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枫带着荆无界在这后山玩耍去了,一路上对荆无界介绍这苍浪山的景色风光,看的他是如痴如醉,荆无界也对青枫讲起乡野间的趣事。两人年龄相当,能聊到一块去,真是一见如故,一时亲密无间。
这边的马护和方卓是有一出没一出的聊起了以前的事,说起年轻时的事也是感慨万分。
“一晃就二十多年过去了,只是方道兄保养得当,现在仍然如同壮年,而我,已经成了一个糟老头子了!”马护不住的叹息道。
“只能说我是闲云野鹤,除了一件事,我就从未操过心!”方卓摇摇手中的扇子,欣喜之意掩盖不住,“本来前几日掐指一算,有好运当头,今日见是你们来了,我实在是高兴啊,还有你那侄子,竟然叫无界!这不明显的是要转运嘛!”
“那个,方道兄所指的,不会还是赌博吧?”马护诧异的问道。
“不错,你我相识于赌场,也知道我的脾性,平生就这一爱好,既然是今日有此福兆,那么今晚我要去再战一把,把我失去的,都拿回来!”方卓两眼放光,释放出强烈的战意。
马护本来直坐着的身躯,立马瘫坐在了竹椅上,他想起了和方卓二人刚见面的时候,他那时刚刚出来游历江湖,不多时已是囊中羞涩,本想凭借着一些小技巧或者和道法在赌场上玩弄些手段,赚点盘缠用,谁料技艺不精,又碰上了赌场高手,虽然没被发现,但也输的要将自己卖掉,这时同台的方卓帮了自己一把,还了欠的赌债。
而这方卓更是爱好赌博,技艺精湛,单凭着赌术赢了那赌庄不少银子。不料赌庄派了不少打手来围堵二人,那时二人还年轻,这般街头打斗,人多打人少,自然是要吃亏,马护替方卓挡了不少拳脚,自此二人就如同兄弟般亲热,后来各自有事才分开,这一分别,就是二十多年。
想不到的是二十多年后,这方卓还是如此热爱赌博,但他也不好说别人,那三年以前,他不是因为欠了赌债,要还钱才会找个借口要超度七个幼子,结果真给引来了养鬼的张窑。只不过这一切他都没有明说出来而已。
“也不怕马道兄笑话,本来这苍浪山一带都是我方家的产业,承蒙祖上福荫,得此封地,只是到了我这儿,都给输了,让那玄剑门掌门赢得此地,在此开山立派,只留下了这一片后山供我栖息,后来我跟他掌门说,我也要在此立派,他也容许,但他没想到啊,我取了个悬剑门,跟他对着干!”方卓说到此处也是开心的不得了,哈哈大笑起来。
“那方道兄是真道家还是假道家?”马护听到此言也是惊讶的合不拢嘴。
“当然是真道家了,二十多年前,这苍浪山上道家门派以前有六七家之多,看中的也是此地的灵气,我收个租子也是乐得个逍遥自在,只是后来跟那凌苍道长对赌后,就把这地一块块的输给了他,那些门派都被我俩联合给赶走了,就只剩下了凌苍道长的玄剑门,而这玄剑门的名气也是如日中天,渐渐的成了这安州府的道家第一门派,虽然我把产业差不多都给输没了,但也跟玄剑门的掌门学过不少东西,有不少道术之法就是我赢来的,虽然我天赋甚高,但不愿努力钻研,这修为也无法精进!但在官府登记造册,开宗立派那是一点都没问题!”在故人面前,方卓也不怕揭开自己的老底。
“原来方道兄师承玄剑门,后来自己开宗立派,建立了悬剑门啊!”马护思量着这江湖上流传着悬剑门的名声褒贬不一,原来是这么回事。有的说悬剑门是道家大统,有的说悬剑门是骗子,原因出自这里。
“此言差也,我可没有师承玄剑门,修习的道术是我拿地换的,一块地,换一门法术!要么是我赢来的,这能叫师承吗?这是买卖!你看我为什么还没老,就是靠我自己赢来的驻颜术了!难道我这张俊美的脸是所谓的师傅给的吗?”方卓得意的笑道。“好了,不说这个了,今日很开心,你们是福星高照啊!我要再找他一战!势必要夺回我的祖地!”
