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扑来的是花香。
婵婵缩了缩鼻子,满腔的浓郁。
睁开眼,就见绿色的根茎,大红的花。
一团又一团地凑在一块,迎着风,轻微摇曳。
直起身,才发现自己正处在花海中。
花丛中,有婴儿啜泣的声音传来。
“嘤嘤嘤。”
循声前去,拨开那大团红色的花,便见一个粉嫩的娃娃哭丧着脸,躺在了一滩血水中,她吃着手指,笑嘻嘻地看着婵婵。
渐渐地,娃娃变化了模样,摇身一变,成了那年长安街上奔跑着的粉衣女娃,脱俗的模样在人群中凸显。
钦慕的白衣男子,笑颜如花的她,在群花的拥簇下,半回了头。
霎时,大红的花成了熊熊燃烧的火焰,将面前的一切燃烧殆尽,而那对璧人般的两位也消失在了连绵的火中。
有人从火中缓缓走来,沉重而又缓慢,耳旁有乐声响起,清脆而又灵动。
“贝子,睁开眼睛,仔细看看面前发生的一切,我要你永远记得,你的命是由多少人的命换来的,你要带着他们的份,一起活下去。哥哥再也保护不了你,以后的日子,你要自己照顾自己。”
花海瞬间消失,面前的是一座茂密的深林,一块巨大的石头稳稳地躺在那儿,高出了地面数千米,其上有大大小小的洞穴密布,所有洞穴都被火焰吞噬。
浓白的烟涌上了天,她抬头望去,天上有庞大的生物在飞舞,在烟中若隐若现,还有点点的雨丝落下,掉在婵婵的额上,伸手一摸,是红色的腥血。
耳旁清脆灵动的乐声越来越清晰,是从洞穴里头传来的,有铁链拖动地面的沉闷声传来,一个龙头冲破了烟雾,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声,声音之响震动了脚下的地面。
它用力地挣脱着,可那铁链越来越紧。
它的身后涌来了数不胜数的人,他们爬上它强壮的背脊,将坚硬的鳞片生生拔下,红色的腥血如水墨般在地上晕染开。
它金色的眼眸在一次又一次地奋力挣扎中,逐渐变得黯然无光,失去了色彩。
终于,它垂下了头,歪倒在了血泊中,一动不动。
脊背上的人心满意足地用他们的利器扎进它的身体,如释重负地分享着胜利的喜悦。
远方传来一阵号角声,震耳欲聋。
“杀!杀!杀!”
天边的黑色落下,将这洞穴之间的厮杀与死亡全数掩盖。
面前只剩下了那火光之中的男子,深情凝望。
“贝子,哥哥对不起你。”
熟悉的声音诱起了内心深处埋藏的记忆,婵婵不自觉地落泪,伸手想要触碰火中的他:“八夏……”
“婵婵,婵婵,你快醒醒。”
梦醒了。
她睁开沉重的眼皮,微弱的火光照亮了视线,梦中那滔天的大火又再一次出现在脑海,火光中的男子是谁?自己又怎么唤他八夏呢……
“你醒了,这可太好了。”又有人说话,婵婵的视线滑过,是木兰。
木兰担心婵婵会在柴房受什么委屈,便偷偷地跑来看望,怀里还揣着两个热乎乎的生煎,用油纸包住。
将生煎拿了出来,放在婵婵的手里。
“你还好吗?”木兰想起前天母亲的离去,婵婵手握斧头要砸开石板的苍白脸色。
光线溜进了阴冷的柴房,空气中白色的微尘排列着不规则的模样,婵婵能清楚地看到木兰脸上的每一处细致的毛孔,她微微垂下的青丝,在现在看来,竟比以往粗了不少。
越过木兰,看向柴房木窗后的世界,视线竟然一直延伸到了江家的祖堂,差了不下百米的距离。
她的视觉,在醒来后,能更加清晰更加广阔地看这个世界。
她还能听到祖堂之内,江三老爷眼含热泪的絮叨声。
就连木兰平时身上的淡淡花香,也在此刻变得浓郁刺鼻起来。
轻微使劲,便能感觉到在丹田的灵力正翻涌上来,热切地回应着她,全身上下,从未如此轻松,如此有力。
木兰看了看怔愣的婵婵,以为她还没回过神来,打开油纸,将生煎献了出来。
“江三老爷认了我,要将我写进江家族谱。这两天,江家上下把丧事都准备完全了,母亲的身上也爬上了许多的尸斑,看起来分外可怕。”
“我与外祖父说了要将你放出来,可他认定是你带走了母亲的命,不会轻易放了你。故而,我偷偷带了些吃的给你,明日我再给你带烧鸡过来。”
木兰说罢,便要离开。
“木兰。”婵婵出声叫住了她。
一双清眸看向木兰,好似阳光下的清澈湖面,闪着剔透的光。
“你想救江婆婆吗?”
当然想。怎么会不想?那是自己才相认不久的亲生母亲啊……
“当然!可母亲,已经死了啊……”
是啊,母亲已经死了,就在自己的面前,被人脸黑影夺去了性命,已经断气了两天,还怎么能活下去呢。
死而复生,终究是件从未见过的奇迹。
“她并没有死,只是灵魂被人脸黑影夺了去,只要在七天内,唤回她的灵魂,送到躯体内,自然就能醒来。”
“可……”木兰踌躇了片刻,又道:“你之前也是这么说的,祖母没被救回来,反而将母亲的性命也夺了去,你让我如何相信你。”
“招魂的方法没错,错在我们都以为在祖堂之下的是江氏先祖,而非那人脸黑影,自身的灵力也被吸了去。如今,我的灵力恢复了,也不知为什么,一觉醒来,我感觉全身都充满了力量。”
“我要去祖堂,看在那石头裂缝之下的东西。只有明白了这黑影到底是什么东西后,我才能找到对付他的法子。”婵婵顿了顿,又道:“而这一切,都需要你的帮助。”
“我?”木兰指了指自己,有些疑惑,有些懵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