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尘看着他走到他眼前,几天不见,他整个气场变化巨大,曾收敛起的戾气都毫无保留地被释放了出来。
“我倒是希望你回头,不过现在看,是我多想了。”
江柏文毫不在意江尘怎么说,“老师一向聪慧,你知道我想要的,不过是能给家里人一个交代。”
他摇摇头,一副好惋惜的表情,“可惜我等了太久,逼得我不得不自己动手。”
江尘分外冷静,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错,从始至终,他都在尽心为江柏文考虑着,“我只希望你们都能平安长大,不要再淌这浑水。”
江柏文干笑一声,“那你可知道,那些年我夜不能寐,每次一闭眼,那天的事就立马冲进脑子里,搅得我脑子疼。”
江柏文摇摇头,笑得格外灿烂,“不过没关系,我已经解决了他。”
所有的细节问题都已经补齐,整件事的全貌都已经露出水面。
“所以是你接了沈九的班?”江尘始终不能相信这事实。
江柏文毫不掩饰,“没错。”
“你今天过来想干嘛?”
“我听说天鼎和双龙会原属一家,现在天鼎持白,双龙会潜黑,互相扶持岂不甚好?”
他发现沈九账下有资金漏洞,不得已去弥补,所以只好出此下策。
记得那天在公司,江尘并没佩戴尾戒,而这两天他也一直没回来,说明戒指就在家里,没出去过,他本来想悄无声息,谁知江尘竟会忽然出现,撞了个正着。
江柏文瞧着他的表情,他本来以为江尘会大发雷霆,但没有,他的表情平淡极了,像是早早预料到会是这般。
“温微没事吧?”江尘低沉着声音,放低了姿态,他至少要知道自己女儿的情况。
“她很好。”
江尘顿了半晌才重新开口,他语重心长,“谢谢你。”
江柏文怔了一下,很费解,“谢我什么?”他低下头去,镜片上反射出江尘苍白的脸,“你应该知道我喜欢她,我之所以为她做这些,绝不是因为她是你江尘的女儿,或者我的妹妹。”
他早就想摆脱这层关系,这束缚太多,让人失望。
江尘的表情有了短暂的抽搐,蓄力一般,他猛地咳嗽了起来,这一下竟吐出了血,他忙用手去捂,可还是溅到了江柏文的脸上。
江柏文的表情忽然凝固了,他没想到江尘会这样,“老师?”他连忙从口袋里掏出纸来,想要替他擦一擦。
江尘喘着气,“我猜这是报应,做我们这行的不会有好下场。”他拿沾满血的手紧抓住江柏文的胳膊,“我并不是有意拆散你们,我只是不想温微下半辈子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活。”
这段话似是把江柏文带到了现实,他垂下眼来,挣开了江尘的手,表情在瞬间恢复了正常,他把纸巾塞到江尘的手心里,“这次我不会再听你的。”
没时间去探究江尘的病情,更别提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询问江尘这段时间究竟经历了什么。
他走到窗口,看着楼底下聚集的几辆车子,不知道江尘在什么时候,做了这些动作,他又回头看了江尘一眼,“应该不会再见了。”他的目光灵动柔和,“老师放心,我会替你照顾好温微。”
江尘面容憔悴,他半张着嘴,惊讶溢于言表。
只见江柏文麻利地开窗跳下,身后江尘还在喊,“你们要去哪儿?!”
这时候,德叔刚从车子里下来,只瞧见一个影子纵身跳下草坪,很快便消失在夜色里。
一切都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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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源拎着林森的衣领,迫使他重新站了起来,论武力,他显然不是千源的对手。
千源看到过江柏文进出的过程,他捏紧林森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对准机器扫描。
可好像并没什么反应。
林森笑了起来,他肿胀的面部在每一次颤抖中都加剧了疼痛感,可他依然在笑,“我说了,只有他能解的开。”
千源冷着脸,伸手一甩,将他扔到地上,他在地面摩擦了几米远,最终摔在墙角,昏了过去。
电子设备虽然好用,但难免会出故障,他想江柏文那种人,一定会再修一只通道出来应急。
他在屋子里来回走着,这儿他曾来过,还算熟悉,撇去不可能的地带,其实能选择的方案并不多。
他走到餐厅,这时他注意到有只桌腿要明显比另外三个破旧许多,他垂下头去看,发现那块地方有个小小的凸起,很隐蔽。
他按了一下,忽然桌子一份为二,牵连着地板,带出了一条路来,他抬起嘴角,一跃而下,很快,通道又闭合,一切都恢复了原样。
通道走到最后,推开隐形门,竟然是个衣柜,他听到外面有响动,于是悄悄推出缝隙去看。
只见温微正拿着一件衣服缠在那相邻的两个栏杆上,不知从哪儿找来的一小节铁棒,试图把杆子掰断。
于梁浅靠着栏杆,一脸疲惫的看着她,而孟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千源放松了心态,他走了出来,这儿的地板不知是何等材质做成,很轻易就捕捉了脚下的声音,敲出动静来。
听到有声音响起,并逐渐在逼近着,温微条件反射一般,忙把衣服收了,连着杆子一起,抱在怀里,躺在地上假意睡去。
她来不及去看,潜意识里,她认为江柏文发现了他们的出逃计划,估计这次非死即伤了,她咬紧牙关。
然而状况之外的事情发生了,首先发声的是孟莱,她惊喜的一张脸像是涅盘般重新生起了希望,“千源。”
温微一听,还以为是孟莱思念成疾,出现幻觉了,她不予理会,而直到于梁浅也开了口,温微才开始疑惑。
后面的脚步声停了,就停在她身后,“温微。”
这话一说出口,温微直接泪崩了,她蹭的一下站起身来,从没如此迫切地想要去见一个人,她扭头看着千源。
明明前两天还见了面的,怎么还有种好久都没见的感觉。
“你怎么现在才来?”她委屈吧唧得掉眼泪,冲到他的怀里,他衣服的味道还是那样让人安定,千源抱住她,终于让温微在这阴冷的地下室里觅得了一点安慰。
千源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我来迟了,这就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