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中,秦祯看着湖畔的因雨水泛起的涟漪,想着借这大雨索性不去赴宴。除了雨水拍打枝叶的声音就是雨滴落地的低鸣。未央宫中,丝竹之音穿过竹林,很轻的落在他的心头,想惊雷一样炸开了。秦祯很震惊,这样的感觉他体验过,就在半年前,她的出现.....就如现在。“你打算进去?”秦祯四面环顾,他看到湖的侧上方,一位宫服女子打着绣花油纸伞,伞压的很低看不到脖颈以上的脸,但他知道那就是唐婉。他看着湖面的涟漪和落叶,有些木讷的说道“不知道。”他说得很真诚,让唐婉感觉不到一丝虚假,唐婉一怔,冷冷的说道“你今晚怎会在这?”“没办法。”“本以为,你来了这么久也该放弃了,没想着这般无耻。”“我没有”“你猜到了落兰的身份,借她的势才苟活了这么久,今晚能至此也是如此吧!”秦祯有些厌了,他早就向唐婉解释过了,看来依旧没有改变她的想法,语气很沉重“能进雪儒书院是被迫的,落兰认识我是她主动的,今晚到这里是不想回绝那位长者的期盼。”唐婉没想到这位少年比当时更加成熟,对于他的回答有些震惊但还是觉得可笑,轻蔑的嗤笑道“但凡有些男子气概,何至于欺骗一个小女孩。”“我何时欺骗过她。”唐婉的声音有些波动,明显的嗔怒“没有过欺骗,为何她那样的尊贵之躯会拜你为师?”秦祯有些震惊,他应了落兰拜师的请求是在私底下,这位高堂权贵是怎么知道的。他没心情思考这些,抬头对着那柄油纸伞说道“可能我的人品不错。”秦祯真是这样想得,只是在旁人眼里这样的话只是多了几分无耻,很明显唐婉就是这样,她微微嗤鼻,声音微沉道“你还要进去?”这话题转的有些生硬,却不碍秦祯思考,随即答道“雨停了就进去。”“然后呢?破坏场婚约?”“不”秦祯很坚定的回答,只是想到了葛教士离去前的忠告补充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唐婉听了双眉微挑,有些不悦,冷声道“你觉得你进得去?”唐婉的声音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她音落时,秦祯正好抬腿打算踏出亭台。就在他单脚落地时,四周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竹林没有了,亭台消失了,眼前还是一片湖水,只是这湖水没有先前的扩大寂美。“我答应过她,不伤了你,今晚只是请你在这里呆上一晚。”唐婉手持油纸伞,在湖畔上看着细雨飘零,秦祯确是站在湖心亭里,四面不曾有下雨的痕迹。这样的场面看起来很诡异。秦祯看着四周的景象觉得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是哪。他闭眼回忆自己落脚的一瞬间,想来可能是在哪个结界之内。秦祯觉得很疲惫,淡淡的说道“我说过了,她是你们的凤凰,我不在意,为何还要这般针对我?”他的声音不大,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比任何都清楚,活着,最重要的是什么。我就想修行,去找我该回的地方,我不在乎那些强加给我的羞辱,哪怕是一纸婚约。”唐婉将伞拿的很低看不到她的表情,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随后秦祯的一席话,让她撰着伞柄的手更加用力,甚至可以看到青筋。“昭明学士的事,你没办法,只能忍着,看着那些暗处的人在笑,我同情当时的那位小女孩和昭明学士,不知道她现在是否还在意,昭明冤死之前是否含恨,但现在的我确实开始有些埋怨了。我本来忘了她的存在,忘了婚约,是你们一次次的逼我想起,这些我都无所谓。就在今晚,你们还在提醒我,我有一个未婚妻,今晚她要嫁人了。”秦祯说这眼睛有些通红,但却不湿润,他眼里尽是坚强“我承认,我现在有些在意,我像一年前我进京时说的一样。”“我真的改变主意了!我不喜欢萧时卿,但更不喜欢你们。”下一秒他想起萧时卿寄给他的信,他打算接收萧时卿的要求,哪怕违背他的本意。