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煜缓抬起手,向着仲英身后远处的天空,招了招手。
一只机灵可爱的小不点,嗖的一下,飞到他们身边,落在了仲英的手臂上。
仲英望着它,眼中满是宠爱:“小家伙,你怎么来了?”
她与赵煜相识之后,她与这赤金雀也成了好朋友。
赤金雀对她甚是喜欢,经常叼来一些漂亮的花花草草,来讨她的欢心。
而仲英每次见到好吃的果干,肉脯的也都第一时间,想着给它买上一些,让白霖给它带回王府去。
赤金雀站在仲英的手臂上,蹦跶的雀跃不已。
它的小尖嘴巴,一会啄啄她的衣袖,一会碰碰她的手背,但是却小心翼翼的,生怕伤到了她。
“真是只可爱的小机灵,不过,小家伙,我又要出征啦,可能要很久才见得到你了……
但是你放心,我已经跟白霖说好了,让他每个月给你买你最爱吃的那家果干,怎么样,我是不是很贴心?嗯……”
仲英抬起那只戴着平安绳的手腕,青玉掌心,轻轻的覆上赤金雀的小脑袋,柔柔摸着它的金色羽毛。
赤金雀就像能听得懂她的话一般,抬起摇脑袋,提溜圆的小眼睛,直直的望向赵煜的深眸。
他们二人以眼神交流片刻,那小家伙,突然开心的点了点头。
三只小脚丫,碰到仲英的肩膀上,来回转圈圈。
“此行,就让它陪着你去吧。芙儿,一定要随时传递消息回来。”
仲英在赵煜与赤金雀之间流转顾盼,清秀眼底溢满感动与惊喜。
“好,殿下放心,我会照顾好小家伙的。是不是?”
最后一句,她是看着身边的赤金雀,笑眯眯的说的。
“啾啾!”赤金雀响亮的叫声,是在回应她的话,它看着仲英与赵煜二人情意深深的对视后,一扑棱翅膀,飞上了高空,隐藏起来了。
赵煜与仲英赏月色,吐心声,本是渐寒入深秋的夜,竟是暖阳四月一般,令人流连忘返,不愿离去。
白霖等九王爷的暗卫,却是站在夜色中,被他们俩人的依依不舍,给折磨的双眼发昏,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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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英率飞鹰营与黑虎营,出京都之日。
城郊三里,仲英此番带出京都的队伍,约八千余人,皆是她在两营中选出的精英将士。
除了兵部、户部派出的督战送行官员,宣德帝竟然还派了祁鹿代表他前来送行。
祁鹿前一日才携着厚礼,去了仲国公府,与仲家人小聚。
今日,他又出现在此,仲英倒是有几分亲切感的。
祁鹿今日没骑马,而是坐软轿而来,下了轿子,他来到仲英面前,笑着说道:
“陛下身体微恙,他特派小人前来,预祝仲将军此行,一切顺利,早日平安归来。”
仲英抱拳单膝跪地,道:“仲英谢陛下挂念,定不辱使命,全力以赴守住长城濠!”
祁鹿弯腰,扶起仲英,“仲将军快快请起,陛下特意嘱咐了小人,仲将军无需多礼。”
仲英起身后,祁鹿将一盒白玉糕,交给仲英的手上:“仲将军,这个,你带着路上吃吧。”
仲英看来眼手中的方盒上玉坊斋三个字,顿时眉间露出喜色:“小鹿哥,还记得我爱吃这家的糕点呢?
祁鹿宠溺一笑,那笑容明亮,皓齿微露,那对小虎牙,甚是抢眼。
“当然记得,仲将军,一路保重。”
“嗯,谢谢小鹿哥。后会有期。”
仲英同祁鹿做了告别,转身上马,号令众人启程。
站在官道中间,望着仲英率领的精英将士远去的身影,祁鹿面上先前明亮的笑容,缓缓消失。
他本是清透的眸子里,慢慢蒙上了一层迷茫,最终被决绝之色所取代。
人影马蹄声,全部消失之后,祁鹿回身上了轿子,回城而去。
秦风阁,花园之中
因私下开采银铁矿、暗中支持青海帮搜刮民脂民膏等罪行,被贬为庶人的三王爷赵恒,此时面上没有一丝的落魄不堪。
他所在的秦风阁花园,也没有半分的萧索与衰败。
仿佛它的主子,并不是那位被宣德帝,终身禁足惩罚的三王爷赵恒。
而是一位风雅如玉的陌上公子,对着秋凉夜色,在明亮的烛火中,静心做着画……
“属下参见三王爷。”
赵恒抬眼看了眼来人,将手中之笔,慢慢的划过桌上的纸面,墨莲的最后一笔,随之完成。
“你来了,她走了?”
