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没有书里写的那么浑身酸痛,恍如车碾过的感觉,只是确实有些不适。“醒啦,我给你准备了水,洗洗再吃饭。”甘遂凑过来亲亲她的脸。
“谢谢脑公。”
半夏洗漱之后就下了楼。
“姐姐……”安子一下跑过来,到了接近半夏两步的地方,甘遂一下伸出手拉住他“不可以直接跑过来,你姐姐身体不舒服。”
“喔,我知道了,姐姐你是不是有小宝宝了。”说着还伸手摸摸半夏的肚子“小宝宝我是舅舅,你要乖哦。”
半夏脸红了“还没有小宝宝。”
“可是山长都说我要有小外甥了。”
“师父,你给孩子说了什么呀。”
山长摸摸鼻子“这不是昨儿回来的时候他非要找你,我这不是担心打扰你们洞房花烛夜吗。还没有孩子?甘遂,你要多努力啊。”
半夏不想搭理这个为老不尊的人。
“是,谨遵师父之命。”
半夏:好想谋杀亲夫。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早餐“你们是今儿就要上路。”
“是,那边主事的人都没有,不赶紧赶过去,情况更糟,况且现在正值春耕之际,圣上免了墨池两年税赋,又批了一批粮种,现下带过去种下,今年秋就能好了。”甘遂想着墨池的情形就不免有些头疼。
“赈灾的粮食先过去了?”
“半月前就到了”甘遂看过奏报,灾粮数量还是不少,解燃眉之急还是可以的。
“也不知道路上会不会有意外,这可真真是救命的东西,我听说那边儿已经开始易子而食了。”半夏皱眉说道。天灾伴随而来的人祸才是最让人崩溃的。
“林州那个知府为人虽说迂腐了些,不过是个清廉正直的人,粮食交到他手里也可以放心。甘遂现在也是官场之人了,师父在这临别还是得教育教育你,一定别忘了初心和底线,无论何时都要守住自己的心。”
“弟子明白,定不负师父所托。”
“行了,吃了饭赶紧走吧。”
几人赶路很快,在第十日赶到了林州路口。天气变得阴沉,闷热闷热的,看起来就好像是要下大雨。寒水看到前面有一个客栈“老爷,我们今晚就在前边客栈歇息吧,再往前走,怕是要露宿郊外了。”
甘遂看了看地图“今天赶到州府是不可能了,只能在这儿住一晚了。”
安子躺在甘遂腿上睡着了。
“这孩子睡得像小猪一样,也不知道梦见什么,还在笑呢。”半夏戳了戳他的小酒窝。安子好像有感觉,皱了皱眉,半夏赶紧收回手。
甘遂小心翼翼的把安子抱起,下了车他还没醒。
几人下了车,这店里边来往的行人不多,但是客房收拾挺干净,就是有些狭小,只能将就一晚。甘遂把安子放在床睡。
傍晚的时候天忽然下起了大雨,电闪雷鸣像是要把整个天地撕裂开来。小二烧了热水送来,半夏洗了脸站在窗边看着外边儿的大雨:“还好没有再往前边儿走了,这要是在路途中遇到这么大的雨,那就真是没办法。”然后看见甘遂眉头紧皱“在想什么?”
“墨池地动也不知道灾后重建工作怎么样了,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百姓有没有地方住。”
“甘大人真是一心为民。”半夏打趣道:“你现在愁有什么用,也不能长了翅膀飞过去,开心一点,今后有的你愁的。”
两人正说话呢,半夏忽然看到有人晕倒在路边。
“甘遂你看那儿是不是有个人?”
甘遂定睛一看“好像真是个人,下去看看。”这么大的雨要是一直淋着,肯定是要被淋病了。
甘遂和寒水举着打伞出去救人半夏让小二赶紧到厨下熬些姜汤来。不大一会儿甘遂抬着人回来了,半夏一看,还是个熟人“他……这?”
“他身上有伤,现在发着烧,情况不太好,掌柜有没有多余的客房。”
“有有有,这边儿请。”
甘遂和寒水快步将人扶进客房,那人显然是烧迷糊了,已经开始打摆子,嘴唇干裂,半夏取了甘遂的衣裳来,然后退出门去,让甘遂和寒水给他擦干身体。
半夏站在门外,突然听见安子喊姐姐,赶忙跑上楼,安子坐在床上瘪嘴要哭,看见半夏进来又止住了。
“刚刚我们的小安子是不是又要哭了?”
“我没有。”
“好好好,没有没有。是不是害怕了,一醒来没看到姐姐姐夫害怕了是不是。”
安子点点头。
“害怕了没关系,但是哭是没有用的,下次安子要是醒来没看到姐姐就像这次一样大声喊,这样姐姐一听到就马上回过来了。”
“嗯。那姐姐刚刚去了哪里?”
“安子还记得那个赶跑了海盗救了我们命的叔叔吗?”
