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金霖在前,仲英与乌汉阳紧随其后。
在这令人惊艳不已的飞梁桥面下,有一条青石板路,向着高处延绵而去。
他们三人拾阶而上,当他们站在那水中楼阁之上时,像下望去,可将赫塔家的大宅子尽收眼底。
每一处,都是五进五出的大院子,邻近而建,宽洛安静。
初一计算,这整个大宅子里,大概有六十余间房,每七八间房,在一户院子里,分为主屋和耳房。
亭台楼阁、花园水池,比比皆是,这赫塔家的大宅院,算是融合了江南水乡的园林景观与北方高宇琼亭的陡峭风光。
走下了那清池上的楼台,他们又过了一个花团锦簇、山石奇景的园子,便见到了高柱扶顶的待客大厅。
在那大厅回廊前大门前,各侧站立着一个少年,同先前给他们开门的少年一样,二人头顶皆戴着布巾。
不同的是,他们的头巾颜色不是五色丝绸的,而是纯黄色棉布料子的。
见他们三人的身影,那两个如风少年,同时附身,道:“陈大哥来了。”
“嗯,小龙、小虎,好久不见。”
“陈大哥可真是好久没来了,当家的都念叨好几次了。您和二位先生,都快请进吧。”
仲英三人在小龙、小虎的目光注视下,先后抬脚迈进了那大厅之内。
才一进去,走在前面的陈金霖便笑语声响起:“当家的,多日未见,别来无恙啊。”
“陈兄弟,最近买卖鸿运啊,都多久没来我们赫塔家了啊……”
仲英抬眼像厅内主位看去,一位身着纯黑色绸缎暗纹的中年人,面色和善的看向他们这边。
那人正是赫塔家的当家人尼桑久,他颧骨颇高,眉眼晶亮,唇边凹痕明显,与仲英曾在书中读到的苗疆人面容特征,十分一致。
而他身后的高墙之上,以五色颜料绘着的枫树、盘瓠(神犬)图腾,栩栩如生,仿若真物。
至此,她算是心中有了一丝的稳落,这赫塔家的人,应该确实是苗疆人的后人,蛊毒之事,也应是知晓无疑。
虽然陈金霖同她说,此行成功的机会微乎其微,但是仲英还有一定要尽全力,试一试。
毕竟,只有将那些百姓的蛊毒解除了,让他们恢复正常,不再胡言乱语。
他们才能揭露那西夏二王子‘轩’的奸计,河运工程方才能继续顺利进行。
陈金霖同尼桑久寒暄之时,仲英便按着之前同他说好的,在一旁静待不语。
直到那尼桑久面带笑容的看向她与乌汉阳,道:“这两位小兄弟,看起来十分的面生,倒不像是陈兄弟镖局中的弟兄?”
陈金霖见他主动问起他们二人,便笑着介绍说:“这位是我的师弟,这位是她的朋友。他们此番同我一起过来,实不相瞒,是有事想要请当家的帮忙。”
尼桑久闻之,道:“哦?既然是陈兄弟的师弟,有何事不妨直说,若是敝人能帮之事,必然竭尽全力,绝不推诿。”
仲英见他确如陈金霖说的那样,乐于助人,便起身抱拳道:“尼当家的豪爽,小弟便直说了。
此番来此叨扰,是希望能够得到迷魂蛊毒的解蛊之法,还望尼当家的,给小弟指点一二。
小弟定当感激不尽。”
原本仲英开口之时,尼桑久面上还带着笑意,可当她说出迷魂蛊毒之后,他的面庞悠的冷了下来。
随着声音也变得寒意起来:“陈兄弟,你这位师弟,不是同你一样的江湖人吧?”
虽说尼桑久带着族人,隐居在此,但是他对外界的信息,掌控的可是一点都不落后。
九王爷赵煜与宣威大将军仲英,来到江南之地的第一时间,他便已经知晓。
之后的惩办贪污奸臣,兴修河运工程,悉数在他的耳目之中。
那些百姓出现怪病之后,他便已经猜出,也许是有人对他们下了迷魂蛊。
如今,仲英的身份,也便就不言而喻了。
只是,尼桑久没想到,陈金霖明知道他的忌讳,却依然带着官家人来了!
陈金霖面色为难,道:“这、……”
仲英明白陈金霖的难处,她便主动说道:“尼当家的好眼力,小弟确实不是江湖人,在下仲家军仲英,请尼当家的见谅。
大师兄已经同小弟讲过,尼当家的不喜官家人,可实在是人命关天,仲英还是厚着脸皮登门来了。
还请尼当家的不要怪罪大师兄。”
仲英如此放低身段、语气恭敬,倒是令那尼桑久有些意外。
毕竟,宣威大将军的名号,最近可是响亮的很!
可在他的记忆中,凡是宣德帝的走狗,就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尤其是当年首当其冲,带人暗杀他们族人的仲世恒,更是他心头最恨的人!
思及此,尼桑久的神情愈发的不友好了。
他冷哼一声,道:“想不到,仲世恒的儿子,竟还有如此内敛、守礼之辈呢!
怕不是装出来的吧!”
“……”
得亏今日跟她同来的是乌汉阳,要是换了罗大风,估计见他如此言语讽刺仲英,早就炸毛了!
仲英眉尾轻动,仍然恭敬的说道:“尼当家的如此说,是否是家父从前,有所得罪过您?
若是有,仲英愿意代他向你谢罪。
但,此番小弟来此求助,实乃是为了那些无辜被牵连的百姓,还请尼当家的能够发发善心,出手相救他们。”
“得罪?”尼桑久面若寒冰,冷语道:“就是你那好父亲,大名鼎鼎的国公大人,曾听命于那昏君之令,带人秘密截杀了我们数百名同族人。
后来,若不是神巫族的兄弟及时赶到,我们另外一个分支的族人,也定会悉数死于他之手!
你说,这是得罪?!还是血海深仇?!”
“灭族之命!?我父亲带人暗杀苗疆族人!?”
仲英闻此,确实不可思议,也不敢置信。
她无法想象,那个爱民如子的宣德帝会给她的父亲下这样的命令,更不敢相信,她那个严肃护着百姓的父亲,会做出这样惨无人道的事来!
仲英之前听陈金霖嘱咐,这赫塔家人忌讳官家人,她以为是因为朝廷的苛捐杂税过于沉重,或是朝代更替引起了他们生活的动乱。
可她却从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
仲英不敢信!
尼桑久看出了她眸中的懵然之意,冷笑道:“怎么,仲将军时觉得我在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