“我不会解除婚约,这样一来,只要我不同意,她就不能嫁给任何人,就算是狄荣、微生也不行!”四周寂寥无人,他就像醉了一样。寒潭冷意刺骨,却丝毫不令他战栗。唐婉沉默了很久,自他成为昭容以来很久没有了这样的感受,觉得喉咙很干涩,有什么卡着张不开口,突然她觉得她似乎做错了什么。曾经的萧夫人也是这样的感受。下一刻,她笑了,她有些自嘲,也有些嘲笑他。“那你必须让整个大陆知道你和她之间有婚约,今晚真的不错!前提你能离开。”......几句嘲讽过后,唐婉没有了声音秦祯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湖心亭,寒潭包围这他,吹这寒风,他的身影不在像先前那般孤独,仿佛身体里充满了力量。他开始回忆道藏里关于阵法的破解,他相信,能在他踏出脚的一瞬间改变环境的是阵法,不是小世界,至少聚星境不可以,哪怕她是当国昭容。这里比未央宫的春雨要冷的多,无疑原因在与眼前的寒潭,十余株散落在潭边的梅树,与周围的洁白梨花好不相称。潭上的假山碎石多有裂缝,看似随意,却颇有深意,假山、腊梅的布局都是在朝寒潭南面刻意留下一个稍大的开口。他没行过万里路,但庆幸的是他读过万卷书,看过的风景很多,留意到寒潭四面无物,唯有假山开口的一角也一株枯萎的残荷。水中莲寓意着生机,只是枯萎代表着死气,这道开口已是生门也是死门。他知道这阵法以他的能力不可能从内部打破,唯有破了眼前这道生死门。风生,水起。夜风无息而吹,水无根而起。他看着这片寒潭沉默不语。听着传入耳中的雍容悦耳的丝竹声,那自然是从未央宫里传出的,他知道已经开宴了,自己必须抓紧了。..........唐婉依旧站在湖边,看着雨夜中不曾看清的夜色。她微微抬头,借着阑珊的灯火看到她那绝美的容颜被严肃的妆容覆盖,眼角流入出一丝倔强,惆怅。一旁不知何时到来的嬷嬷看着唐婉,心想数十年来何曾见到小姐这般忧愁。想来她应该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有些叹气到“都是孩子啊!”唐婉有些微嘲道“小孩子家家,赌气气来说话一套接一套的,却不知道在旁人眼里只是徒增可爱罢了。”熟不知,这位当国的昭容在年迈的嬷嬷面前只是个要强的孩子,嬷嬷说道“可笑之人多有可爱之处。”唐婉回头有看着嬷嬷露出那慈爱的表情,她有些震惊,自从那天萧慎告诉她秦祯的存在后,她对秦祯所做的阻碍皆是由这位嬷嬷去办的,就是日常也是她去监视的。这位嬷嬷是她进宫后便陪伴着她,她有些惊讶,婆婆居然对秦祯这么有好感。青竹车向未央宫的正殿方向驶去。“婆婆,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青竹车中传出清冽的声音“龙潭在霜花殿中,外人不敢入内。那位从不理会琐事,没人会为他破阵,只是吹一夜的风,受些风寒罢了!”嬷嬷听着还是有些担忧,说道“万一碰了那个禁忌怎么办!”“既然是禁忌,哪又那么容易碰的。”她虽说这随意,嬷嬷却听出其中的疲意,她有些不解姑娘做事向来果敢,今日为何大费真元也要瞒过那位圣人,将少年困在龙潭。“姑娘曾答应了时卿小姐,不会对他动手的。”“你见我动手了吗?我只是动动嘴皮子。”唐婉有些愤懑“都说安平是祖宗,熟不知她才是。死丫头,不想认了这婚约,偏不让旁人伤他,杀他,又下了那么多规矩,让我废了这么多心神!”嬷嬷听着有些笑意,心想以姑娘你的手段就算这些规矩,困着这少年还不是举手之间,为何要大费周章困在锁龙阵中,除了护他还能防谁。唐婉越想越不解气,嗔怒道“自家指了门破亲事,让我为她劳神,她倒好躲在南边做好人,却要我做这个恶人。没听见先前他怎么骂的我,若不是她,我早直接杀了他。”“姑娘与时卿小姐亲同姐妹,为她分忧实是自然。”“嗤!”唐婉冷笑道“整个大陆都知道她冰清玉洁,又有几个知道她是个小气鬼,谁都得罪不起。真要生气了,就是娘娘的话也不定管用。帮她只是为娘娘分忧。”看着唐婉少有的小女儿模样,嬷嬷宽慰道“好在今晚过后,再无忧虑。”唐婉轻起窗帘,看着道旁青苍的竹林,回忆秦祯的话,心想今晚真能顺利过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