓝氏、韩氏和金氏的家主及夫人都到了呢,他们都是为了巴结中都盛京的使臣才巴巴的赶来,结果将咱们谢府的院子挤得水泄不通,还真是热闹。”
谢清宁正在思忖秦夫人忽然传自己赴宴是否与祟阳世子方才的“偶遇”有关,闻言不由问道,“盛京的使臣可是祟阳世子吗?”
“啊?你……小姐怎么知道?”挽筝听得一愣,失声问道。
“他方才误闯竹院,与我有过一面之缘。”谢清宁意识到说漏了嘴,只好补充一句。
“什……什么?”挽筝呆了呆,半晌才继续替她挽发道,“怪不得呢,我和烟雨本在大厨房等候,可主院的宴席人数太多,根本来不及给我们准备饭食,这才耽搁了许久,幸亏遇到银妆,她拉着我就朝竹院跑,还说夫人要将您引荐给使臣,我还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着实稀罕。”
谢清宁没有说话,虽然觉得自己被邀请列席应该与方才“偶遇”祟阳世子的事情有所关联,但也没有多想,左右只是一顿宴席,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倒不必担心秦氏敢对她做些什么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