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虚真人摆摆手,说道:“我不过是虚活了几岁,仙长什么的可休要再提,”玉虚真人又摇了摇头,“后公子的病因乃是刀法所致的心魔,非药石可医,老道士虽然比你们虚长不少,但却并无办法,还恕老道无能。”
苏净萱听罢,忍不住看了后天一眼,泪眼婆娑,看着伤心不已,后天这时也看向她,突然冲她咧嘴一笑,毫不在乎玉虚真人所说的。苏净萱见他滑稽的样子,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突然间她又愣住,为何自己会对后天的事如此上心,赶忙收拾心情,装出一副平静。
后天转头对玉虚真人说道:“老道士不必担忧,我家里历来练此刀法的人都有这般病症,但从未有人发疯,所以我们自有办法,不必担忧。”
玉虚真人并未主意后天与苏净萱的小动作,而是略有疑惑地说道:“既然小兄弟如此洒脱,老道我也就不再多过问了,倒是...”玉虚紧盯着后天的脸,“小兄弟你脸上的伤是如何得来,以你武功寻常人如何能伤你至此,看着就如同市井斗殴一般,可武功高于你之人又怎么如此下手,这不合常理。”
原来后天因设计令冷天峰男扮女装,冷天峰暴怒之下将后天一顿胖揍,后天自知理亏因此并未还手,因此脸上青肿,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后天一进三清殿玉虚真人就注意到了,心中奇怪好久,但也不便相问,直到此时是在忍耐不住,这才出口问询。
玉虚真人此言一出,四人突然变得相当尴尬,他们自己当然直到原因,但是又如何能够启齿,如若将真相说出来,冷天峰只怕又要气的拔剑杀人。饶是如此,冷天峰听了玉虚真人的话,仍是怒哼一声,瞪着后天,双目似有火光冒出。
后天看了冷天峰一眼,突然打了个哈哈,对玉虚真人说道:“没什么,就是今早在客栈下楼之时摔了一跤,多谢真人关怀。”后天当然不会说出实情,他自己也嫌丢人,只好信口胡说,话语间都开始对玉虚真人用上了敬语,这可是他入得三清殿以来头一遭。
玉虚真人一听后天的话就知他是张口胡来,但是看见其他三人气氛不对,想来必有缘由,也就不再多问,而是明身后一名弟子取来一些专治外伤的药膏,对后天说道:“小兄弟,将此药膏涂抹于脸上青肿之处,最多两日定能消肿止痛。”
后天一听这话,二话不说就伸手接过,拱手相谢,毕竟顶着这么一张脸,确实太难看了。
这时已经沉默良久的苏净萱突然开口问道:“晚辈苏净萱有事请教玉虚真人。”玉虚真人看向这个恬静的女孩子,微笑道:“苏姑娘请讲。”
苏净萱沉吟一下,轻声问道:“晚辈心中一直有个疑问,我们四人刚入山门,山门外的武当弟子便对我们颇有敌意,不仅如此,入得三清殿来您的弟子对我们依旧有着敌意,但是您偏偏对我们礼敬有加,更原谅我们的无礼之处,更对我们所提问题有问必答,不值前辈是否可以告知原因?”她又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们四人身份特殊,天山派早已与东厂结仇,我师妹更是曾经夜袭东厂,早已是东厂眼中盯,冷公子虽有冤枉,但确实已成叛逃东厂之人,更有残害武林同道之嫌,后公子更不必讲,不但法场劫囚,今日更是才知道,在大明建立之初便已是朝廷缉拿的要犯,说道底我们四人可都是烫手山芋,您如此待我们就不怕令武当惹火烧身吗?”说着,苏净萱的语气渐渐激烈起来。
林梦婷吃惊的看着身旁的师姐,心头一震,她知道苏净萱多年来一向端庄恬静,入无需要绝不会多说一句话,没想此时竟会有些激动,当真是大跌眼镜。
苏净萱的想法却又不同,她自年幼之时便被家族指派潜入天山派,伺机找寻堂兄踪迹,得知冷天峰下落之后更是被河野宗政命令潜藏于冷天峰身边,所以所行乃是细作暗桩之事,多年来她唯恐被人发觉,因此即使她武功高强人又秀美,但是却绝不敢高调行事,因此才变得如此低调,所谓的端庄恬静不过是她多年细作生活恐惧身份暴露的转变。按照她以往行事绝不会有今日言语,但是她多年细作生涯令她有了一份常人难以企及的对危险的嗅觉,而今日玉虚真人的一切行事不知为何令她感到十分不安,心中总有一丝危险之感,因此才会对玉虚的询问如此激烈。
