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浔尘和问鱼并肩走在路上,看着家家户户因为马上要到来的雨而收起了衣服,有的家支起了篷子,有的家盖上了布,一切都是正常繁忙的样子。
浔尘的眼中倒映着这一切,低垂着声音说道:“就算有人死去了,有一个地方惨淡一片,对于一些人来说天好像塌了一般,可是对于这个世界而言,不会有什么大的改变,世界不会因为其他的地方有人去世了而有什么改变,还是照常地运转着。可能有的地方有人痛不欲生,撕心裂肺,而有的地方有人欢天喜地,手舞足蹈……”
“那么……你想说明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只是想到了什么,就说出什么罢了……”
…………………………
将近半夜。
“回眸顾盼兮可曾忆?
白马少年兮何时去?
轻装红尘兮走何去?
还是等你……”
在寂静的祠堂之中,低低的歌声在起其中轻轻地回荡,灵泽站在女子背后,默默不语地听着女子唱歌,歌声清而婉,有着可以听得见的哀愁。
“陌上花开兮何时归?
仗剑天涯兮有何意?
不如归乡兮守茅庐,
欢喜忧郁……”
待到女子将歌唱完,灵泽轻轻说道:“唱得真好。”
女子低着头说道:“这是我母亲教我的,叫《陌上花开》,是待人归来时所唱的歌曲,可惜,当初等待的人也不会回来了……”
灵泽走了前去,对着棺木与女子并肩跪下,垂着眼眸说道:“在银遣不过十来岁的那年,我们的父母也去世了……”
女子低着头,未说话,灵泽接着说道:“一切发生地太突然了,谁也没想到原本好好的两个人不知道怎么就去世了,然后我和我哥哥一起在棺木面前跪了三天三夜,周围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彼此一直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然后,三天一到,哥哥对着棺木又磕了几个头,拉起了我说今后他会负责起一切原本父母应该的责任,在那些过程中,他没有流过哪怕一滴眼泪,却格外让人心疼……”
女子依旧低着头不说话,灵泽也不在意,看着眼前的棺木继续说道:“他真的扛起了一切,他接管了父亲的城主之位,一开始有很多人不信任哥哥这么小能做好这个职务,但是出于父亲,他们也就抱着姑且试试的想法,很快,他们便吃惊了,哥哥做得很不错,大家都鼓励夸赞了起来,说他天生就是一个当城主的料……”
灵泽静静的声音在这祠堂之中回荡着:“可是……我想说,就算是天生当城主的料,但当时他的年龄也只有十来岁……他,很辛苦。”
女子搭着说道:“他是一个合格的哥哥和城主。”
灵泽低着头,突地笑了一下,自嘲道:“我原来想和你说哥哥是如何在失去双亲之后坚强下来的,不知道为什么,就讲到这里去了。”
“没事……这个版本我也挺喜欢的,至少很真实。”
女子依旧对着棺木低着头,酒红色的长发披洒在素白的衣服上,灵泽看了她几眼,叹了一口气,说道:“快半夜了,我也要去休息了,你……多多保重身体。”
“谢谢。”
随着脚步声的远去,这个祠堂里面只剩下女子一个人,低垂的酒红色头发遮盖了面容,苍白面庞之上,原本哀怜悲伤的墨眼转换成了妖魅非凡的血眼,血红色的眼睛与苍白的面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红得骇人。嘴角冷冷地笑了笑,低声念道:“一口一个哥哥,不会觉得怪异吗?”
…………………………
翌日,浔尘等人正在吃早饭,银府的侍卫便跑了进来,对着银遣说道:“城主,城西的赵婶过来找您……”
银遣皱着眉头看着侍卫,说道:“有什么事?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城主……死人了。”
众人一同站起,彼此对视了一眼,便立刻到大厅去,刚刚进去,便看到有一个面色憔悴的妇人站在这里,目光没有神采地扫过众人一眼,找到银遣便说道:“小遣,去我家看一趟吧,小义他死了。”
浔尘从那个大妈毫无生意的眼眸之中感觉到了一种了无生趣的情绪,那是一种绝望的情绪,绝望地让浔尘心中发寒,这……便是死亡的恐怖之处吗?
…………………………
在赶往赵婶家的路上,浔尘负责带着赵婶,在一个个屋檐之上跳跃奔跑着,看着自己带着的赵婶,赵婶的眼睛从来没有动过,仿佛世间再没有什么景色能够吸引她的注意力,就这么一动不动,任由摆布,仿似……赵婶也死了一般。
浔尘心里叹了一声:“哀莫大于心死……”
浔尘想了想,一边往赵婶家赶去,一边说道:“赵婶……死者已矣,还请您……节哀。”
赵婶听到浔尘的话,眼珠子都没动一下,说道:“我问你,如果你经历这种事,你能这么轻易放下?你能这么快把自己的悲伤排走?如果能的话,我求你,你教我……”
浔尘张巴了下嘴巴,说道:“我……”却也说不下去了。
赵婶那平平淡淡,毫无起伏的声音响起:“算了,就算你有方法我也不想学了,小义是我的儿子,我不能把这份伤心给抛弃了。如果弃了的话,或许我的灵魂也早就没了吧……”
浔尘默然,只能赶路,远远地,望见了一个民房前边聚了一堆人,往房子里面争先恐后地伸着脑袋,想要看到里面的景象。浔尘等人落地,看到这幅模样,刚要将周围的人劝开,就听到赵婶声音毫无起伏地喊道:“各位,请不要打扰我家小义的清净,如果我家小义有被各位中的谁吓到的话,我就是咬,也要咬块肉和血下来,我就是死,也要化作厉鬼诅咒你。”
浔尘有些惊讶地转头看向赵婶,赵婶依旧那么面无表情,眼睛淡淡地望着眼前的这些人,眼中没有一点畏惧。浔尘心里有些胆寒地想到:“如今的赵婶,恐怕连死都不惧了吧……”
眼前的人群静了一下,然后便默默地散开了,赵婶看都不看那些散开的人一眼,便带着众人走近了屋里。
在屋里,浔尘瞳孔一缩,便看到了在桌子上的尸体:不过七八岁大的小男孩,眼睛死死地瞪着望着前方,眼中早已没有了神采,身体一片僵硬,全身的肌肤都变成了苍白色,脸颊稍稍向内凹陷,看得出来,是被吸干了精血而死的,而被吸血的部位……在那个男孩的脖子位置,有个一对牙印,上下两边各有两个大大的血孔,其余牙印大部分是小些的血孔,就像是被动物的獠牙咬破一般……
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