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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推开菖府后院的木门时,太阳已经微微西斜了。高大的菖府在夕阳的余晖下气势恢宏,后院的柴房掩映在围墙长长的阴影下,可怜得如同一只苟延残喘的蝼蚁。
这里,她和娘已经住了整整两年,也如蝼蚁一般卑微了两年。
拎着沉甸甸的竹篮入屋,悲悯的脸色在踏入门槛时也转化为了一丝晴朗,“娘,我回来了!”
屋中的妇人听到声音,立即抬起头来,冲着少女温柔一笑,“蒲儿,你快过来看,娘终于绣好这副百鸟贺寿图了呢,幸亏能赶在你爹爹生日前完成,你爹爹看到后一定会很开心。”
她痴痴地望着娘那张喜悦的脸庞,喉咙间忽然觉得好痛好痛。
她好想冲上前去将刺绣扯下来,狠狠地扔在地上踩上几脚,她好想大声地质问质问娘,既然他都已经不爱了,不要我们了,为什么还要一直都将他如天神一般地放在心里!
这两年来,他的寿辰、逢年过节,娘事无巨细,如黄历般挂在嘴边,次次都要精心绣出一副图画相送,为此熬红了双眼,累坏了身子,可是他呢,他又对娘做过什么,对她们母女做过什么!他甚至连一脚都懒得踏入后院中!
滞气地将竹篮扔在地上,她的脚步未动,“我没兴致,不想看。”
“蒲儿……”妇人的眼色一黯,顿时垂下了头,声音中也带了一丝哽咽,“不要这样跟娘说话,好吗?”
她一愣,眼底霎时闪出一丝内疚。
“娘,我不是故意跟您……”少女咬着嘴唇,生怕娘伤了心。
“蒲儿,”似是早已习惯了一般,妇人收好了刺绣,小心翼翼地放在箩筐中,再次看向她时,脸上已恢复了之前的温柔,“你不想看,那娘就收起来。只是,不要恨他,好么。”
温柔的声音中露出一丝哀伤,“他,毕竟是你爹。”
她点点头,“恩。”
可是,心里的恨却像无垠地的海,蔓延的无边无沿。
是啊,她如何能不恨呢,眼见得娘一天天憔悴下去,他甚至都没有踏入后院一步来看娘一眼。
这又让她如何能不恨。
叹口气,无奈地迎上前去,握住娘的双手,“好了好了,是蒲儿错了,娘,您别伤心了,好不好。”
“蒲儿,”妇人的唇翕翕地蠕动了一下,美丽的脸上忽然现出一丝凄然,“蒲儿,娘……”欲言又止了半天,最终还是无奈叹息了一声,“对不起。”
“娘……”
忽然想起什么一般,少女暗沉的眸子忽然明亮起来,从娘的手上抽回双手,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包明黄颜色的纸包,“娘,这是刚刚出炉的梨花糕,蒲儿一直都放在怀里捂着,还热乎着呢,娘您赶快趁热吃。”
“梨花糕?”妇人望着纸包的脸色顿时一怔,语气中忽然多出了一丝质问,“蒲儿,你哪儿来的钱,不是算过了我们这次买完东西后,就只剩一文钱吗?”
少女微微一笑,“是阿阳――”
却不料还未答完,妇女早已将她手中的梨花糕扫了出去,美丽的脸上也挂上了一丝愠怒,“蒲儿,娘都告诉你多少次了,不要随便要别人的东西,尤其是那些个混混的东西!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我,我没有随便,是,”
“你还敢犟嘴!”一道耳光甩在她的脸上,妇人的眼角也淌下了一丝泪水,夹杂了一丝恨铁不成钢的心痛,“枉我杜素娟含辛茹苦将你养大,蒲儿,你怎么可以如此不知羞耻,你爹可是堂堂洛城员外郎,倘若你的事传了出去,从今往后可让你爹的脸往哪儿搁!”
那一巴掌的力度如此之大,直打得她眼直冒金星。
心里的委屈,却是比脸上痛了千倍的。
娘啊娘,为何你竟然不听蒲儿把话说完呢,蒲儿说的是西街卖梨花糕的阿阳嫂,不是东城那个地痞流氓的阿阳啊。为什么在第一时间里,您不是选择相信自己的女儿,而是脱口而出怕那个男人丢脸?那个男人在你的心中就那么地重要,而蒲儿就理该什么都不是?
