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节欺骗
武子淮的小动作和石头的神情自然是没有瞒过常孝德的眼睛,不过他此刻却是保持了平静,与先前的愤怒神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长久的混迹官场,他很容易就想清楚这件事情的背后到底代表着什么,都说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石头能有这样的反应,对他来说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石头被武子淮拉向了一侧,这个老成持重的参谋长不由焦急的说道:“团座,这事你可不能乱来,先前在上高的时候,虽然我们也是违反了师部的命令,但那不过就是多休息一会与少休息一会的区别,并不算太严重的违纪,上面要罚也不过就是训斥几句而已,但现在可不一样,在没有师部旅部命令的情况下,你擅自带兵出击冒进,往大了说那可是关系到全师生死存亡的大事情,在没有上峰授权的情况下,万万不可自做主张啊。”
石头看了看武子淮因为焦急而皱成一团的面孔,心里不由有些过意不去,事实上,刚刚如果不是武子淮拉他一下,他应该已经作出决定了,但他带着302团赶到祥符观去,或许对153旅来说是件好事情,但对自己手下的这些兄弟来说,真的是好事吗?
如今李天霞撕开了脸面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想要搞定他们,先是在高安时的拒不增援,到如今直接下令153旅送到鬼子的枪口上,这种种举动假如还看不出李天霞真正的想法,那真是有些不可思议了。
石头感觉头疼欲裂,不由痛苦说道:“武兄,先前在高安,如果不是张旅长提前带着153旅赶到,我们即便能守到天黑突围,恐怕也是损失惨重无比,如今张旅长陷入困境,我们又岂能坐视不管?再往远了说,当初要是没有张旅长在罗店时的各种照顾,哪里还有我们这些人。”
武子淮自然是知道张灵甫对石头的恩情的,甚至当时在南京城张灵甫带着石头找医生看病的事情,他也是听团长说了不下于十次了,不过他仍旧咬牙说道:“团座,不是说咱们不懂得知恩图报,只是说咱们得用最小的损失去换取最大的代价,你就这么慌慌张张的带着弟兄们上前线,能不能解了张旅长的危还是两说,打完这仗,活下来的弟兄还要被上峰治罪,换成谁心里也不好受,这些兄弟出生入死打了这么多场仗,你能忍心看着他们落到这样的下场吗?”
石头当即无语,平常尚算好用的脑子更是一团乱麻,根本没有任何的主意,这或许就是关心则乱吧!
“武兄,那怎么办,总不能在这里眼睁睁的看着张旅长他们被鬼子吃掉吧!没了张旅长,下一个就轮到我们了。”石头痛苦不堪的说道。
武子淮看了看远处的常孝德,隔着远远的距离,常孝德正在毫不避嫌的看着他们这里,在师部没有命令下来的情况下,显然只有302团有这个能力打破战场的局势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常孝德没有赶过来直接了当的跟石头说这事,已经是忍的够难受了。
武子淮沉思了一下,知道石头绝对不会这样按兵不动,想了片刻之后终于说道:“团座要不这样,让153旅立即向师部报告,茶子山一线遭到了鬼子的袭击!”
石头一愣,看了看平静的四周,不由茫然说道:“袭击?哪里有什么袭击?鬼子不是在祥符观吗?”
武子淮苦笑道:“团座,师部在上高,距离这里还有好几十里,只要常旅附将督战的参谋摆平,谁知道这事是真是假,籍着这个理由,我们就可以以追击敌军的理由朝前推进,到时候不管怎么样跟我们就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石头只是关心则乱,脑子里一时间转不过弯来,如今听武子淮这么一说,也是终于回味了过来,不过还是有些迟疑说道:“这会不会给常旅附带来什么麻烦?谎报军情,可也是要被枪毙的。”
武子淮道:“还不都是团座坚持要去,假如我们按兵不动,自然是不需要冒这样的风险了,而且话说回来,上峰既然如此这般坑害153旅,这一仗只要张旅长能安然撤回来,自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至于一个谎报军情的罪状,又能有多大的事情?”
