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青壤,漫山遍野的药草花依旧是开得烂漫。
望月没想到自己再次回到这个地方,竟是为了小雪兔寻找救命的灵药药方。他直奔合叶家的方向而去,还未走到院门口就已听见从里面传出的此起彼伏的笑声。
院子里,合叶的妻子铃铛正带着两个小男孩儿还有一个小女孩儿做游戏。她手中捧着一摞卡片儿坐在孩子对面的椅子上,卡片儿上写得都是各种草药的名字。当她随手抽到哪一张读出来后,孩子们就要到堆在前头儿的草药堆里将那种草药挑出来,第一个被她肯定拿对了的孩子,便可以把草药放入属于自己的簸箕里,最后簸箕里草药最多的那个就为胜者。
这是魔灵族从很久以前就流传下来的游戏,在娱乐的同时,孩子们便不知不觉地牢牢记住了各种各样草药的名字。三个孩子一趟趟地奔走在草药堆、铃铛和簸箕之间,即使已气喘吁吁,却仍然是乐此不疲。
看见突然走进院中的望月,三个孩子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合叶与铃铛的一对儿女同时认出了望月,笑着朝他跑过来扑进他怀中喊道:“望月叔叔!”
而另一个站在原地的有些瘦小的男孩儿,正是王爵赤耳魔灵所留下的儿子魁。他父亲临死前将他托付给了合叶,那自后他便成为了合叶与铃铛的养子。魁虽然不认识这个突然造访的叔叔,但刚才游戏时那灿烂的笑脸却一时半会儿收不住。
他注视着望月,在他的脸上望月看不出丝毫的愤怒或是仇恨,便猜到合叶和铃铛一定给予了他许多的爱。魁觉察到自己竟然与陌生人对视,顿时害羞起来,奔跑着猫在了铃铛的身后。
“是望月大人啊,您怎么来了!”铃铛边温和地抚摸着身后魁的小脑袋边和望月打招呼。
“铃铛!我这次来是有事想求助于合叶的,他人呢?”望月直截了当地问道。
“他正在药草田里忙活着呢,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吧,您先到屋里坐一坐,我给你沏杯热茶吧!”
铃铛刚要将望月往屋里让,他却说道:“不了,我直接去田里找他好了!”
她看出他的焦急,于是对自己的儿子说:“小石头,娘还要给你们烧饭去!你和妹妹一起引望月大人去找你爹,好吗?”
“嗯!”小石头懂事地点点头应道。
“我也要去!”魁一看小石头和豆豆都要去找合叶,便也央求起铃铛说。
“去吧,魁!”铃铛又慈爱地拍了下他的小脸儿,然后把他向前推了推。
三个孩子一路蹦跳着,簇拥在望月的身边带他朝着合叶劳作的药草田走去,还未走到目的地便在路上与合叶碰见了。
合叶一见是望月,便迎面走过来问:“望月大人,您怎么突然来青壤了?”
“我大哥的女儿小雪兔身染重病,我是来求灵药方子的!”望月直奔主题回应他。
“好好,我这就带您去找魔灵族的老药巫去!您别急,她一定会有办法的!”合叶知道望月是个爽朗乐观的人,若不是事态紧急,他定不会如此地愁眉不展。
他先把三个孩子送回家中,顺便也将带着的工具撂下,然后便带着望月朝位于城中第四层的老药巫家中走去。这位唤作芳萋的药巫堪称是仍在世的魔灵族里最擅长配置灵药的人。从他独居的那座小院的篱笆墙内探出几朵不知名的黄花,院门只随手一推便朝内开启。
药巫在望月的印象里都生得极其丑陋,因为他们的一生大多需要不断地以身试药,各种药中所含的毒素在体内日积月累,难免会让他们皮肤生疮,有时甚至还会掉光牙齿和指甲,或是双目失明。所以在去见芳萋前,望月已做好了心里准备,并且告诫自己千万别露出什么不尊敬的神情惹恼了这位药巫。
突染怪病的小雪兔还在梧桐苑里等待着自己,他也不知道她的病情有无恶化,只盼不要发展的太过迅速。一想到临走前最后探望她时,她那衰弱的样子就令他心痛无比,呼吸困难。
院子里十分地整洁,除了一把躺椅外,就只有一些晾晒着的草药。躺椅上,一个身穿绿袍的人正在小憩。这人身材显得比一般魔灵族修长许多,一只手扶着摊开的古书盖在脸上遮挡阳光,另一只手臂则自然而然地从椅子把手上垂下。让人不由地想他若不是警惕性太差,便是睡得太沉,所以就连合叶与望月走到跟前都毫无反应。
“芳萋!”合叶俯下身子轻声唤他,见他没有反应,就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芳萋!”
望月见不管合叶怎么呼唤,那人就是毫无反应便有些不耐烦了,他这边可是等着药方回去救命的。于是凑过来用力敲了那人脑袋几下,大声喊道:“醒醒!”
