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吃过早饭,半夏和甘遂还去拜访了县令大人,顺带说到了安子户籍的事。
半夏一直都没了解这事,还是甘遂提醒了她,在古代这户籍简直比命还重要,没有户籍,那就是黑户,被人杀了都没人问一句。
因为是甘遂作保,又讲明了情况,安子的户籍问题很快就解决了安子小朋友也有了一个大名“蒋子安”。甘遂曾经问过半夏要不要安子跟着她姓苏,半夏想了想还是算了,那个用命一直保护安子的爷爷姓蒋,安子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能忘记。
这个年过得很快,正月二十一开始甘遂和林游便要去书院了,好在半夏家里离书院近,又因着他和山长的关系,他只是白天去学习,晚上回家来住。林游就没这么好命了,川先生早早地就和书院的同仁打好了招呼,说是这个弟子资质驽钝必须要好好锤炼,几个老师都是负责任的人,每个人都分出诸多注意力在他身上,不到半月林游在过年期间长出的肉又急速的消退。
半夏觉得他可怜,每天变着法的给他和甘遂做好吃的,林游这才心里稍稍得到安慰。
不过辛苦显然是有效果的,林游的成绩在迅速飞升,好两次还被老师夸奖,美得他简直差点找不着北。
安子小朋友在初春的时候也要求要进学堂,半夏问他怎么忽然就愿意了,他还神秘兮兮的说是姐夫和他两个男子汉的秘密。
半夏闻言嗤之以鼻,当初也不知道是谁,搂着他的脖子说什么这辈子最喜欢姐姐了,结果现在呢,甘遂一回来,他就开始翻脸不认人,真是不心疼他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半夏一看到安子的笑脸就情不自禁的疼他,想着他要上学,还熬了几天做了一个书包给他。为此甘遂差点没被醋淹死。硬是拉着半夏给了好多少儿不宜的福利,才消停了。半夏那几天吃饭嘴皮都在发疼,甘遂那个禽兽。
听闻安子要去上学,小柱子也闹着要去。他爹娘巴不得他有出息,忙不迭的和半夏一块儿去报名。小琳子也想去上学来着,被夫子告知女娃娃不能进学,当时就在学堂门口嚎啕大哭,安子哄了好久才好。
时间过得快的不得了,很快就到了七月,而甘遂还有一个月就要开始乡试了。
今年夏季不算很热,半夏心里却毛躁的紧,甘遂看出来了,也不戳穿她,只在平日里更加注意让她安心。
“我听说城里边儿的客栈都住满了,那一间上房炒到了三两银子,就连通铺都得要一个大钱呢。”小柱子他娘钱氏趁着店里没什么生意,跑来同半夏聊天。
“这么贵?”半夏简直吃惊,这三两银子可是现代一两千块了,但是这里的环境可比不得现在的酒店。
“那可不是,有房子住就不错了,这要是没钱住客栈的只能去破庙挤挤了。这考试那么重要,要是生了病,那可不是什么都完了。”
半夏这才庆幸,好在自己和甘遂在城里边儿还有房子,要是临到考前再像这些人一样来租房子,那才真是着急呢。感觉现在起点都比别人高些。
外边儿闹哄哄的,一大群啊学子走过,钱氏拉了一个人“小兄弟,怎么回事?”
那人极不耐烦“云隐书院的大儒们要开始在书院山脚公开授课,除了云隐书院的,来的人前一百名都能进去听,你别耽误我去抢位子。”说话间直接扒拉开钱氏的手,飞奔向前。
“这都什么人啊,一点儿礼貌都没有。”钱氏揉揉被拉疼的手。
“钱嫂子可别怪他,他也是急着听课,这云隐书院书院一向都很能掌握阅卷人的心思,稍微一些指点也能受益匪浅呢。这哪是去抢位置,这完全是去抢前程。”
很快前边一百名已经放进书院,后边儿的人都唏嘘哀叹,然后静默下来,就呆在门口不走了,外边虽说只能席地而坐,但是只要能听到便是赚到了。
“不过甘秀才不会有这些烦恼吧……”钱氏拉了拉半夏的衣裳“甘秀才可是云隐山长的关门弟子,要说指点肯定早就是熟烂在心了。苏娘子是有福气的,再过两个月就是举人娘子了。”
半夏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对着她笑笑。
半夏这才算是知道了照顾高考考生的家长的心理,一面担心孩子的成绩,一面又害怕孩子看出自己在担心,真是感觉快要精神分裂了。
越是临近考试,半夏越不敢打扰他,甘遂好说歹说,说了好久半夏还是义无反顾的搬去和安子一块儿住,说是不能打扰他休息,甘遂眼底的怨念都快化为实体了,半夏依旧咬牙转头就走。
半夜的时候半夏翻来覆去睡不着,旁边的安子睡得像小猪一样,他的睡衣是半夏画了样子让钱家做的。是现代的室内睡衣的样式,上面还绣着小青蛙。夏天天热,睡衣下摆上翻,露出白生生的小肚子。半夏戳了戳的他,安子翻个身子接着睡。
半夏用凉被将他的小肚子盖好,准备下楼倒杯水喝。
半夏喝了水,有些热,看庭院里边儿凉风习习,皎月朗朗就走到院内的秋千上坐着乘凉。这秋千是甘遂给小琳子搭的,别看他平日一副高冷的样子,对小孩子的宽容度简直爆表。半夏有时弄脏衣裳都要让他嫌弃半天,但是小琳子哪怕去跑的脏兮兮的让他抱,他还愿意抱她。
“睡不着吗?”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半夏惊了一下,转头一看是甘遂“吓我一大跳,你怎么来?”
