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晏鱼也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什么心思出来的,她只知道再呆在家里,真的听从她娘的话嫁人,她一定会窒息地死掉的。
直到走到了村口的河边,看着那湍急的滔滔河水,她顿时满心的悲痛和难受都平静了下来。
夜色下的寒风很是凛冽,她冻得瑟瑟发抖,却丝毫都没有退却的心思,她缓缓地脱了鞋子,慢慢地顺着劈开出来的道路往下走,脚底下便是冰冷的泥土和石板路,冻得她脚尖都有些发寒。
她一步步,一步步地走进了河里,河底冰冷冷的石头抵得她的脚板子生疼生疼的,她却毫无感觉,只是一步步地往下面走,直至水淹没了她的脚脖子,淹没了她的下半身,淹没……
“小鱼,小鱼,你在哪儿?小鱼,小鱼啊……”
一道声音骤然打破了寂静的夜空,驱散了所有的严寒,骤然惊醒了晏鱼。
晏鱼抬起了头来,望着身后传来声音的地方,眼泪弥漫了眼眶,喃喃道,“奶奶……对不起……”
晏奶奶被晏鱼关在门口外后,就一直没有睡着,生怕她想不开,后来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却是一下就给惊醒了。她总觉得心里满是不祥的预感,她连忙地走到了门外,她跟晏鱼的房间是挨着的,都是小房间的,结果果然看到了门被打开了,里面毫无人影。
顿时,晏奶奶吓得脸都白了,这大晚上的,她还能去哪里?
身上又没钱又没粮和介绍信的,她这出去了根本活不下去的,再联想到当时晏母说的那些过分话,以及晏鱼毫无生机的眼神,她只觉得心惊肉跳,当下,她也顾不得太多,回房套上了鞋子,披上了外套,又顺手多拿了件袄子就匆匆往外赶。
这大晚上的天太黑了,手电筒昏黄的光根本就没多大的用处,她也不知道去哪儿找,只能一直喊,希望晏鱼能够听到了声音出来。
可是,她沿着路喊了一圈都没瞧见人,直到听到前头的溪水声,她骤然想起之前晏鱼就是站在河边的,她……
晏奶奶脸色一变,顿时再也顾不得,连忙就拔腿跑了过去,她拿着手电筒往水里照,果然就瞧见了下头有人,头都要淹没了,她霎时脸都吓白了。
她把东西一扔,就往河里钻,“小鱼,小鱼,你这傻孩子,你这想不开干什么?你快上来,天哪,这水那么凉,你可别……”
晏鱼回头就看到了晏奶奶要下河,她忙喊道,“奶奶,你别,你别下来,你要是下来,我立刻就顺着河水飘走!”
闻言,晏奶奶的动作一顿,她急道,“小鱼,你快上来,有什么事儿什么话,你上来说。下面那么冷,你这不是要被冻的……”
晏鱼摇了摇头,泪水婆娑,“奶奶,我活不下去了。我不能任由我娘把我嫁给个傻子,那样我活着还不如死了痛快,您就别拦着我了,我,我真的不想活了!这样的家庭,我待不下去了。我不怨他们,要怨就怨我自己,是我自己没用……”
晏奶奶一听,心里越发的心疼了:“孩子,你说什么傻话,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先上来,我明天跟你爹娘说清楚,绝对不会让你嫁去那方家的,咱们都好好的,你想读书就读书,你爹娘不给我钱,奶奶有退休金,奶奶缴你上学!快上来,别想不开,你还那么小,以后还有很多可能性的。”
晏鱼却不肯,“奶奶,你别哄了。我娘的脾气我还不知道吗?她向来在家说一不二的,我爹就更不用说了,他向来都是我娘的应屁虫,根本不敢对我娘的话有意见的。您在家的日子也不好过,我总不能再拖着您的,奶奶,我想过了,我要是死了,对谁都好……我已经没有办法可想了,我有时候真的挺羡慕二嫂的,她怎么可以那么勇敢,而我连勇气都没有……”
晏奶奶真的是急得跳脚,“小鱼,你别这么想!”突然,她脑海里灵关一闪,急急忙忙道,“小鱼,你上来,我想到办法了。你二哥以前就疼你,虽然他向来话不多,但是心里还是疼你这个妹子的!我们去找你二嫂,她之前也说过,你二哥走后,拖了她关照你,这次事儿那么大,她肯定不会不管你的!你上来,我们去找她,她读过书,脑筋聪明,肯定能帮咱们的。你娘还怕她的呢!”
晏鱼一愣,旋即眼底浮起了欢欣和希望的光芒,“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快上来。奶奶明天就陪你去找她,她肯定有办法的!”
没有人是真的想死的,晏鱼这次也是走投无路,谁但凡有点办法,会想着去死呢!
晏鱼也是如此。
一听到陆霜降可能会帮她解除这次的危机,顿时,她像是在涛涛汪洋里终于找到了一根浮木。
她也没了寻死的心思,终于被晏奶奶说服了,想要上岸来。
但是,河水又冷又冰的,她这下河容易,上河就没那么容易了,脚下一滑,就随着水冲走了好几米。
晏奶奶急得直跺脚,“小鱼,小鱼……”
但她一个年老的婆子,哪儿派的上用场,就是她真跳下去了,也只有被水冲走的份儿。
好在,晏鱼眼疾手快,也是运气好,抓住了岸边一棵歪脖子树伸出来的枝桠,总算是稳住了身体,随后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在晏奶奶的帮助下,终于是上了岸来。
躺在河边上,晏鱼冷得直哆嗦,力气的流逝让她的体温下降得更快了。
晏奶奶连忙拿过一旁的衣服,给她裹住,“快,咱们先回去,回家去换身衣服,我给你弄点热水!”
晏鱼套上了鞋子,却是不肯动的,她脑子难得清醒,“奶奶,刚才咱们出来指不定惊醒我爹娘他们,要是我现在回去,指不定他们会觉得我想逃跑,咱们少不得挨打挨骂的!更有甚者,我娘可能会怕我跑了,把我给关起来,我不能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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