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站连,导航连,雷达连,当然还有警卫连等许多个连队都在离新兵训练所在地较远的飞行机场的外场,这些个连队也都有着较远的间隔。新兵分配完毕后,外场的新兵便在各单位接兵干部的迎接下集合,几乎每个连队的新兵都上了大解放车,却只有警卫连的新兵们需要步行。警卫连来接新兵的是季连长,他将四十多个新兵集合起来,要求徒步行军去往连队,并且要求在三十分钟之内到达十多里地之外的连队驻地。
四十多个新兵背着背包,手拿行李,排成四路纵队徙步行军。让季连长满意的是,四十多名新兵出色完成了他下达的第一个任务。
晚点名时,值班排长列队并向连首长作了报告后,让王向远意外和激动的是,进行晚点名的竟然是到他家中作家访并将他带到部队的洪指导员。
当洪指导员点出“王向远”这个名字时,王向远迅速呈立正姿势,大声地,似乎是要告诉洪指导员他就是王向远,答道:“到!”声音之响亮,让全连的官兵都将目光投向他。
洪指导员果然看了看王向远,并对他微微地点了点头。
在晚点名的过程里,洪指导员着重要求新兵们要苦练本领,磨炼意志,多向老兵学习和请教,争取在较短的时间内融入连队,跟上老兵的步伐和节奏;同时也着重要求所有老兵主动帮助新兵,搞好传帮带,摆正位置,不得摆老兵架子,一切以连队的建设和发展为重。
晚点名过后,王向远回到了他所在的二排六班,与另两个新兵一样,他也伏在床上写起信来,他要把他分进警卫连的事儿告诉王月荷,也告诉王通达。
连部的通信员毛小战来了,跟王向远说,洪指导员叫他去一趟连部。
王向远戴上放在被子上的军帽就朝连部走去。
“报告!”王向远站在连部门口喊道。
“进来!”洪指导员的声音。
王向远进入后,向洪指导员和季连长分别敬了一个军礼。
洪指导员问了王向远来到军营后的一些感受,最后问他愿不愿意来连部当文书,连里的文书去年底退伍走了,因为没有太合适的人选,这个位子上的一些事情一直由通信员在做。
王向远说:“洪指导员,不是说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吗?您要我干我就干,不要我干我就不干呗?”他一时没有发觉,其实洪指导员是在关照他呢。
洪指导员和季连长一起笑了起来,而后洪指导员说:“你可以选择的,当然了,待在班排里,对你的锻炼倒是很大,包括身体,意志,情操,等等;当文书呢,也有当文书的好处。”
王向远想了想,说:“如果真要我选择的话,我还是喜欢最基层的班排呢,在班排里,才有当兵的感觉,再说,我想学擒拿格斗;说句实话,要是真有机会上战场,我一定第一个报名。”
洪指导员和季连长又笑了,看得出,他们欣赏王向远的这股冲劲和天真劲儿,青春不冲动只能叫老年。洪指志员还拍了拍王向远的肩膀,对他鼓励了一番。
王向远和警卫连所有的新兵一起,经过了一个多月时间的磨炼和适应,顺利融入了警卫连的日常生活之中,每天在训练场上练习多种军事技能,还要站岗,放哨,在夜间亦要站岗放哨,他体会到的是真正的当兵的滋味。
不知不觉,半年多过去了,王向远忽然心惊地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现实,也许是因为警卫连的黑白无常的训练与执勤太辛苦,让战士们没有过剩的精力去思想其他,也许是自己适应了没有王月荷的生活,也许是因为他写给王月荷的信总是有去无回渐渐消掉了他的激情,他写给王月荷的信竟然变得越来越少——他骇了一跳,忽然意识到,偌长时间以来,王月荷难道就漠不关心他写给她的那些火辣辣的情书?她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她是不是在刻意躲避着他?王通达是不是与她联手在对他进行某种善意的欺骗?
王向远很生气地给王通达写了一封措词激烈的信,埋怨他对他的欺骗,一气之下问王月荷到底在哪里,如果他再收不到她的回信,他哪怕是私自离队也要见到她,问问她这一切究竟是因为什么,是为了什么。
王通达接到信看过后,急猴猴去了王月荷家里,见王月荷的现任男朋友焦立辉并不在她家里,就将来意作了说明,说了王向远的急躁和不稳定的情绪,把王向远写给他的信递给王月荷,说:“你自己看吧,弄不好,怕是真的要出事哩。”
王月荷看过信后,脸上立时露出不安的神色。
王玉富拄着拐杖,一急之下,手里的拐杖竟然没拄稳,弄得他差点摔倒。他坐在床上,焦急地说道:“得快快想个办法啊,俗话说,生瓜蛋子楞头青,这个没爹没娘的小兔崽子,没什么压力,做事管头不顾腚的,说不定他还真的会跑回来呢,要是遇上了焦立辉,那还得了?现如今焦立辉跟月荷处得真好,那可不是坏了他们的好事?”
王月荷的母亲几乎急出眼泪来,说:“这个小痞子,他是不是怕以后打光棍,缠上了咱家月荷哩?这可如何是好?”
王月荷倒是没有担心被王向远缠上,她担心的是他自毁前程。她怪自己的大意,想,王向远那么聪敏的人,这么长的时间里老是那么对他,他怎会不生出别的想法来呢?他与她之间,已经将灵魂互相托付,他怎能容忍她对他的置之不理?
她爱他,却只能做别的男人的新娘。
王月荷对父亲母亲说道:“你们都别压着嗓子唠叨了,我的事情,我自己来处理。”
“你打算如何跟他解释?”王通达问。
“长痛不如短痛,”王月荷说,“我要明告诉他,跟他分手。”
“不行,月荷,他跟我说过,他这辈子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他肯定会受不了打击的。”王通达说。
王月荷说:“如实相告,实话实说。我可以问他,他能帮我家里解决这些眼前的困难吗?他能帮我安排工作吗?他能让我去进修学院吗?……你别看他做事情有时候很冲动,其实他在冷静的时候,心思比谁都更细腻,他肯定能理解这些的,他会放手的。”……
这天,连队进行的训练科目是十公里越野,背背包,肩上扛枪,全副武装出行。回到连队时,战士们几乎个个筋疲力尽,但在将近连队住地时,还是打起精神喊起口号:“一、二、三、四——”
周身湿透,回到各自所在班的寝室里,真想一下子躺到钢丝床上去啊,可是连里有规定白天是不可以躺床板的,只能坐在小马扎上。这时,通信员毛小战来了,把四班的报纸和信件放到唯一一张书桌上,他看见王向远,便说:“王向远,有你的信呢。”
王向远一下子跳将起来,从毛小战手中接过信件,一颗心激动得几乎跳出,信封上那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啊,她终于来信了。
他迫不及待地撕开信封,抽出信来,却一下子傻了眼,他盼望了好久的信,她给他写来的第一封信,她的通篇字迹娟秀的信,竟然是用红色的墨水写就的,一封与他断交的无情的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