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之猛地从梦中惊醒。
他坐起身来,梦中的他对梦中的女子很是陌生,可是如今清醒过来的他却是很是熟悉,这道身影已经好几次出现在他梦里了,以往他总是看不清她的样子,或是在他醒来之时,根本记不起她的模样。
刚刚那个梦却是如此清晰,太过于真实,让他晃神,仿佛自己亲身经历过一般。
他第一次看清女子的模样,并不是他所见过的人,但是陌生中却是让他产生些许熟悉感。
为何他会感觉那个女子很像顾言然,可两个人分明一点也不像。
他叹笑,自己怕是入了顾言然的魔吧。
他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可是他再无睡意,变从床头拿起两只锦盒,是之前顾言然给他的那两个,他都未来得及仔细看过。
他重新打开略小的锦盒,取出其中的画幅,一幅幅展开,摆在床上。
里头是一支金凤点翠簪,他上次见过,不过没有看的太过仔细,画中没有标注尺寸,想来,这画中的大小就是实际的尺寸了。
他一一收起,放回锦盒中,将大锦盒打开,里面摆着七八幅画卷,他展开一幅,里头画的是一套头饰。
画中女子绾着飞天髻,簪着一对步摇,步摇之上的配饰,她都画得极其细致,与画中的发丝虚实结合,倒是更是突出了头上的发饰。
这套头饰比她自己要打的那支不知要华丽几倍,在他看来,倒是觉得这一套更好看些,显得她的那支素了不少。
他有些惊讶,这些图,看得出她花了很多心思,他将里面的图一一打开,不是比她的那支工艺精细,就是饰面华贵,这些难不成都比不上她要的那一支?为了请人帮忙打她那支簪子,将这些图都送了人讨人情?
他倒是有些看不懂她了。
他将东西收好,一道摆进了行李箱中,白天他就要回南京了,因为有新墓被发掘,他得赶回去。
这边的课倒是不会被耽搁,一个礼拜就两次课,还有一次安排在星期五,中间三天时间,足够他回去一趟了。
他拿出手机,在通讯录中找到顾言然,编辑了一条‘我要回一趟南京,过两天回来’。
手指停留在发送的键上,久久没有动,他叹了口气,按了删除,将手机丢在一旁,算了,就这样吧。
这一边的温言之满腹心事,而另一头的顾言然也全无睡意。
她站在阳台上吹着冷风,望着黑漆漆的湖面,不得不说,夜里一个人在这,还真是有些阴冷之感,有些瘆人的寒意。
她一直回想着白日里温言之与她的种种,他的话,他的神态以及他的拥抱。
温言之的意思是他喜欢自己吗?她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她与他见的次数屈指可数,况且她脸上还有一个瘆人的疤痕,他看上她什么了?她可不认为他是记得她的。
她叹了一口气,拿出手机,给许亦琛发了个消息:
‘明天有空吗,你明天带我去见一下那个医生吧,不拖到星期五了’。
时间越久,她心里越是不安。
突然,她的手机铃声响起。
她一看来电,是许亦琛,这么晚,他还没睡?是自己把他吵醒了?
她接起电话,那头传来很不悦的声音,“顾言然,你在做什么,还不睡!”
“我,我睡不着。”说实话,她有时候还是有点畏惧许亦琛的,自她来到许家,同辈的便是跟许亦琛最是亲近。
他这人心情好时,极好说话,若是他心中有气,要是再做了什么他不待见的事情,那简直就是往他枪口上撞。
“睡不着也给我闭上眼睡。”他的语气有些凶,跟那日白天遇见他时的语气判若两人。
但是此刻的他,却让顾言然觉得有些好笑,这人就是这样,分明是关心她,非要这样的语气说话。
“你不是还没睡吗?”这人倒是有趣,自己分明还没睡,倒是责备起她来了。
“我跟你能一样吗?”他公司刚起步,很多事情白天都无暇顾及了,只得加班到深夜,“你明天不用上课吗?”