“是,白日里,属下亲眼看着她离开的。”
“很好。此番,你辛苦了。这件事,本王知道,你定是费了不少的心力。”
赵恒非常满意来人说的话,他在青白瓷的净手盆里将指尖的墨汁洗去,拿起一旁的白色锦帕,轻轻的擦拭着他的双手。
本该晦涩无神的眸子,却目光如炬的望着来人,赵恒面上升起来一抹狠厉的冷笑。
这样的三王爷,与世人面前的三王爷,完全判若两人,也许这才是他费尽心机隐藏了多年的真面目。
赵恒面前之人,一身普通小厮打扮,言语之间对他十分的恭敬。
只见那人真诚的说道:“当年,我与家母回乡省亲,因为与父亲的政见不同,那仲世恒竟命人在路上刺杀我们母子二人。
三王爷在小人性命垂危之际,伸出援手,救下了小人与家母性命。
三王爷大恩,如同再造,小人愿为殿下的大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好!哈哈哈,很好,本王没有看错人!”
夜色下的烛光摇曳明亮,照在那对着三王爷赵恒,鞠躬起身的男子面上,将他的面容毫无保留的照耀出来。
先前热情无比为仲英送行的,祁鹿那张时常带着明亮笑容的俊颜,赫然间清晰无比。
赵恒因为记恨仲英带人,将他在大雁山上开采银铁矿的老巢,给摧毁掉。
更怨恨她,将他的摇钱树青海帮,给连根拔起。
从他被宣德帝当着百官的面,贬为庶人开始,赵恒便暗自发誓,他要仲英付出沉重的代价。
赵恒要仲英死,所以,他下了一步这样的棋。
祁鹿当年被他救下之后,便为了报恩,听从赵恒的安排入了皇城司秘密训练营。
三年时间,学会追踪、监听等皇城司中人监察文武百官的手段。
之前在新的皇城司亲从选拔时,他脱颖而出,巧妙的入了宣德帝的龙目。
祁鹿为宣德帝办了很多秘密监听之事,如今,已经有两年之久。
原本赵恒打算让他潜伏在宣德帝身边,留着以后图谋大事时,作为杀手锏的。
可此次赵恒被仲英与赵煜联手算计,失了王爷之位,被囚禁在这秦风阁,他才不得不立刻启用这颗棋子。
所以,祁鹿很快便从之前的幕后,以其超强的办事能力,走到了台前。
原本仲英回京都,祁鹿得宣德帝之命,去城外传他的口谕,是想借着机会,同她叙叙旧的。
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赵恒和祁鹿以为需要等待许久的时机,那么快就到了。
仲英一入宫,西夏边疆祸乱之讯息便传入了宫中。
仲英接下长城濠守卫任务,深知宣德帝心思的祁鹿便想到,宣德帝许是对仲英起了疑心。
毕竟,皇城司中没秘密,仲英手下有人是西夏人的讯息,祁鹿早就知道,那木韫可是他在皇城司最亲近的人。
赵恒得知一切原委,便想出了借着此番长城濠守卫战,希望祁鹿在宣德帝身边,再做些手脚,好将宣德帝对仲英的杀心,彻底激发出来。
赵恒命他以此次长城濠之事,诬陷仲英通敌,先借着去仲家叙旧之机,将通敌的证据,亲手放到仲英的房中。
再等到仲英率军出发后,祁鹿再伺机引皇城司中其他人,将仲英通敌的证据,带到宣德帝面前。
宣德帝早就知道,仲英军营中有西夏的奸细,但是他始终还是相信仲英是个忠诚的,完全不似仲世恒的野心勃勃。
所以,他在大雁山的信中,提醒了她,希望她能亲手把那个奸细,抓出来。
那样,他便能确定自己的分析是对的,仲英此人,可用。
可是她却一直没有动静,任由那人,继续留在她麾下。
宣德帝本就对她生出了半分疑虑,若是见了祁鹿伪造的通敌罪证,想来,一定能够命中宣德帝的心结。
三王爷赵恒认为,到时候,仲英必死无疑了!
赵恒此举可谓一箭三雕,既能解心头之恨,又可以重伤赵煜的心,还能将仲家彻底拉下马,将他最大的竞争对手,五王爷赵寰的靠山,连根拔起。
可谓心思歹毒到了极致,而祁鹿的演技也算是十分精湛了,毕竟,仲英和仲家人都没有任何人,怀疑过他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