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侯府大肆操办寿宴的事情,传得满帝都都知道。
他一贯低调,高调起来还真没有辜负他大将军侯的身份,声势浩大。
听闻有丫鬟婆子到相府送帖子,指名请的是殷朔,更是引人浮想联翩。
顾侯府中用丫鬟的,只有玉扶这个唯一的小姐,据说近来还多了一个姑太太和表小姐,从金陵来探亲。
姑太太自然不可能宴请一个小辈,那么问题就来了,是哪位小姐邀请的殷朔?
红底烫金的双面请柬,外头看不出什么来,里头的字迹却是女子独有的蝇头小楷,娟秀中透着洒脱的飘逸。
唯有仙人谷中教养大的女子,才能写出这样的字来吧?
他不由抿了抿嘴角,笑意微微,却和浮于表面的假笑不同,显得格外欢喜。
殷姬媱一走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她这位大哥,难得笑得这么真实,终于有了点人间烟火气。
不再是座上的金身雕塑,笑得又木又假,偏偏还有无数善男信女顶礼膜拜。
“大哥,你在笑什么呢?”
他的笑容瞬间敛下,看向忽然走进门的殷姬媱。
“越大越没规矩,谁许你不敲门就进书房?”
殷姬媱脸色白了白,“对不起,我一时忘了。是父亲让我来的,说让我和大哥一起去顾侯府的寿宴。”
听见殷兖的名号,那张阴晴不定的脸恢复了冷淡,“嗯。”
殷姬媱怯怯地走上前,扫了一眼那张烫金请帖,脑中的思绪顿时有了结果,“是顾侯府的玉扶小姐?”
“嗯。”
殷朔不动声色地把它袖进衣中,格外珍重,“父亲让你去做什么?”
目的是众人心知肚明的,殷姬媱知道,他问的是手段。
“父亲的意思是,顾酒歌。”
“呵,父亲还真会挑人选。”
顾侯府的六位公子,除了顾述白这个世子,就是顾酒歌管事最多了。
可他身边围绕的女子,也最多。
“你要小心点,顾酒歌这个人可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好亲近,不过是生了一双迷惑世人的桃花眼罢了。”
殷姬媱对他的话一向深信不疑,这一回倒有些不以为意。
“可我听说,顾酒歌身边什么样的女子都有。既有大家闺秀,也有画舫乐伎。若我连这些女子都不如,怎么配做殷家的女儿?”
语中颇带得意,殷朔不由打量了她一眼。
平心而论,在帝都的高门贵女之中,殷姬媱的容貌和才情都算上乘。
殷兖平时很少让她出门,只有“必要”的时候,才会把她当成诱饵一样派出去。
殷姬媱从来没让他们失望过,不枉殷兖自小精心教养她。
他忽然笑着摇了摇头。
“你当心些便是。”
殷朔很少对她露出笑容,更少这样和煦地对她说话,殷姬媱的脸色笑开了花。
“那我先回房准备,不打扰大哥了!”
她花蝴蝶似的飞了出去,雪白的长袖蹁跹,透着一股喜气。
殷朔望着她的背影,眼底的温热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来,最后冷成了灰烬。
……
“顾述白请本皇子,一定没安好心。”
昆吾伤指间把玩着请柬,东灵人就是讲究这些虚礼,连个请柬都要做得这么精致。
像一场精心布局的鸿门宴。
“那七皇子不去吗?”
叱干站在阶下,恭恭敬敬地问他,陪着笑脸。
他们这些西昆使臣,被宁帝奉为上宾,却一张请帖也没接到。
都说东灵人讲究面子,偏偏顾怀疆我行我素,请遍了帝都眼里也没有他们,真是气人!
昆吾伤要是不去,这个请帖他们倒可以拿来用用……
“谁说本皇子不去了?”
他冷哼一声,坐直了身子,“顾侯府说是因为打架,特意让顾述白写了请帖来请罪。这次要是不去,日后我还拿什么理由往顾侯府跑?”
铁桶一块的顾侯府,他们才刚刚啃到边,岂能轻易放弃。
叱干张了张嘴,昆吾伤不耐烦地乜斜他一眼,“有本皇子去,你还不放心么?多了你们跟着反而碍事,老老实实在驿馆待着吧!”
说罢从座中跳了起来,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外头北方呼啸,天气不算好,不知道顾怀疆生辰当日会是什么天气?
昆吾伤举着请帖,对着黯淡的阳光眯着眼睛看了两眼,上头的金光来回变幻颜色。
打开内页,是男子游龙走凤的字迹,一笔一划皆成章法,完美得无可挑剔。
若说字如其人,他敢肯定这字一定是顾述白写的。
要是这张请帖是玉扶亲手写的,那该多好啊。
他嘴角一翘,露出一口白牙。
“管他呢!反正去了就能见到玉扶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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