石头想了想,终于咬牙拍了拍手道:“好,就这么干,眼下最主要的事情是抓紧时间支援祥符观一线,不能让鬼子占了便宜,只要将鬼子打退,其他事情到时候再说。”说着,石头就朝远处的常孝德喊了一句。
“石头,怎么样?”知道他们这里已经讨论出了结果,常孝德三步并着二步赶到了他们的面前,显然先前他一直隔着远远的没有过来,已经是忍耐的很辛苦了,如今终于有了结果,自然是迫不急待想要知道了。
石头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吐吐吞吞的将武子淮先前的想法说了一遍,哪知道常孝德听闻之后当即面露喜色道:“石头,所谓患难见真情,此番我们153旅全旅弟兄皆欠了你一个天大的人情,只要我们尚有命在,将来必报此恩,废话不多说,我先代旅座在此谢过!”说着,他回头看了武子淮一眼,不由说道:“你有一个不错的参谋长!”
这话当即让一旁的武子淮脸红起来,他当然知道这样做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153旅,又哪里谈得上什么“好”字!
救急如救火,常孝德说办就办,小声的交待了一旁的警卫班几句,他便摇通了师部的总机,只见他一挥手,一旁的警卫兵们当即枪口朝天一阵猛烈的射击,*那急促的火力交织之下,那急促的声音即便是知道在做假,也是让人心里一惊。
只见常孝德急促的对着电话大吼了几句,也不管那边的人有没有听清楚,他便狠狠的将电话砸了下去,然后对着石头喊道:“成了,石头,事不宜迟赶紧行动!”
石头早就忍奈不住了,端手敬了一个礼,便转身直往山下冲去。
祥符观!原名祈仙观,因北宋大中祥符年间(1008~1016年),宋真宗给祈仙观题赐“大中祥符”匾额,遂改祈仙观为祥符观,一直沿用至今。此地紧临锦江,离南昌80余华里,因为地势险要,而渐渐成为南昌西南方向之门户屏障,其身后就是通衢要地大城,接连奉新、西山等地。
此刻,张灵甫远远的看着丘陵绵亘的前方便是眉头紧皱。日军从高安撤退之后,直接撤到了祥符观所在的山岭之间,依托着山势而建阵地,虽然时间仓促但借助着地势,防线异常的坚固,卢醒带着306团赶到之后已经试探性的进攻了两次,但收获甚微,鬼子的步枪虽然杀伤力并不算太恐怖,但射程极远,他们刚冲到山脚下,就会遭到密集的射击,寸步难行,卢醒谨记着旅长的话,不敢强来,冲了两波之后,便停了下来,远远的构筑着工事,形成了僵持的局面。
张灵甫已经带着临时指挥部赶到了最前强,指挥官身处第一线一直是他强调的事情,只要身处最前才能最真切的感受到战场的残酷,才能更清楚的了解战场的形势变化制订最为合理的作战计划。
“旅座,强攻恐怕不行!鬼子早有准备,几千人的部队散布丘陵之间,绵延数里,我们只能一处处的拔钉子,损失之大将难以想象,看样子面前的鬼子果真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让我们没法赶到南昌。”卢醒看着张灵甫半晌没有动静,也是忍不住在一旁说道。
张灵甫放下望远镜道:“师部怎么说,151旅什么时候能到?”
卢醒听到这话当即骂道:“旅座,真让你猜中了,李天霞这个孙子当真是什么事都敢做,居然让151旅留过高安,还大言不惭说什么稳步推进,这个孙子怕是巴不得我们死光在这里。”
张灵甫淡笑道:“不这样,他就不是李天霞了,好了,他既然把师部设在上高,就说明他根本没指望杀到南昌城去,在他心里,什么都是假的,只有兵权才是真的,既然这样,我们就满足他,再电告师部,我们遭到鬼子的伏击,伤亡惨重,急需增援!”
卢醒坏笑道:“那他岂不在师部乐开花了?”
张灵甫摆了摆手道:“他乐他的,我们打我们的,只要他在后面老老实实呆着不给我们扯后退,比什么都强,再问一下老唐现在到哪里了,离约定的时间可不多了。”
“老唐一路翻山越岭,时间上肯定有点紧,如果能让他们稍微休息一下,效果应该会更好,山地作战,弟兄们的体力消耗实在太大了。”
张灵甫轻摇了摇头道:“不能耽搁,我们人太多,一旦被鬼子发现,后果难料,再怎么说,面前的鬼子也有一个联队,不能有丝毫的大意,还是按照原先的计划,准时发起进攻为好,这一次,可千万不要让鬼子跑了,只要吃掉这波鬼子,我们就能直杀南昌城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