可是,我是你亲自调教出来的女儿啊,是洛城第一贤淑女子杜素娟亲自调教出来的女儿啊。
我又怎会让你蒙羞?
强忍住心中的委屈,蹲在地上。
雪白的梨花糕已经被摔得支离破碎,脏兮兮地瘫在地上,仿佛也在默默地流着眼泪。
小心翼翼地将未脏的部分捧起来,拼命地告诫着自己,菖蒲,娘只是在为你担心而已,扬起的脸庞笑靥如花,“娘,您误会了,这是城西卖梨花糕的阿阳嫂送给我们的呢,不是那个东城的流氓阿阳,娘,蒲儿从来都不敢往娘的脸上抹黑的,因为蒲儿是洛城第一贤淑女子的女儿,蒲儿是娘的女儿。”
“蒲儿……”妇人在听到阿阳嫂的名字后顿时一怔,忽然间想起西街上卖梨花糕的妇人的确是叫阿阳嫂,明白是自己误会了女儿,脸上顿时现出一股异常悔恨的表情,“蒲儿,对不起,我……”
“娘,”满脸开心地站起来,语气中满是轻扬,“不要再怀疑蒲儿了,好么,蒲儿知道娘是担心蒲儿,蒲儿一直都是安分做事从不招惹其它人的。尝一点梨花糕,好么?”
见妇人满脸负疚地又要落泪,她慌忙将梨花糕捧至娘眼前,“娘想说的话,蒲儿都懂,只是,现在这好好的梨花糕就要呜呼哀哉了,娘倘若再不吃,它可当真要恨娘了呢!”
“噗嗤”一声,妇人顿时转哭为笑,只是鼻间充满了酸涩,心里也盛满了愧疚。
捏起一片残碎梨花糕,递到少女的嘴边,“蒲儿,娘今日不想吃,不如蒲儿代娘吃了,可好?”
她摇摇头,一副嫌弃的样子,“才不要,上次一块梨花糕差点儿涨破我的胃,我才不要再次遭罪呢。”
“可是……”妇人嗫嚅着。
少女已经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哎呀,娘赶紧吃了便是了,你瞧蒲儿这满手脏的,得赶紧去洗洗才是。”
将手中的梨花糕放在桌上,落荒而逃,再也忍受不了眼前的丝毫窘迫。
其实,娘又如何是真的不想吃呢,她最喜欢的就是梨花糕了啊,只不过是梨花糕掉在了地上之后,干净的部分不过三两口有余,娘是想将好吃的东西让给她啊!
隔着窗子望着屋中,看到娘格外小心地将梨花糕一点点塞进嘴里,脸上还一副满足的表情,她的心底又涌起了一股难以抑制的酸涩。
原来一文钱真的可以难倒英雄好汉啊,落魄至此,她竟然连一块小小的梨花糕都买不起来满足自己的娘……
将手抬至嘴边,贪婪地舔舐了一下掌心处沾染的梨花糕残余,那股馥郁的香味真好闻,随着喉咙沁入肺中,整个胃部都充盈了一股淡淡的梨花香气。
颤抖着握紧了手心,再次望了屋内的娘一眼。
菖蒲,你要从心底记住这股味道。
以后的日子里,你要为娘买来永远都吃不完的梨花糕。
菖蒲,你一定要!
等到返回屋中时,娘早已吃完了梨花糕,重新坐在榻前穿针引线了。
那个圆形的竹嵌随着娘的手势上下翻飞着,一股股彩色丝线便在布间作了山水,化为了五彩斑斓的丰盈。
娘的一双巧手,不肖惊为天人,也算得九女悬尘下凡了吧。
看到她进了屋,妇人不由抬起了头,“蒲儿,能不能帮娘一个忙……将这副百鸟图替娘送过去?”
说话的时候,顺道将目光投向了房中间的桌子。
那里,正工工整整地叠放着娘绣好的百鸟贺寿图,白底,花鸟,蜂拥相簇着奔涌向自由的天空,精美绝伦。
她的眼前忽然便闪过数副刻薄的嘴脸,不由地脸色一沉道,“又要去前院啊?”
