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床上了,她发现千源已经给她换好了衣服,正在盖被子,他还是没敢用力,不然她一定要到明天才能醒来。
千源还是湿哒哒的头发,唯一没那么狼狈的,是他已经换上了浴衣,看不出他哪里有问题,除了脸上这奇怪的绯红。
“你到底怎么了?”温微想要坐起来,但发现双手分别被绳子绑在两侧,怎么也挣脱不开。
千源难以启齿般,他犹豫了很久也没说,“你睡吧,明天我会给你松绑。”说完他就又打算朝厕所走去。
温微的大脑飞速旋转,她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你是不是很难受?!”
千源的指头拳握,他背过脸,一直没敢看温微。
呸,温微都不知道她怎么这么问,其实很明显了,若是他真的那么厉害,不至于用冰水。
现在想来,这怕是又和那女孩扯不开关系,他忍了一路了,估计难受的要抓狂。
“我不介意!”温微忽然开口。
这话一出,千源先是一愣,可他很快又笑出了声,“我介意。”
他忽然站定了,忍着情绪,忍着这发烫的快要爆开的身体,转头看着温微,他难得一笑,“温微,你想过我们的未来吗?”
这句话像是忽然蹦出脑袋一般,随意自然。
温微就今天下午和老夫人聊的时候,她还想过,她点点头,无声胜有声,越是到了这种情况,健谈的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千源眼含笑意,好像那里面的阴霾都忽然被洗刷干净了一般,变得明媚了起来,“所以等我们订婚之后,我才有这样的权利。”
他并不敢确信他和温微是否一定可以走到最后,所以定局之前,他希望温微是完整的,干净如初的。
没后话了,他关了灯,走出卧室,小声关上门,脚步声便远了。
温微安分了片刻,可在耳朵不可辨别千源的位置之后,重新活跃起来,她在这黑暗的房间扭动着身子,转动手腕,甚至换了姿势打算用牙齿去咬,不知过了多久,绳子终于松动了。
他还是太过心软,绳子甚至没有贴近皮肤,这样可给了她反抗的机会,她解开后,鞋子也顾不上穿,直接跑到卧室门前,可拧了几下才发现,门被反锁了,他还是留了一手。
那种东西,她当然是在意的,可要看对方是谁,看他究竟值不值得温微去做出这样的牺牲。
甚至尽情把时间轴推向前面,早在他们车祸时,千源选择留下救她,她便在心里种上了种子,那种情愫很强烈,足够她明白自己的心思。
她靠着门,缓缓地滑了下来,坐在地上。
十米开外,千源躺在那水里,紧攥着手指,嘴里用力挣扎着,快要咬出血来。
这个夜晚,实在难以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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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房间重新有了动静是在第二天,太阳高高升起的时候,千源开了门锁,门刚岔开了一条缝,就成功打破了温微的平衡感,她仰躺着快要倒在地上。
千源见状忙俯身托扶住她的脑袋,使她重新坐起。
先不说绳子这一回事,就是有床不睡的道理他就很费解,他把温微抱回到床上。
刚放下她的时候,千源瞧见她跟回魂一般,猛地睁开了眼睛,她伸出手来,上面满是油污。
千源随意在地上扫了眼,这才发现几乎被温微踢进床底的扳手和螺丝刀,她像是在撬什么,再看向门框,才发现那岌岌可危的把手正努力维持着最后的生命。
千源悄然微笑,原来她一晚上,都在忙这个。
“没事?”就在千源转眸的时候,温微从床上爬了起来,她站起的瞬间手就已经攀上了他的脸颊,毫不客气的朝千源脸上摸去。
她左右手配合恰当,上下推着本就瘦削少肉的脸,她左右打量,除了刚刚回暖的触感,以及仍旧有些惨白的面色,好像一切都恢复正常了一般。
千源瞧着她脏兮兮的手,没说什么。
温微退了一步,来了个整体观望。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眼睛已经移到了那里,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喽,她高挑的眉毛,确认无误后重新平稳了表情。
这漫长的一夜,终于让药效退了去。
虽然并没有帮上什么忙,可也把温微吓得不轻,她一晚上捏着一把汗,迟迟不能入睡。
“我吓到你了。”千源开口,他的声音不似往日那般有气势,几乎是在小心试探着。
温微怕他有顾虑,忙摆手,“别放在心上,这都小意思。”
她大大咧咧的笑着,其实昨晚的尴尬处境,任谁都不会自在。
就在这时,原本定的闹钟也在客厅沙发的包里响起,这是到了起床时间了。
“你饿了吧,我给你做早餐。”她立马跳下床来,跑到了外面,将闹铃关闭。
在经过厕所的时候,她悄悄看了一眼,里面干干净净,就连浴缸都焕然一新,就好像从没发生过那样的事情一般。
“你想吃什么?”温微回头询问道。
可也在同一时刻,她听到轰得一声响,千源像忽然倒塌的积木一般,没有一点预兆,他摔倒在了地上,而温微的那句话,他一直没能答上来。
意识在消失几秒之后,重新回到了身体里。
等到温微赶忙跑过去的时候,她看到千源正半张着眼睛,踉跄的扶着地板,靠着床坐了起来,这简单的几个步骤,像是费了他好大的力气,使他半天缓不过神来。
温微俯下身去,重新抚摸额头,感受那滚烫的触感。
泡了一夜的凉水,不生病确实难,温微将他安顿好时,已经是到了上课时间,手机里消息提示铃炸响,寝室那两个又是打电话又是发信息,温微简单回了句,不去了。
又是逮着江尘的课出了事,但是千源身边始终是需要人照顾的,她走不开。
千源躺在床上,表情稍稍有了好转,只是温度一直下不去。
“不然你去上课,我一个人也行。”
温微立马摇头,“这怎么行。”
怕是想打消千源的顾虑,她又急着开口,“那可是我爸,他能把我怎么样。”
其实她自己也没办法笃定,江尘总是阴晴不定,若是又要写检讨,她可真要笑了。
千源没再说什么,他很疲惫的样子,很快就闭上了眼睛。
温微不间断的去换冷毛巾,就这样折腾到下午,温微探上额头,终于松了口气。
他还在睡,温微悄悄退出了房间,关上门。
现在她要到江尘的公司里找他了,虽然江尘没打电话来询问,可早在第一节课的时候就发来信息,让她下午过去,到时候坐下来好好“详谈”。
这是压根没给她拒绝的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