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一看,一位宫装丽人正对着他怒目圆瞪,身后的太监宫女迅速跪了一地:“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得,见到了传说中的贵妃娘娘。
安子自回宫还真是一次都没见过这位娘娘,一来吧他年纪大了避嫌是肯定的,其次他不知道该以何种态度来对待这位娘娘。漆南星也完全没有让他去见这位娘娘的意思,所以各方原因一混杂,导致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的。
“贵妃娘娘吉祥。”安子也行了个礼。
“本宫听闻大皇子流落民间,怎么连心肠都学会了民间刁民的恶毒了吗,这才一回来就容不下幼弟,将他带至那么高的地方。这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呢,若是没人看见,那我可怜的皇儿……”说着竟是要上钱去抱漆翟远。
漆翟远平时就与她不亲近,有时她心情不好时还会拿他出气。以至于这孩子见了她还直往安子身后躲。
“你躲什么?我才是你母妃,你给我过来!”文贵妃说话一急,声音就变得尖锐起来,脸上也开始扭曲。漆翟远一下就被吓哭了,拽着安子的衣裳不松手。
“贵妃娘娘您吓着他了。”安子将孩子抱起来“不哭不哭,没事的没事的。”
文贵妃气急了,伸手就想将儿子拽下来,安子连忙后退几步。
“贵妃娘娘这是做什么?”
“我管教自己的儿子难不成大皇子还要插手吗?”
“你管教你的儿子我是可以不管,但是你现在要管的是我梁国的皇子,皇子之身重如国本,你虽为他的母亲,也没资格随意地打骂。”
“大皇子看来是在宫外呆久了,半点宫中的规矩都不懂,既然你母亲不在了,我同她姐妹一场,今日就替她好好管教管教你这个儿子。来人啊!”
“在!”
“大皇子无视宫规,忤逆犯上,给我抓起来。”
“是。”文贵妃身后的一群人就要上来。
安子计算着自己抱着漆翟远能不能突出重围“皇上驾到!”万公公的声音响起。
安子一下松了口气。
“吵吵嚷嚷的干什么呢?”
“陛下,陛下您要为我做主啊,大皇子他忤逆犯上,他要置我们母子于死地啊!”
“好好说话,不要嚷。安子,怎么回事?”
“刚刚皇弟的猫爬到树上去了,我就飞上去将它捉了下来。二弟看见我飞起来好玩儿,就让我带他飞一下,我也没飞多高,就跃到那山石上边,然后下来的时候被贵妃娘娘看见了……”
“大皇子说得好生容易,谁知道是不是你起了坏心思,故意将弟弟带到那么高的地方,我的皇儿还那么小,万一吓着了,那可怎么办?”
安子平日里接触的女性少,接触这样无理取闹的几乎没有,还真是颇觉惊奇。
“既然贵妃娘娘不信我的话,那二弟的话总该信的,不若问问他吧。”
文贵妃蹲下身来“皇儿你别怕,母妃给你做主,你说是不是他故意吓唬你。”
漆翟远小心翼翼的看看她,然后摇摇头。文贵妃一下子甩开他的手:“你肯定是被吓蒙了,快说,是不是你皇兄对你做了什么?”
“皇兄没有吓我,皇兄带我飞高高……母妃凶……哇……”孩子一下哭了起来。
“你肯定……”文贵妃还想去抓住他。
漆南星一下拦住“够了。我本来不指望你对安子如何,但是翟远是你的亲生儿子,你也要对他如此吗?”
“皇上还知道他是我的孩子吗,他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孩子,他还是你的儿子。你这个做父亲的,这八年来见他的次数屈指可数。您反正都不在乎,那臣妾如何教养,那就是臣妾自己的事。”
“既然你觉得朕没有尽到父亲职责,那么现在朕就将他送到紫宸殿亲自教养。来人啊!文贵妃御前失仪着罚俸半月,此间闭宫自省,以观后效。”
“皇上!”
“贵妃别忘了朕的话是圣旨,你莫非要抗旨不成。”
“臣妾领旨。”
文贵妃心有不甘却又不得不听命,文嬷嬷今日恰巧出宫,回来时才知道这个消息。
“娘娘怎么能让皇上把二皇子带走呢?”这消息简直是晴天霹雳。她今日出宫就是和文侯爷商量着怎么对付安子,奈何他们这边还没开始发功,最重要的棋子就被对手直接抢了过去。“娘娘您是不明白吗,二皇子才是我们今后的倚仗,但凡您平日里对他多上心一些今日这局面万万不会如此。”
“平日里都是嬷嬷您带他啊,您一向办事稳妥,难道我还能不放心的把孩子抢过来吗?”