不去,可不可以?
菖正和有言,除非重大节日的邀请,否则娘不得踏入前院半步,而她出于流淌着菖氏的血脉的缘故,还勉强落得了出入前院的自由,因此每次往前院送东西,都是娘要她代去。只是每次替娘去送东西,都要受到前院人好一番羞辱……
每每想到于此,手中的拳头都要捏的愈发紧几分。
可是,看到娘一脸乞求的样子,她终究还是叹了口气,从娘的手中接过了刺绣,“好,我这就去送。”
只是在出门的瞬间,瞥过娘充满期许的眼神,她忽然间很想开口问娘一个问题:
我们这么做,真的有必要吗?
那个狗仗人势的前院,那个充满了冷漠的前院,那个以金钱至上以绝情至上的前院,又有谁能够体会到娘的艰辛与苦心呢?
菖正和,他会吗?
咬咬唇,最终还是将嘴边的话吞回了肚里,这些年来娘已经不易,又何苦再为她增添一丝烦忧呢?
将百鸟图紧紧地抱在怀里,少女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菖正言,他会在吗?现在的他,不是陪在那个风情万种的崔红胭身边,就是在忙着巴结奉承朝中的权臣吧?
刚刚走进前院,便看到一位衣着富贵的小女孩,抱着正在襁褓中的小少爷,一步三跳地朝着花园的方向走来。
那身粉红色的苏州刺绣云霞彩褂穿在她的身上可真好看,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哪家的千金。小女孩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走路的时候连蹦带跳的,直摇得手腕间的银铃铃铃脆响。
她的脸上蓦地浮起一丝苦涩,果真分界线够明显呢,同样都是菖正和的孩子,他们是穿金戴银绫罗绸缎,而她却是……
站住脚步,闪身为迎面而来的人滕出一条道路,虽然不想与他们说话,但最起码的礼数却还是要懂的。娘说过,兄弟姐妹之间,一定要互敬互爱,他们可以冷漠到淡视亲情,她却不可以。
打断骨头连着筋,他们始终都有着一份割舍不断的血缘啊。
却不想小女孩儿径直冲过来便将她霸道地推搡到了一边,盛气凌人的态度犹如挡不住的洪水,“菖蒲,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也敢挡本大小姐的路?菖府大院里也是你能随便出入的?”
那般傲慢的举动,那般尖锐的语气……
少女表情一怔,“怡柳……”
“少叫本小姐的名字!要叫大小姐,大小姐知道吗?”小女孩蛮横地将她的话语打断,故意拉长了那个“大”字,满脸的嚣张跋扈,“每次跟你讲都不知道往脑子里记,还真不愧是那个女人生出来的东西呢,简直就是蠢钝如猪!”
那个女人!
如此称呼,少女只觉得心中蓦地腾起一股怒火。
满脸恼怒地站稳了身子,目光如炬地盯着小女孩儿的眼睛,“菖怡柳,你侮辱我可以,但是,你不可以侮辱娘!”
“你别忘了,”狠狠攥紧了拳头,她瞪着她一字一句,“她可是你的亲娘!”
怀胎十月辛辛苦苦将你带到这个世上的亲娘!
“亲娘?”小女孩儿嘴唇一撇,眼中明显盛满了不屑与仇恨,语气中三分恶毒七分嘲讽,“还真是拜她所赐呢,就是因为她是我的亲娘,才让本小姐这么地丢人,在菖府中抬不起头来!亲娘?!哼,她是我菖怡柳这一辈子的耻辱!”
“菖怡柳!你!”高高扬起手,极力克制着因恼怒而颤颤发抖的身子,心中的悲愤却是如同火山一般地灼得心生疼。
怎么可以这么说自己的亲娘呢!
又怎么有人会这么说自己的亲娘呢!
一辈子的耻辱?菖怡柳,你怎么可以!
却不想面对她扬起的手掌,小女孩儿非但没害怕,反而一把反抓住她的手腕,“菖蒲,你居然敢对着本小姐出巴掌?怎么,还以为你是昔日那个菖府大小姐呢,我呸!你信不信我这就告诉爹去,你跟那个女人合起伙儿来欺负我?”