“刚刚正在看书呢,看到一个人影在院子里,下来一看是你,怎么睡不着吗?”
“睡了一会儿,醒来渴了,下来喝口水,看院子里凉快,来吹吹风。你看书看这么晚?”
“今天云师叔讲到一个点,我以前没注意到,就多看看,回过神来发现已经这么晚了。”
“甘遂读书会不会很累啊?”
“是挺累的。”甘遂站在半夏身后,弯下腰揽住她。“我记得才到丰州那一次文会,那边是个文化大州府,学子比比皆是,好多大儒都是出自那里。尤其那边书院的院长一直和山长不对付。我们一到那边就接到诸多的战书。老师他们是不敢挑战的,自然是把矛头都指向我,我记得那半个月,每天约莫只睡一个多时辰,天天脑子里边都绷着弦。花了那么多心血,第一次比试的时候我还输了……”半夏心疼的拍拍他的手安慰他,在她心里甘遂一直都是那个拥有金手指的神级男孩,很难想象他也有输得时候
“不过没关系,最后我们还是赢了。所以半夏其实没关系的,乡试说到底其实也就是一场考试,考得好或者不好,其实对我的影响并不会太大。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做生意的。到时候我们乘船出海,去看看现在的英国,说不准还能碰到交错时空的莎士比亚。”
半夏被他逗得放宽了心,这一夜,有凉风,有皎月,还有两个相依的人。
半夏以为乡试山长和川先生会回来,结果他两还是没回来,甘遂倒是不怎么意外,那两人一向是随性至极,路途中看到什么有趣的事停留也是正常的事。
乡试又称秋闱,考三场,每场三日。也就是说考生要在考场内待九日。乡试的考场是省城内专门设有贡院。那是一个封闭的大院子,四周有高台,高台上有士兵,类似于现代的监控,全方位无死角的监视着整个考场。
贡院内设有号舍,号舍即为考生的考场,一人一间。号舍成条平行排列,每一列号舍长二三十米,分割成十余个小隔间,无门无窗,考生吃喝拉撒都在这狭窄的地方。半夏一想都觉得受不了,更何况甘遂还要进去,半夏给他准备了干粮和文具送他到考场门口。
考场门口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有年轻的和甘遂差不多年岁,年老的甚至头发花白,皱纹深深。每一个考生都要被仔细的查验,脱下衣衫,褪去鞋袜,以防身上夹带小抄。半夏一看,哇塞都是白花花的肉体啊。甘遂一下遮住她色眯眯的眼神:“看哪儿呢,你相公在这呢?”真是……
“哎呀,我在现代都看过无数了好不好,这些白斩鸡,没看头。”
甘遂:呵呵,他还敢评价。
“甘兄,甘兄……我来了。”
林游飞快的跑过来,半夏害怕他没人准备东西,所有甘遂用东西都多备了一份,一看,果然……
“你就这么两手空空的来了?”
“我娘说她不知道要准备些什么,我爹有案子在身好多天都没回来了,再说小半夏肯定给我准备了的对吧。”林游一脸哥俩好的表情。
真是不想把东西给她了。
女子到贡院视为不吉,所以甘遂一直让半夏待在车上,下车之后,就让半夏赶紧回去。半夏看确实也没留下的必要,让车夫掉头回去了。
进考场之前的检查是很严格的,考生入场必须要穿拆缝衣裳,单层鞋袜,只能带考篮、小凳子、食物还必须要切开。砚台不能过厚,闭馆必须镂空,木炭不能带太多,防止一切作弊手段。
甘遂检查后,看着天空高悬的太阳,考场内很安静,所有一切的嘈杂都被阻挡在外,甘遂深吸一口气,快步找到自己的考舍。未来会有无数的书本会记录下这位大云朝最年轻的首辅大人,他的辉煌人生就从这里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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