“确实是我的失误,我一直觉得孩子还小……没关系等着此次回来,总能好好教育。”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比文家的家业更为重要。
说是带去紫宸殿,但实际上漆南星看这两个孩子玩得还可以,干脆就让漆翟远住进了桤木阁。
桤木阁屋子多,安子就安排他住在偏殿。漆翟远却像是小尾巴一样开始跟着安子。“哥哥要看书了,你自己玩儿吧。”
“我也看书……”漆翟远也学着安子的样子端坐在书桌前。
安子怕他无聊找了一些小故事给他看。
也许是一直被管教的严,漆翟远看安子在写字,也不打扰,乖乖地在一旁看故事。这是两兄弟第一次见面,血脉羁绊关系融洽。
很快初冬就要来了。
扬州这边一切事宜好像都十分的正常。
刘友财却有一种坐立难安的感觉。他尝试着送了几次美人,有清淡高雅琴棋书画什么都会的,也有一看就妩媚动人勾人心魂的,还有乍看一般,再看就勾人心的小白花,没一样能入了这位府君大人的眼。明示暗示都被打太极退回来了。更别说那些银子,更是连送都没送出手。
刘友财觉得甘遂这个人确实是很不简单。要说他刚正不阿清廉高洁吧,偏生他各方面都还都有交情,有时候能抬抬手的,就放过去了。但这些事又恰巧不涉及底线,要是真做出对百姓不利之事,他说翻脸就翻脸。
偏偏这样一个人物,在官场和盐场都能混得开。盐运使和织造使两方不和,人家却能找到平衡,两方不得罪。这样的微妙平衡莫名让他有些心慌。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摸不清掌权的脉象。拿不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掀了摊子。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他特意叮嘱下边儿的盐商一定要谨慎再谨慎,这新官上任三把火,一不小心被拔出萝卜带出泥那大家都没好下场。
如此耳提面命之下,在年末时节盐价也只是提升了些许,完全没有往年疯涨的意味,这让百姓们都啧啧称赞,看来新来的这位府君有些手段。
及至年节安子送来了好多年礼,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是一些吃食和玩具。他的信件照例是报喜不报忧的。扬州的天湿冷湿冷,雨夹着雪,这样的天气半夏连门都不愿意出,窝在房间里看着两个孩子练习踩步。
予怀生性活泼好动,腿骨也长得健壮些,不要人扶着也能站上一小会儿。流光当初爬动的时候不热心,现在走路更是不愿意,每天就懒懒的躺着。半夏才不愿惯她这臭毛病,一有空就拽着她练习踩步。
小小的胖孩子皱着一张包子脸,不耐烦地蹬着腿,越看越萌。
甘遂踏着风雪回来,一进屋就带来一阵冷空气“赶紧进来,这风吹着太冷了。”
甘遂在旁边烤热了走过来抱着一脸生无可恋的小闺女“你又让她练习踩步了,孩子还小呢,骨头都没长好,晚一点儿走路有什么关系?”甘遂亲亲小闺女的脸,毫不意外地被小胖手推开,他也不恼,顺势亲上小胖手。胡子茬扫过小闺女的手。流光赶紧缩回自己的手。
“瞅瞅,你闺女嫌弃你呢。”
“宝宝,你嫌弃爹爹吗?”半夏简直没眼看,甘遂一个大男人做出小媳妇儿委屈状。
流光愣了愣,凑上去亲亲甘遂的脸颊。
于怀看他们坐一块儿也跑过来,贴着流光“亲亲……亲亲……”湿哒哒的舔在甘遂脸上。
父子三人闹在一块儿。
半夏等他们玩儿够了,让奶娘将两个宝宝送下去洗洗脸。一边给甘遂更衣一边说道:“今日收到安子的来信了。说是他弟弟现在也同他住在一块儿。”
“文贵妃的儿子?”
“是,他说着这孩子也很可怜,宫人带大的,性格还比较怯懦。现在文贵妃禁足,陛下就让他们两兄弟住一起了。我觉得这样也好,皇位之争若是能兵不血刃那自然是最好,皇上让他们两兄弟住在一起无非也是这个目的。到底都是他的血脉,上一辈再怎么不和也是上一辈自己的事,孩子到底是无辜”
“不过这肯定只是暂时的,文家绝对不会轻易放松对这个孩子的掌控。现在一块儿培养的感情,到时候真的因为权欲之心而破裂,到时候会不会后悔现在的选择?”
“最好的结局就是不走到那个地步,要是真的有那一天应该也是不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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