说完还得意地瞟了她一眼,“菖蒲,你应该不是很想看到那个女人落泪的样子吧?每次还没等到爹开口说话,那个女人便一副泪眼汪汪装可怜的样子,好像全世界就她委屈一样,让人看了都恶心!”
“你!”任凭满腔的怒火熊熊燃烧,少女还是咬了咬牙,放下了手臂。
转过身,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地离开。心里却是在极力地将痛夜往心里咽的。
菖蒲,你要忍住,被人骂两句又少不了一块肉。
菖蒲,你不可以哭的,你还要好好地保护娘呢。
而现在,远离这个认贼作父的小恶魔,给娘少惹来一场灾难,便是对娘的保护。
却不想刚转过身还未走出两三步,脚下便猛然伸出了一条腿,绊住了自己,而后背,亦被一只手掌狠狠地推搡了一把。
身子,顷刻便失去了平衡,向着前方的青石地板重重地砸去。
膝盖落地的瞬间,剧痛袭来的同时,她分明听到背后传来一道微微的嗤笑,伴随着一声恶毒的话语,“活该”。
活该。
咬咬牙,强忍着疼痛爬起来,手中的布早已在刚刚的过程中跌至了三尺开外的地方,大片的百鸟汹涌而出,涌向天空,像是在默默地流泪。
菖不得膝盖上的鲜血淋漓,慌忙跑去捡拾起掉落在地上的百鸟图,就算自己再有事,可是百鸟图不能有事,那是娘的百鸟图,是娘送给爹的生辰贺礼,是娘多少个日日夜夜的心血啊……
然,雪白的布上早已沾满了黑色的泥土,任凭她如何地努力拍打,都抹不去了。
布脏了,怎么办才好?送过去,菖正和断然会不屑于收,可是拿回去的话……想到娘一针一线的彻夜不眠,想到娘会流泪,她又只好将布紧紧地裹在了怀中。
小心翼翼,如何呵护刚出生的婴儿。
只是泪却是一直不停地往下掉的,娘,我到底该怎么办,该拿你怎么办,该拿怡柳怎么办?我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孩子啊,我又该怎么办?
咬咬牙,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将百鸟图紧紧地抱在怀中,她最终还是决定去大厅找菖正言。
在她的心中,娘是最重要的,只要是娘的心愿,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又有何妨?
菖蒲,你说得对,被人骂一骂又少不了一块肉,被人羞辱一通也少不了一块肉。
只要娘开心就好了,只要娘开心就好了啊。
刚要向前走,身后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道撕心裂肺地呼喊,夹杂了一丝惊惧的无措与凄厉,“救命啊!”
她的脚步一停,慌忙转过身,只看到菖怡柳正哭天抹泪地站在湖边跺着脚嘶声哭喊。碧水粼粼的湖面上,一个藏青色的小布裹正随着碧波浮浮沉沉,而小布裹中的婴儿,菖府的大少爷菖宗黎,正在水中嗷嗷大哭。
她的脑中一阵轰鸣,第一个反映就是:小少爷落水了!
菖不得手中的百鸟图,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顺便拣起脚下的一根树枝,她站在湖边焦声喊道,“宗黎,不要怕,姐姐来救你!”
却不料刚探出身子,还未站稳脚跟,身后已经传来了一道推搡!
她只觉得脚底下再一次失衡,整个人来不及惊呼,早已“扑通”一声,落入了水中!
而身后,亦响起了菖怡柳哭天抢地的声音,“来人啊,救命啊,爹爹,姐姐将弟弟扔到湖里去了,爹爹赶紧救弟弟啊!”
忘记了是怎样一种惊愕,也忘记了是怎样一种慌乱,沉沉浮浮之间,她猛然看到岸上出现了一道无比熟悉的面孔,那张面孔满含焦虑,不断冲着身后气急败坏地怒吼,“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下水救人!”
一道身影迅速地冲到湖边,褪去外衣“扑通”一声跳入湖中。
岸上立即响起一道命令的声音,“赶紧去捞小少爷啊,要是小少爷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要了你的命!”
