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王丽丽一步步缓缓地朝王向远走来之时,正与几个昔日同学相聊甚欢的秦爱莲并没有注意到不请而至的王丽丽来到了婚礼现场这一幕。
王丽丽走到王向远的面前,幸好有冯志平李梅香和吴大顺王艳两对夫妻加上红娘徐春花围绕在王向远的身边,足以挡住别人好奇的视线。
“恭喜啊,王向远。”王丽丽说道。
“谢谢你,王丽丽。但我想跟你说,我跟秦爱莲结婚,也有你的一份功劳。”王向远回道。他告诫自己,今天必须要压下所有的不快情绪,让自己平静再平静。
王丽丽面带微微的笑意,低声说:“可是王向远,我还没有彻底死心,我觉得我还有机会,而且是大把大把的机会。”
王向远悄声对王丽丽说道:“王丽丽,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你不要胡闹。有什么想说的话,等过了这几天再说。”
王丽丽哈哈哈笑了起来,笑声十分爽朗。
这时,秦爱莲转身朝王向远走过来,到了王向远的面前,帮王向远理了理西装,也把他胸前的花别了一别,别得更端正些,这才停住了手。再一转身,就看到了王丽丽。
四目相对。
四目相对了片刻后,秦爱莲与王丽丽便忽地有了默契似的,王丽丽走上前去,与秦爱莲手拉手站在了一起,心手相连的样子。王丽丽说:“不是说好了要我参加你们的婚礼吗?这不,我就来了。”
秦爱莲笑起来,说:“是啊,你这么好的姐妹,我怎么会忘了你呢?”
王丽丽说:“爱莲,你今天可真是漂亮啊。”
秦爱莲说:“丽丽,我本来是要你当伴娘的,可是你不是个大忙人呣?就只好叫了别的小姐妹。”
王丽丽果真拿出一个大红包,对秦爱莲说:“你不是说要我送你一个大红包吗?”她将大红包递给秦爱莲,眼睛却朝王向远看了一眼,这一眼却让秦爱莲捉住了,但是秦爱莲不动声色。王向远也看到秦爱莲捉了王丽丽的目光以及她的不动声色,觉得秦爱莲与他以往越来越不一样,他看不透她。
当然,他暂时也没有想过要去看透她。
这时,一阵乐声响起,婚礼司仪在轻扬而欢快的乐声中,宣布结婚典礼即将开始。
没有搭架婚礼的舞台,新郎和新娘就依司仪意见,来到了房屋前的阳台上,面对来宾们笑意盈盈地站着,秦为民和李炳叶则坐在他们的后面两米远处。
司仪在说过了例行的客套词之后,婚礼便开始一步步被推向高潮。
“一拜天地——”司仪高声喊道。
听得这喊声,王向远的眼前忽地浮现出十几年前的情景,在小王庄的打麦场上,王通达嘹亮而稚嫩的童音叫喊出来的也是这四个字,向着天地跪拜的却是他和王月荷。一束光线射在王向远的脸上,他不由地眯了眯眼睛。
王向远没有动。
冯志平和李梅香看到了,王丽丽也看到了,很多人都看到了,看到了在这一重要时刻的新郎倌竟然分心走神了。
没有人知道他想起了什么。
新娘子秦爱莲当然也注意到了王向远在不知不觉中的失态,她轻轻地拉了拉王向远的衣襟。
司仪又喊了一遍:“一拜天地——”
王向远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正在看他的秦爱莲,微笑了一下,然后与秦爱莲郑重地向着天地跪拜。
“二拜高堂——”司仪喊道。
王向远与秦爱莲转过身来,朝着秦为民和李炳叶跪拜下去。此时,王向远却无法控制地又分神了,他想起了他的爸爸王玉林和妈妈陈月英,想起了他们相亲相爱的一家人的生活碎片。好在王向远并未沉溺,他收回跑了一半的神思,牵着秦爱莲的手站起身来,重又站到阳台的外沿,面对着站满了小院的各位来宾们。
司仪并未按常理出牌,又叫道:“三拜来宾——”
王向远和秦爱莲愣了一下,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向着或坐或站在院中的来宾们行鞠躬礼,以感谢来宾们的光临。
王向远以为司仪接着就会喊出他很熟悉的“送入洞房”四个字,却不料司仪兴致勃勃,好像他变成了央视的头牌主持人,他即兴发挥似的,对大家说道:“各位观众,各位来宾,女士们,先生们,在我们即将把帅气的新郎和美丽的新娘送入他们的喜庆洞房之前,我有几个问题要问问新郎和新娘。我首先要问问新郎王向远,你愿意娶你面前的这位漂亮女子为妻吗?”
王向远声音洪亮地回答道:“我愿意。”
司仪继续问道:“我还要问问新郎,如果你面前的这位女子哪一天她不再漂亮,不再富有,或者身患疾病,或者发生什么变故,你还愿意与她终身相守并且照顾她吗?”
王向远像是闻听命令似的,他扫视了一眼院中的各位来宾们,而后双目凝视着秦爱莲的光彩焕发的脸容,声音更加地洪亮,像是受检阅的一名新名,答道:“我愿意与她同甘共苦,建成一个美丽和谐之家,相伴到永远!”
来宾里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王向远却注意到,冯志平的脸上像是有一种忧思,而王丽丽嘴角微微上扬,像是显出一种不信和不屑。
冯志平知道,也了解王向远是个一诺千金的人,他必会为着这个目标而努力践行着他的誓言,哪怕丢掉性命也决不会悔改。
王丽丽却看出了秦爱莲家境的贫寒,她不太相信优秀的王向远真的能够甘守贫寒。
司仪又问秦爱莲是否愿意嫁给面前的帅气男士,秦爱莲自是回答愿意;司仪又问秦爱莲:“如果你面前的这位帅气男士某一天不再帅气而是变得面目全非,也不再富有,还身患疾病,你还能不能陪伴他服侍他照顾他并且与他相守一生呢?”
那一天会有吗?秦爱莲觉得花钱请来的婚礼司仪真是生了一张很臭的乌鸦嘴,怎么尽说出一些难听至极并且很不吉利的屁话呢?所以,她略微犹豫了一下,但心里当然知道如何回答,却没有想到的是,在院落的来宾们的最后排,响起了一个声音,这声音在秦爱莲听来却无异于一声冬日里的几声惊雷。
只听得那个声音在秦爱莲的回答声响起之前响了起来:“不能,绝对不能!”
全场顿然间鸦雀无声。
秦爱莲施了脂粉的脸竟然露出了一丝铁青色。
正在人们愣神的当儿,只见一个年轻人拨开人群,迈着大步朝着临时充作婚礼台的走廊上走去。
“是朱之武?”有人悄声说道,人群中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声。
朱之武到了阳台上,站在了王向远和秦爱莲的面前,他对秦爱莲说道:“秦爱莲,你欠我的钱,该还我了吧?咱们总该有个了断吧?我不能不明不白做了冤大头啊?”
“怎么回事?”王向远小声问秦爱莲。
秦爱莲说:“待会儿我会跟你解释的。”
王向远说:“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吗?为什么你现在不能跟我说清楚?”
秦爱莲悄声道:“他是我原来的对象,但我跟他早就吹了,只是有些钱还没有还清。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