合叶转向他,摇摇头意思是让他赶紧收手。可已经来不及了,躺椅上睡着的人“嗯嗯呀呀”地呻吟了几声后,上身便直直地从椅子里弹起来,脸上的书也跟着滑落到了地上。
这时候,望月才看出来这芳萋原来是个女的。不但如此,看起来她的长相完全不似其他的魔灵族,简直就跟普通的人类女子无异。她留着短短的头发,白皙的脸上,五官清秀,至多二十几岁的外表也跟老药巫这个称呼不太搭调。
他诧异地向合叶问道:“这位就是你所说的那个老药巫?!”
“是啊,芳萋的父亲虽是魔灵族,但母亲却是个人类。因为她家祖传着延缓衰老的秘方,所以才会显得这么年轻,其实她已有八百多岁了。”合叶有些尴尬地回应他说。芳萋的年龄在仍活着的魔灵族中应该是最大的一位,虽然她不参与政事或是战斗,但却仍然因自己在族中的辈分与渊博的灵药知识而得到魔灵族人的尊重。她这人生性孤傲,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古怪,结果望月头一次见她就打了她的头,她必然是不会高兴的。
芳萋一脸的睡意,捂住脑袋上方才被望月敲打过的地方,发现那里竟肿起一个包来。她瞟了合叶一眼,十分不悦地说:“我不管你是谁选出来的魔灵族的新任头领,你与我之间早就有言在先的呀,合叶!互不干扰,你懂不懂?!”然后她又把脸转向望月,怒目圆瞪着他,“现在你带这无礼之徒来跟我撒什么野?!”
“芳萋,莫怪啊!这位并不是什么无礼之徒,而是真真正正的王侯,叫做望月。他也是急于为亲人寻药方救命才会对您有所冒犯,您就大人有大量,别与我们计较了!”合叶边作揖赔罪,边微笑恳求道。
芳萋从头到脚盯着望月看了好几遍,随后指着他冷笑起来说:“王侯?哈哈哈哈……我看这妖界灭亡也就是早晚的事了,真是什么人都能当王侯,唉!”
望月觉得眼前这个芳萋实在让人恼火,却看见不断在给自己使眼色的合叶。他知道自己此刻必须要尽量压抑,于是深吸了口气对芳萋说:“这位芳萋大人,刚才望月多有得罪了!只是想跟您求个治病的灵药方子而已!”
“这病我治不了!”芳萋摇了摇头,十分肯定地回绝道。
“你!”望月明明已是一忍再忍,可自己连雪兔的症状都还未说出来呢,这芳萋就说治不了,简直是有些欺人太甚了。他刚欲发作,对方却继续说了下去。
“病人都没带来,你们要我怎么对症下方子?!”芳萋收起了刚才对他的轻蔑,一脸严肃地说。
“原来是这样!那小姑娘病得太重,身体已经虚弱的不行,实在是经不得长途跋涉啊!但望月能说出她的症状,是不是?”合叶赶紧帮着解释道。
“哦?!说来听听!”芳萋听出生病的是个孩子,难免生了恻隐之心,便不再跟望月较真儿了。
“也就是这几天才开始发病的,发病后她整个人就处于昏迷状态了,身体从上到下都呈现青色,而且那颜色越来越深,并且还伴着大量出汗。因为她始终醒不过来,所以也无法问出究竟是因为误食了什么东西,或是接触了什么病源才会这样的。这几日,也请了不少宸极宫里的医师去看过,但都说不出个所以。”望月把小雪兔的情况告诉给芳萋,说话间他情绪激动,甚至连眼角都有些泛红。
芳萋听后表情变得非常凝重,沉默了一会儿后,她便连连叹息起来:“唉,唉……”
“怎么?”合叶试探着问她。
“这听起来相当的棘手啊!我这里真的没什么方子能治得了她!”芳萋有些遗憾地应道。
“早知这样我就不来青壤浪费时间了!”望月说完转身就欲离去。
“你这一脑袋小辫子的家伙,可真是个急性子,我话都还没说完呢!我治不了她是因为她根本不是生了什么病,而是中了毒呀!”芳萋摇着头从椅子里站起来。
“中毒?”望月大惊失色地问。
“没错,她所中的毒叫做虚芷。不知你们可有听过白芷这种植物没有?”
“那不是人间的一种花吗?”望月对这种花倒有几分印象。
“对,白芷不但无毒,而且根还可入药。但却另有一种只生长于妖界的与之相似的植物叫做黑芷,单独服下黑芷也没什么关系,可它却能作为药引,无论是何种毒加入黑芷的根后,毒性均会连翻数倍。但究竟对方是以黑芷的根做了哪种毒药的药引?而他又为何会加害于一个孩子?我就说不好了!你们是否得罪了什么人呢?”
“她是我大哥的女儿,我大哥早亡,只剩下她们孤儿寡母相依为命,我大嫂平日里深居简出的,若是说因为树敌而被下毒,或许只可能是冲着我来的了吧。”望月听了芳萋的解释后,顿时就自责起来。
“这就要你自己去找出真相了!我只能告诉你,这中毒者的全身先会发青,最后渐渐由青转黑,等到内脏和骨骼都如黑芷一样的颜色,也就是必死无疑了!一般从毒发到身亡需要二三个月的时间,我这里可以先给你个缓解毒素的方子,它能够暂时消除中毒的症状,并且将那小姑娘的生命延长一些,而你需要在这段时间内找出那个下毒者,并逼其说出所下得究竟是什么毒,才能知道解毒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