有了菖正和的命令,下人很快便捞起了盛着少爷的小布裹,一阵拨水的哗啦声后,随着藏青色小布裹的逼近,小少爷已经成功被托上了岸。
而耳边,亦清晰地传来了菖正和阴沉的声音,“快,赶紧将小少爷抱回夫人的寝室,速速吩咐厨房熬一些驱寒的姜汤。”
大概是看到抱着小少爷的人没有动,岸上又阴沉地传来了一句,“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啊,听见了没有!”
“可是,可是大小姐她还在水里……”抱着小少爷的声音有些迟疑。
“不要管她!”却不想阴沉的声音直接便一口拒绝,“如此心很歹毒之人,淹死她好了,正好还可以替世间除一个祸害!”
“……”
“……”
淹死她好了,正好可以替人间除一个祸害!
如此决然而恶毒的声音,如此冷冰而狠心的声音,甚至不带有任何一丝父女之间的感情……仿佛她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一样!
祸害!
她只感觉心中一寒,生命中始终坚信不疑的信仰,忽然便在一刹那间轰然坍塌了。
塌得彻底,榻得绝望……
记得娘始终都说过的,亲情浓于血。
不管何时何地,她跟他们,始终都是亲人,是亲人,就有着一股天然的关系将他们维系着,丝丝牵扯,根根挂念。
为此,她无数次地与娘努力着,讨好着,隐忍着,却也期冀着!
可是,这又是怎样的浓于血的亲情呢?一个时时刻刻想欺负我,想治我于死地的妹妹,和一个根本就不分青红皂白不菖亲情要将我这个“祸害”除去的爹爹,到底是怎样地跟我浓于血?又是怎样的牵扯与牵挂?
娘,你能不能告诉我?
身子,在一点一点地失去力气,向下沉落;而岸上的身影,也一点一点地变得模糊不清,逐渐消散……
那道阴沉的身影始终冷冰冰地站在湖边,脸色阴霾,眼睁睁地看着她在水中不断地挣扎,直至体力不支。如同在观赏着一个被凌迟处死的囚犯般默然。
是的,凌迟处死的囚犯。
一条早就被他赶出了菖家大门的狗!一个早就该被淹死的祸害!
身子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她终于放弃了挣扎,任由身子被湖水渐渐吞了下去。纵使心有不甘又能如何,他的冷漠,终究还是不肯救她上岸的。
哈哈,菖正和,真想不到,父女一场,你竟能对我冷漠如此,残忍如此!
菖正和,你还真配做别人的爹啊!
娘……娘……
她死了,娘一定会很伤心很伤心的吧。娘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而她之于娘亦然。
而如今,娘,你是蒲儿在这人世间的最后一丝牵挂了……
浑浑噩噩间,湖面上方忽然传来一道“扑通”入水的声音,还未来得及思虑,一条有力的胳膊早已嵌在了她的腰上。
与此同时,她的身子亦在刹那间冲破了湖水的包围,触到了冷冷的空气。
“蒲儿!”耳边传来一道焦虑的呼唤。
她艰难地睁开眼睛,一名男子正一脸焦虑地望着她。
那男子眉清目秀,俊逸非凡,可能由于过分紧张的原因,如漆的眉锋皱成一团也随着喘息微微起伏。
猛烈地咳嗽了几声,声音中带了一丝嘶哑与疲惫,“大哥。”
身子,被紧紧地扯入一副温暖的怀抱,眼前的俊逸男子满脸心痛地抹去她脸上的水珠,声音慌乱而焦灼,“不怕了,有大哥在,蒲儿不怕了。”
那般温柔的语气,那般带着颤抖发音的呢喃,如同三月里的春风般轻柔,轻易便让她湿了眼睛。
不怕了,有大哥在,蒲儿不怕了……
只是心中另外升起的一丝酸涩,却是再也不言而喻了……
其实早就该料到是他的……不是么,在菖府中,除了娘之外,唯一对她还有着一丝温情的,也就是大哥了。
也只有在大哥这里,在这个跟随二娘一同嫁入菖家而与她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大哥这里,她才能够体会到一丝家的温暖,她才能够在这个绝望的困境之中,感受到一丝亲人间的温情。
多么苍白,而又可笑!
待到被萧梓善抱上岸,菖正和已经站在岸边冷眼望了他们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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