“那祝方道兄,旗开得胜!”马护拱手说道,也不知道怎么和这故人再聊下去了,暗叹这也跟自己一样,是个老不正经。
而天色渐晚,唯一还跟随着方卓的老仆人也准备好了餐食,这苍浪山间就地取的食材,山泉水酿的清酒,加上老仆人绝妙的手艺,几人倒也吃的舒畅。特别是荆无界,连吃了五大碗饭,才摸着嘴大呼过瘾。
而让马护很无语的是小六找过来了,平日里脏兮兮的野猴子一个,竟然洗的可干净了,一身毛发闪闪发亮,双目炯炯有神,还是只很漂亮的猴儿。难道刚才跑进树林了,指不定是先抽空跑到山泉中洗澡了,而且他还不是一只猴回来的,还带了好几只猴子回来,看那关系竟然亲密的不得了,这才多长时间啊!就勾搭了一群母猴子!
方卓安排客人住下后,对青峰吩咐一二后就出门了,看样子是打算连夜大战玄剑掌门了。只不过他好像没有什么可输的了。
马护晚上睡不着,不知道这一步是走错了还是走对了,这么的带着荆无界出门,却没有一个好的结果,这让他很是内疚。
而荆无界也睡不着,他和青枫同睡一个厢房,虽然还没拜到山门,但今日所见和所遇,让他异常兴奋,青枫也是少年心性,一直以来没有玩伴,这来了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淳朴少年,且还有些学识,也是相谈甚欢,这一聊,就到了天亮。
天亮了,大家都起床,虽然都没怎么睡,但这山间的空气清新宜人,几人都不觉得疲惫。荆无界还表示一定要入悬剑门,让青枫当他的师兄,方卓当他的师傅。青枫表示热烈欢迎,以后就有个玩伴了。
此时老仆人也熬好了山珍粥,邀他们前来用早膳。
这时方卓也回来了,顶着两个大黑眼圈,一脸的憔悴,沮丧,这一夜之间,老了十来岁。
青枫先感觉到了不对,立马上前扶住快要跌倒的师傅。
方卓看到青枫,大哭道:“枫儿啊,师傅对不住你啊!”
“没事的,师傅,咱们修道之人,不可大喜大悲!”这青枫说话,带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
“本来就差那么一点,师傅就可以把这整片山都给赢回来啊,可是到了后半夜,师傅把咱们住的这块地也给输了啊!”方卓丢开青枫的手,坐在地上不停的抽泣。
“没了这山门,咱们就正好云游四海!”青枫不以为然。
“可是,师傅把你也给输了啊!”说这个话,方卓都不敢看青枫。
青枫的手也僵在了那里,“师傅把你也给输了啊!”这句话反复的在他脑海里回荡,师傅把我当赌注给输给别人了?那自己是个啥?一件东西?
但青枫的表情也看不出多大的变化,一会就淡然的说道:“我这条命是师傅给的,又承蒙师傅抚养长大,师傅自然有权如何处置!”
方卓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抓着青枫的手问道:“你真的不怪师傅?”
青枫点点头,嗯了一声。
“玄剑门毕竟是道门正统,而枫儿你天赋远在师傅之上,理应有更好的师承!师傅我已经输掉了所有,也不配再当你的的师傅了!”方卓带着惭愧之意说道。
“此言不虚!以青枫的天赋跟着你,确实是埋没了!快点把他交给我吧!你可以走了!”
一身着白色道袍之人,脚踩一把巨剑呼啸而至,到院落上空,人落,剑收,动作飘逸潇洒,来人正是玄剑门的掌门,凌苍真人。
“御剑飞行!”马护惊呼。
荆无界也睁大了眼睛,真正的高手来了。
霸气!