“记得,那个将军叔叔。”
“他生病了,刚刚我们看到他昏倒在雨中,就把他救回来,你姐夫在照顾他,安子要去看看吗?”
“嗯,姐姐,我们快快去。”
“那姐姐给你把衣裳穿上,我们洗洗脸再下去。”
“不用姐姐穿,我自己穿。”
“好,那你要快一点儿哦,姐姐等着你。”
安子点点头,开始伸着短胳膊短腿卖力的穿衣裳。
那边甘遂帮他换下湿衣裳,又硬灌下去半碗姜汤,拿了银子让小二出门请个大夫来。
好在医馆离得近,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大夫就来了。
“他身上有很多伤要处理一下。”甘遂掀开他衣衫,胸前和后背都有刀伤,也不知道受伤多久,都已经化脓泛白了。
“这要把腐肉刮出,再换上药的,你们两按着些。”大夫开始治伤,林天宇迷糊间感觉到疼,想要挣扎,甘遂和寒水都按住,没让他动,刮去腐肉,再上上药,老大夫动作麻利,半夏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包扎好了。正在写药方子。
安子看着床上躺着的林天宇,脸颊烧的绯红,痛苦的呻吟。“姐姐,叔叔肯定和难受。安子以前生病了也很难受。”
“那安子小心些今后不要生病了好不好。”
“好。”
大夫开完药,寒水跟着一起去抓药。抓回来专门在厨房旁边租了个小炉子,开始给林天宇熬药。
半夏找了水,投了帕子给林天宇敷在额上。小孩子身体弱,甘遂将安子带到屋外玩儿。
掌柜的看他出来“客官,冒昧的问一句,这个人您认识吗?”
“认识的,这是我以前的旧友。”
“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怕他是什么歹人,你看他身上的刀伤……”
“掌柜的尽管放心,我们都是一般百姓,只是他确实伤重现下不能移动,待他伤好一些我们就尽快离开。”
“不用这么急,只是墨池那边儿盗匪横行,我有些担心他们流窜到这边罢了。”
“墨池那边很乱吗?”
“可不是,那边儿出了暴徒,上月说是把一个路过大官的东西给抢了,还把人挂在树上挂了半夜。那大官气得,找县里边借了人说要去围剿,县里边忙救灾都来不及哪有心思理他,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现在听说那边还乱着呢,你们要去那边?”
“是。”甘遂眼底闪过一阵莫名的光。
“那可一定要当心啊。”掌柜的说完这一句,又有新的客人来,连忙赶过去招呼。
大夫说今晚一定要看好林天宇要是高烧反复,就要及时再用药,甘遂不敢马虎,劝着半夏和安子去睡了,自己和寒水轮流着看着他。
林天宇到底是自小习武,身体素质好,第二天一早高烧就退了,人也醒了过来,半夏熬药的小炉子熬了粥,给他端来。
寒水守的后半夜,半夏让他先下去眯一会儿,待会儿还要赶路。
“我怎么会在这儿,你们怎么……嘶”
“千万小心些,昨儿才把伤口包好。你可千万别再崩开了,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林天宇伤后初醒,脑子还有些迷糊想了想才说道:“琼云州剿完水匪之后,圣上有旨让我们急赴墨池镇压乱党,命令来得急,我和数十先锋军一路急行,谁知才到房州境界就遇到埋伏。也是我们太大意,水匪有漏网之鱼也没察觉,还让他纠结了房州的土匪,再兴事端。我们措手不及,当时被伤后跌落山谷,这两天才走到这个镇上,和部下也失去联系。”
“圣上也真是,全天下就林家军一支部队了?事事都让林家军扛着,功劳一点儿也不赏赐,这不是让战士们寒心吗?”半夏心直口快的说道。
“半夏……”甘遂皱眉看着她。
“好嘛,我再也不说了。”
林天宇转了个话题“你们怎么在这儿,对了还没恭喜甘老弟连中三元。”
“多谢林兄,我刚巧被授官墨池。”
“那你可真够倒霉的,你得罪那个老匹夫了吧。”
甘遂笑了笑“做官而已,哪里都是一样的。你是同我们一起到墨池,还是在客栈中再将养两天。”
“大丈夫这点儿伤小意思,我还得赶紧联络我的部下,估计这会儿找我都要找疯了。”正说着外边儿有人敲门,甘遂打开门一看,两张陌生的面孔。
两人却径自走向里边“将军,末将来迟了。”
两人一路搜寻林天宇的痕迹,没想到在店中无意听见小安子和半夏说话,这才找来。
“不迟不迟,我刚说到你们。行了,大家整装一块儿去墨池吧。”
虽说林天宇自觉自己身体已经大好,但是甘遂却害怕又反复,恰巧现在有人照顾他,两人就商量着甘遂先去县里边儿看看情况,林天宇就再将养两天,等后续他的人马赶到,再一起去墨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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