她是皮痒了不成,整日那么晚睡,睡眠本来就不好的她,怎么经得起熬夜。
“明天没有课。”顾言然如实回答。
许亦琛无奈,“这不是你不睡觉的理由,你要是再被我发现一次,我会跟爷爷说的,你别想一个人住在外头了,搬回老宅住。”
她这样分明就是照顾不好自己,别说许老爷子了,就是他也不放心她住在外面,顾言然是他最亲的妹妹,他自然是在乎她的。
“睡了睡了。”顾言然一听要搬回老宅,立马答应,她当初可是软磨硬泡了很久,才被准许搬出来住,她可不想再住回去了。
“明天十点我来接你,你在大门口等我。”他放下手中的文件,摘下眼镜,完成差不多了,他也准备休息了。
“你最近是不是很忙,会不会耽误你。”他深夜还在工作,想来应该抽不开身吧。
“顾言然,你别废话,明天等着就是。”虽说最近很忙,但是他也分得清孰轻孰重,家人是他摆在首位的,放下工作,陪顾言然是应当的,况且现在手头的文件是明天一早便要给客户的,而且见客户自然会安排另外的人去,他不用担心。
“好。”她知道许亦琛的脾气,没有再坚持,“哥,早点休息。”
长大了,顾言然很少叫他哥了,不过,这个称呼对许亦琛很是受用。
他在另一头听到她的一声哥,眉眼中的倦意都消散去了不少,语气也软了不少,“嗯,睡了。”
挂了电话的顾言然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可还是一夜无眠……
而第二日在门口接到顾言然的许亦琛,见她上了车,看了眼她眼下的黑眼圈,“看吧,熬夜的后果。”
顾言然撇了撇嘴,“我不是熬夜,只是单纯的睡不着。”
他也不急着启动车,将她上下扫了一遍,“昨天见谁了?”
“啊?”许亦琛冷不防这么一句,让顾言然有些反应不过来,这话什么意思?
“我看你是白日见了谁,夜里念念不忘,导致的失眠。”许亦琛凑近地看了眼,“眼睛还那么肿,哭过了?”
小时候,顾言然总是称他“许仙”,因为她的事情,好像从来都瞒不过许亦琛,在她眼里,算个半仙了。
“只是有些浮肿。”她自是不敢说真话的,若是告诉他真的是哭过了,保不准他又要刨根问底,到时候又要牵扯出温言之,此时的时机不对,谈论起温言之,总归不大好。
“最近还有头疼的症状吗?”刚刚的话题许亦琛不再多问,将车开了出去。
“没有。”顾言然有些心虚,前两天她还昏厥,送进了医院,她不敢告诉许亦琛。
许亦琛若是知道了,那半个许家便知道了,她真的不想再让家里人担心。
“药有在吃吗?”他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不信。
“没病吃什么药,不知道是药三分毒嘛。”她又没什么病,吃什么药。
“现在说的话,你给我仔细记着,日后要是让我发现你有身体异常,当心些。”许亦琛不悦地看了她一眼。
不得不说,他训起人来,倒是还有些唬人,虽说他只比她大上几岁。
几年前的那场意外,让所有人措手不及,如今回想起来还是有些后怕,这才让许亦琛格外担心顾言然。
之前提前跟医生联系,约定了礼拜五,虽说突然提前到礼拜二,但好在这个礼拜医生都留在东城,所以也没什么关系。
这个医生是他一个朋友的教授,在国际上颇有盛名,把他特地从国外请来也是费了不少功夫。
不过这些顾言然都不知道。
罗医生是个华裔,不过自小便生活在国外,长着一张标准东方面孔的他操着一口不太流畅的普通话。
“你好,罗医生。”在路上许亦琛告诉了顾言然这个罗医生的名字。
“你好,顾小姐。”罗医生看了眼顾言然,好像有些意外,向许亦琛看去。
许亦琛他是见过的,几年前他们就见过面,那也是他第一次听到顾言然的名字,他知道,面前这位顾小姐是他的妹妹。
他疑惑的是,面前这位顾小姐和他前几年听到的有些不一样,那时候他听说,顾小姐出了些意外,而且极力地拒绝一切治疗,排斥着所有人。
他觉得她应该是个脾气有些娇纵的女孩。
可见到她时,他发现,面前这个温和娴静的女子跟她想象中的不大一样。
用他学生教他的一句话来说,那就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这句话具体的意思他其实不是很懂,但是他知道,这是形容好看又温婉的女子的。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女孩当时抗拒一切,蛮不讲理的模样。
“坐下,我看看。”罗医生示意她坐在旁边。
许亦琛将一个袋子递过去,里面装的都是几年前的病历。
他拿出之前的病历和照片看了眼,这两年她脸上生了些新肉出来,不过还是有很多死肉,以前的照片让他看了都有些触目惊心。
“是金属烫伤?”他翻了翻之前的病历,不过里面有很多很多材料缺失。
毕竟是几年前的了,手头这些能存着,也是不容易了。
“是青铜液。”顾言然淡淡地开口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