是这凌苍真人给人的第一印象,虎目剑眉,不怒自威,声姿高畅,须长四尺,甚有威重。双眉之间,额头之上有一道奇异的白色印记,这就是只有成为星士以后才会结成的星印,身份和境界的象征。
方卓听到凌苍真人的话,脸色都变了,像这样的话,自己还说说可以,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那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而且现在就赶他出去,“凌苍,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有欺你吗?你与我对赌,输了产业,可是还是教你道术,你也未曾拜师,我计较过吗?你习得道术,又在我山门旁弄个悬剑门招摇撞骗,我有追究过你的责任吗?如此纨绔,如果你是我的徒弟,我早就将你逐出师门了!现在你既然输了所有,还有何颜面在这里!要我赶你走吗?”
凌苍真人声色俱厉的说道,看来真的是一点面子都不肯留给方卓了。
方卓苦笑两声,“也对,都是我咎由自取,想我祖上官拜至一品,到我父辈虽然不再为官,但仍然家大业大,而到了我这,偌大的家业被我败的精光!我活该!”说罢也不再理会众人,口中尖啸一声,一只白鹤也呼应着尖啸一声,挥翅而来。
“青枫,好好跟着凌苍掌门,你也一定会成为厉害的修士,马兄,让你看笑话了,招待不周请见谅,忠伯,我房内还有些银两,足够你养老了,你,回家养老吧!”方卓交待完毕后,翻身骑上鹤背,扬长而去。
“走的倒是决绝!”凌苍真人叹道。“可惜天资卓绝,怎奈在赌博上陷的如此之深,不知十赌九骗么?”
马护,荆无界,青峰,老仆忠伯,四个人都在这庭院中发呆,凌苍真人一句话就把方卓给骂跑了,也不知道他们这些年的恩怨是如何形成的。
“青枫,跟我去吧,玄剑门才是你的归属!”凌苍道长看着青枫说道。
青枫点点头,走向了凌苍道长,还是看不出他的表情。
“青枫大哥,我要和你一起!”荆无界突然喊道。
凌苍道长转头看向荆无界,又看看马护,问道,“这位道友,出自何门何派?这小儿可是你的弟子?”
马护摇摇头,立马行礼说道,“回掌门真人的话,我乃乡间游医一个,偶得些法门学了些末微术法,上不了台面,这小子是我的侄儿,还望掌门真人也能收下这小子!”
“原来是个乡野方士,你这侄子骨骼也不惊奇,天灵也不饱满,更有招鬼之相,印堂的灰云也刚刚才散去,不是大病之相就是鬼魂缠身过,修道,不适合他!”凌苍道长仔细看了眼王有财,立马给出了结论。
这一番话说的马护冷汗淋漓,看来这凌苍道长观相识人之术已达化境,一眼就看出众鬼跟随过,还待求情的时候,青枫说话了,“让他也入玄剑门吧!不然我也不去了!”
凌苍道长也没考虑,直接说,“好吧,到山门里去当个杂役弟子也可以!”
“还不谢谢天师掌门,谢谢青枫师兄!”马护听言倒是开心的像个小孩子,让荆无界又是道谢,又是鞠躬的。
他是知道这凌苍真人的厉害的,自己都好久没有看过御剑术了,那时自己的师傅就会此术,但是师傅飞不远,还有那相术比自己强多了。
还有马上就知道了荆无界的特点,自己可是观察过好久才得出的结论,虽然不喜这凌苍真人的为人,但是荆无界的求道之心太盛,自己也不认识其他的道友了,既然有此渊源,可不能就错失了这个入他门派的机会。
马护他却没有发现,小六躲在院子里的一角,瑟瑟发抖。
第二日,苍浪山山脚,马护和荆无界各种不舍的分别,两人一猴又是哭又是闹又是笑的,好久之后马护一横心,带着小六离开了。留下了仍旧哭哭啼啼的荆无界。
自此身边就再也没有一个关心他的人了。
一切,得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