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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朝夕笑着说完,抬起手看了看自己腕间的手表,“看来我们得先走了。”
“我刚才不小心把紫砂壶打碎了。”苏晚突然插话。
顾朝夕回头,果然看到自己定制的紫砂壶已经成了七零八落的碎片。
他的眉梢微动,却没有任何的懊恼。
顾朝夕的脸上是浅浅的笑,似无奈又似纵容,低头看她的手:“有没有割伤?”
苏晚的手被他握住,在他宽厚的掌心里显得有些小,当着其他人的面有些讪然:“没有。”
“那走吧。”顾朝夕接住导购员装好递过来的盒子。
苏晚又看了眼被自己打破的紫砂壶,心里还是觉得可惜。
顾朝夕紧了紧搁她肩上的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再重新买一个就好了。”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苏晚眸光一闪,抬头看向顾朝夕。
他却拥紧她,对宋凉生说:“那我们先告辞了。”
宋凉生站在那里,没有说话,顾朝夕已经带着苏晚越过他走出去。
走出陶器店,顾朝夕亲了亲她的唇角:“上车吧,我们该去给你订做一件合适的裙子。”
“裙子?”苏晚不解地反问。
顾朝夕莞尔,接着道:“爷爷的寿宴上,准备把你正式介绍给大家。”
苏晚的脚步却顿了顿。
她没忘记,顾家人赞同他娶自己,很大部分原因是她“怀孕”了。
“如果你家人知道我根本没怀孕,会不会……”
顾朝夕的手指点在她的唇上,阻止了她说下去。
她乌黑的眼睛瞅着他,顾朝夕的五官轮廓柔和了几分。
唇瓣上的手指移开,细细摩挲她的脸颊,笑:“是在怪我不够努力吗?”
苏晚听了他不正经的话,瞪了他一眼,拨开他的手径直坐进了车里。
顾朝夕望着她笑,然后绕过车头坐进了驾驶座。
他没有立刻开车,而是静寂地坐在座位上,两手搭在方向盘上,沉思般指尖轻敲,片刻后才开口:“你这个月大姨妈有没有来?”
苏晚被问得一愣,随即却认真地回忆起来,好像真的还没来。
不过她的经期向来不太规律,用这个来判断是否怀孕并不可靠。
但想到怀孕,苏晚隐约开始忐忑起来,她还真的没有想过做母亲的事情……
苏晚的左手背覆盖了一阵温热,顾朝夕把她的手包裹在掌心:“手怎么这么凉?”
“只是想到怀孕,有些紧张。”
“老婆……”顾朝夕俯身,将她拥入自己的怀里。
宽厚结实的胸膛说不出的暖意,声音缓慢,透着令人心安的温暖:“如果真的怀孕了,那是好消息,你不高兴吗?”
苏晚靠在他的怀里:“我只是还没做好准备……”成为一个母亲。
“我担心我照顾不好宝宝。”
顾朝夕拥紧她,右手按着她的后脑袋,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照顾好你跟宝宝,到时候我们的宝宝不仅会有爸爸妈妈,还有一大家子家人。”
苏晚紧绷的神经才慢慢地松懈。
他诱哄地拍拍她的背:“所以,就算为了我,把孩子生下来。”
苏晚的手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小腹,好像那里真的已经孕育了一个宝宝。
她想起自从他们发生关系以来,他都不肯用套子,而她除了第一次就没吃过药……
所以怀上也并不是没可能的事。
她抬起头看顾朝夕的脸,他的眉眼间有淡淡的笑意,素来深不可测的黑眸中是清亮的光晕。
那一瞬间,她忽然觉得怀孕其实也不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
-
外面响起门铃声,苏晚去开了门,门口却空无一人,只有地上的一个纸盒子。
盒子沉甸甸的,苏晚打开,入目的就是一个崭新的紫砂壶。
不管是颜色还是形状,都跟她之前在店里打碎的那个极为相似。
苏晚看到包装盒上“良记陶器”四个字,心里说不上的滋味。
她拿着紫砂壶走出公寓,四下张望了下,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等公寓的防盗门重新合上,宋凉生才从安全通道的门后走出来。
他定定地望着公寓门上的猫眼,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去买那个紫砂壶。
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一而再地到这里来。
他以为他看到早晨的那一幕,会对这个地方厌恶至极。
坐在自己的车里,宋凉生一根接着一根抽烟,心烦意乱到了极点。
他的车子没有动过,一直停在苏晚公寓的楼下。
他偶尔抬头看一眼十二楼,有灯光从阳台纱帘缝间泄露出来。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来,是季寒的来电。
宋凉生接起电话,就听到季寒颤抖的声音:“凉生,刚才梦梦要跳楼……”
“怎么回事?”宋凉生的太阳穴刺痛,下巴线条绷紧。
“我不知道……”季寒整个人都乱了,“我怕她出意外,一直都陪着她。可我刚刚去上厕所,她就……”
“我马上去医院。”宋凉生挂了电话,又看了眼十二楼,然后才发动了车子。
此刻,在医院里。
“为什么不让我去死?我还活着做什么?”
“梦梦,你别这样好不好?你的手会好起来的。”
宋凉生推开门就看到病房里一屋子的狼藉,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到处是玻璃碎片。
“凉生不要我了,宋家人也全都讨厌我,我这样的人还有谁在乎呢?”
蓝梦跌坐在地上,她缠着纱布的手抬起,捂着自己的双眼,双肩不住颤抖,无声泪下。
季寒扑过去抱住她,“梦梦,不是你的错!你不要想不开,你这样子我很害怕……”
蓝梦犹如没有生命力的木偶,任由季寒抱着。
她的双眸空洞黯淡,苦涩地扯了扯嘴角,红红的眼圈内蓄满泪水,却忍着没掉下来:“季寒,我跟你不一样的。”
季寒困惑地看向蓝梦。
“你有疼爱你的家人,还有朋友,可我呢?”
蓝梦面色苍白,一头乌黑的直发此刻却显得有些枯黄。
她靠在冰凉的床柱上,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
“我不过是一个佣人的女儿,所有的光鲜亮丽背后是寄人篱下的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