玉虚真人看着原本平静的苏净萱突然变得有些暴躁,觉察到了这姑娘有一种不同于其他三人的紧迫之感,虽不知缘由,但也不想加以问询,而是缓缓解释道:“我修道多年,自觉灵台清明,不再为俗世之事乱了心智,可怎知当我听闻清明大师被害之时仍旧觉得气血上涌,心中狂怒,又听闻江湖传言冷公子为祸武林,更是下了要下山为武林除害之念,我本已收拾好行装,就在这时收到少林清净方丈的信,这才发现自己愤怒之下却并未推敲这些事情背后是否有阴谋,这才努力镇定心神,派弟子下山打探消息,”玉虚真人说着便叹口气,充满了无奈之情,“经过弟子打探,我也觉得此事十分蹊跷,除了东厂之外我感觉更有一股神秘势力在暗中推波助澜,因此便相信清净方丈所说,此事定然另有内情。”
冷天峰听着玉虚真人的话,不知为何竟有些感动起来,令他想起了多年前昆仑山上师父教导众鬼炎门弟子之时的场景,那时的他还是天真无邪,但是东厂短短四年时间,竟令他变得冷漠无情。他开始苦笑,他真的想要变回多年前那个开朗的自己,转头看看身旁的后天,竟然羡慕起他的洒脱不羁,忍不住在心中对自己说道:“原来当个所谓的傻子竟会如此幸福。”
玉虚真人哪里知道冷天峰的情绪,只是更加无奈的说道:“我想通此事背后必然另有隐情,不但如此,定然有个巨大阴谋,东厂涉足江湖历来只是令各门派听从东厂指令,以求江湖稳定,绝不会如此行事,但今次东厂不仅将江湖搅乱,更是推波助澜,定然是有大事即将发生,而冷公子乃是起因,因此在我看来,如能解答冷公子之疑问,或能更好解决这次武林浩劫,是以才会如此,如若此举令苏居士有所惊恐,还望苏居士见谅。”说着向着苏净萱施了一礼。
苏净萱见状,赶忙还礼,口中忙道:“真人切勿行礼,这真是折煞晚辈了。”苏净萱一边还礼,心中却又焦急起来,不由忖道:“宗政堂兄此番动作竟然已被人推测出来,看来要赶快传信于他让他更加隐秘行事才可。”
话已至此,玉虚真人也与四人将话说开,四人要的线索也已得到,也算是皆大欢喜,所以后天就又与玉虚真人说了几句玩笑,但是听罢玉虚真人先前话语,心中亦有钦佩之情,是以虽说的是玩笑之话,但话语间却已经充满了钦佩之情,再无不敬之语。
林梦婷半天没插上话,直到此时也才有机会与玉虚真人多攀谈几句,天山派与武当派同为名门正派,话语之间更是客套颇多,直听得后天昏昏欲睡。
过不多时,几人见再无需商谈之事,冷天峰便站起身来,与玉虚真人拜别,就在几人欲要转身离去之时,玉虚真人身后的一名弟子突然一步跨出,大声说道:“几位且慢。”
说着转身向玉虚真人行礼说道:“师父,弟子季然有话想说,还望师父允准。”
玉虚真人见季然说的诚恳,便点头说道:“无妨,讲吧。”
季然转身向着冷天峰行了一礼,冷天峰细细看去,只见那季然道长身穿青色道袍,面上留着两尺长髯,脸颊犹如刀削,身材瘦削,但双目温润,内有精光流转,显然是位得道之人,他看着冷天峰,诚恳说道:“冷公子,先前对您多有敌意,直至家师所述,贫道才想通此番江湖之乱原来另有隐情,先前对您有所不敬,还望海涵。”
冷天峰看着他,不知他到底适合用意,只能说道:“不过小事,不必挂怀,道长若还有其他想说之事,不妨直说。”
季然也不客套,当下继续说道:“贫道修习我武当虎爪手多年,近日思忖武功有所精益,又听闻公子所练得乃是有着‘天下第一爪功’美誉的鬼炎爪,因此想要与公子切磋一番,只是切磋,别无他意,还请公子答允。”说着又向玉虚真人施礼说道,“师父,您虽时时教导弟子练武只为强身健体,要精于修道,不可痴迷习武,但弟子习武成痴,见冷公子就在身侧,实在是按捺不住,想要切磋一番,弟子保证,至此一次,今后定然专心修道,还望师父能够允准。”说罢,又向玉虚真人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