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娴一面小跑到藜央身旁,紧紧挽住她的胳膊,一面又急又怕地问道:“阿央,你胆子怎么这么大?”
藜央拍了拍她的手,道:“无事,那姓阮的吩咐过他们不许伤我,”又问刘师傅,“这阮家是什么来头?”
刘师傅解释道:“是巳城第一大家,巳城泰半的企业都有他们的股份。他们和寅城的一个大族还是姻亲,势力极其庞大。在巳城,堪称只手遮天。这阮少爷就是阮家的独子,从小被阮夫人当眼珠子宠,养成了个纨绔。嚣张跋扈,欺男霸女,巳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藜央就问孟娴:“你也知道?”
孟娴原还在想藜央是怎么知道阮少爷的吩咐的,闻言就丢到了一旁,点头道:“是听说过。不过我这几年都不在巳城,也不知道他现在的名声已经这么差了……”
藜央了然地点了点头,又问刘师傅:“和寅城的大族是姻亲,不知是哪一家?”
刘师傅想了想,犹豫道:“似乎,似乎是姓李……”说完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他们不过是下头打杂的人,这些贵族们的事情,从来轮不到他们打听。
藜央闻言看了看孟娴,果然在她眼神里看到了同样的猜想——这李家该不会与她们在封氏看到的那个姓李的是同一家吧?
本欲再问问刘师傅,但见他垂着头一脸颓丧,估计他也不知道再详细的事情了,终究还是放弃了。
孟娴看着前头像一堵墙似的堵了她们去路的黑衣保镖,紧紧握住了藜央的手,又气又怕道:“我们昨日刚到巳城,也没招惹他们,他们为什么要抓我们?”
刘师傅抬头看了孟娴一眼,又小心地看了藜央一眼,欲言又止。
藜央瞧得分明,道:“大概是,强抢民女吧。”
“什么?”孟娴的一声惊呼被她死死压在了嗓子眼里,她不可置信地哑着嗓子道,“阮家疯了吗?他们不知道我们是跟着封总过来的吗?”
刘师傅闻言凝了凝眉。
封?
他知道的姓封的人家屈指可数,其中最出名的莫过于寅城封家了。若这两位小姐是那个封家的人,阮家这次还真有可能踢了铁板。
可举凡世家贵族出行,又怎么会这般低调,只带他一个司机?瞧瞧这阮少爷,哪一次不是前呼后拥一帮人,所以他才有横行霸道的资本。
刘师傅一时又不敢确定起来。
那厢藜央已问道:“封家比阮家还要厉害?”
孟娴重重点头。
藜央就道:“那他们应当就是不知道的。”
刘师傅在一旁惊诧地瞪大了眼,这两位小姐竟然当真是那个封家的人?
忙急切问道:“您说的就是寅城封家?”
孟娴道:“是啊。”
刘师傅顿时喜上眉梢,兴奋地一拍大腿,跃跃欲试道:“那就好办了!我这就去与他们说去,阮家不可能和封家对着来的!”说罢,头也不回地往那群保镖走去。
孟娴亦是期待地看着他,觉得若是搬出了封家的名头,阮大少爷定然会放行的。她忙欣喜地扭头去看藜央,却发现她紧紧蹙起了眉,毫无喜色,心里顿时一个咯噔,忙问道:“阿央,有什么不妥吗?”
藜央沉吟道:“只是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不知何时起了风,泠江不复方才的平静,波浪竟越来越大。忽的一个大浪卷着江水而来,藜央与孟娴的裙子顿时湿了半角。
孟娴后背凉飕飕的,一股不安的情绪瞬间弥散了全身。
她焦急地看向与保镖一边指着她们一边不知说着什么的刘师傅,双手合十,默默祈祷她们能够平安归家。
直到眼前一片血雾,孟娴的祷念凝固在了嘴角。
刘师傅被为首的保镖一拳砸在了脸上,直直倒了下去,人事不省,鼻血喷涌而出,瞬间打湿了前襟。
藜央的眸子刹那间寒光毕露。
保镖随意踢了踢倒地的刘师傅,刘师傅却像死鱼一样毫无意识。保镖朝下鄙夷地一笑,唾了一口,领着其余人大步跨过他朝着藜央与孟娴而来。
前有步步紧逼的恶虎,后是深不可测的江水,唯一能保护她们的刘师傅也倒下了,她们无路可逃了!
孟娴紧紧捂着嘴,身子不由自主地抖动着,却仍鼓足勇气蹒跚地迈步到藜央的身前,用并不比她高大的身子挡住了她。
藜央眼里的锐利渐渐消散,变得柔软,她将手搭在了孟娴的肩上。
方欲说话,却听孟娴道:“阿央,你……你别怕,躲在我后面,不要出来。”
藜央抿紧了唇,眸中最后一丝寒光也不见了。
说话间,几个保镖已经到了她们面前,将手伸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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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藜央上车后,封炑便坐进了会议室,与合作方开了几乎整整一天的会。
曹家人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哄他投钱。一帮人轮番上阵,使了浑身解数从公司规模谈到旅游行情,从巳城资源谈到未来展望,堪称一出大戏。
封炑对投资持着可有可无的态度,毕竟旅游业他们从未涉足过,而现在的封氏,只需保持现有资产稳定运行,就够几代人吃喝不愁了。他来巳城虽是早已定下的行程,但如今主要还是为了藜央。故而会议全程他并没有多说,只是听着曹家人的游说。
时间久了,曹家人也都口干舌燥,说不下去了。众人面面相觑,看着坐在首位的封总,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态度。
曹总见状,便打着圆场道:“封总,您看咱们这会议也持续挺久了,要不先暂停,您好休息一下?”
封炑就觉得这个曹储还是很会看人脸色的,难怪三十来岁的年纪就从曹家众多后生中闯出了名头,带领曹氏走到了现在的位置,便客气笑了笑表示同意了。
曹储忙一面吩咐手下人去安排下午茶,一面做请的姿势让封炑先走。
封炑朝他点了点头,起身往外走去。
方迈出一步,强烈的灼烧感忽然从胸口一直烧到了头顶,剧烈的疼痛感让封炑顿时弯腰伏在了会议桌上,久久不能动弹。
曹储吓了一跳,连忙去扶他,口中慌张询问:“封总,您怎么了?”
曹储的堂弟曹优亦是靠了过来,大声嚷道:“封总刚刚还好好的呢,怎么突然变成了这般模样?”
曹储不耐理他,朝着秘书挥手道:“快去叫医生!”
小秘书匆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