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英率领二十万南征军,回到城外禁军的军营之中。
皇城司总执事路名,已经亲自带队等在军营之外。
宣德帝命皇城司将麒麟寨众人,押送到大理寺天牢,听候发落。
青海帮一干嫌犯,则被乌汉阳率领士兵,直接入城押送至刑部大牢,由刑部接收,审讯。
从南海带回的赃款与珠宝,全部悉数记录在户部的账目上,收入国库。
午时之后,宣德帝站在大宋国库中,看着那一箱箱罗列整齐的金银珠宝,圣颜之上,非但没有半分喜色,反而阴云密布,怒气蒸腾。
“路名,你看看,这都是朕那个最贤德的妃子,和她那个明面上,总是不争不抢的好儿子的手笔!
能耐多大啊……!”
“陛下,息怒。虽然三殿下,一时糊涂做了错事,可九王爷,却是一心向着您的。”
路名附身环手,态度谦卑,他深知,此时的宣德帝,是那点火就炸的火药,可万万不能说错了话。
木韫将九王爷赵煜以黑龙令相帮仲英之事,禀告给路名之后,路名便知道,他之前的猜测,对了!
这位城府极深的帝王,是早就将自己的大业继承人,选好了。
岑青海被制服那日,曾在仲英与赵煜面前,将一切罪行都拢在自己身上,意图为三王爷赵恒脱罪。
若是,这位天子,有意偏袒赵恒,定然会借着岑青海的话,赦免了他。
可如今,他这话的意思,已经意味着,他决定要放弃那个,曾经以腹有诗书气自华而风靡京都城的三王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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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征大军回营之后,军中一切用度,比他们出征之前,全部都升了一个等级。
户部来人说,这是宣德帝,赐给他们的褒奖。
仲英此番将青海帮这个荼毒百姓多年的南海霸主,连根拔起,已经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最常谈论的话题。
仲家第八子能征善战,有勇有谋,一时间名声大噪,仲英突然就成了京都城中,高门贵户,争抢着想要得到的女婿!
仲英在军中,虽然没有对将士们下封口令,但是关于九王爷赵煜,命令白霖在潮州知府衙门,以黑龙令为仲英解除燃眉之急的秘事,倒是没人到处去乱说。
毕竟,事关皇家秘辛,说错了话,必然会引火烧身。
所以,这南海剿匪之后,仲英便成了京都城里,风头最劲的少年!
誉王府书房
赵煜散发品茶,一手执黑子,一手执白子,听着白霖将这些市井是事,同他讲完,面上倒是没得一丝的不耐。
反而在听到白霖最后一句话时,俊秀修长的青眉,向上挑了挑,薄唇微升的说了句:“仲英,竟然还成了京都城里,名门贵女们,眼中的佳婿了?”
“是啊……这仲将军,这回突然就成了仲家最抢手的公子了。”
手上黑子轻落白玉棋盘之上,一尾活灵活现的凤凰,就这么显现在那晶玉白子之间。
白霖看了,一时间愣了神,将先前的对话,抛之脑后,傻乎乎的看着那棋盘道:“殿、殿下,你这是下的什么棋啊?怎么、怎么还出来了一只凤凰?”
不是他见识短,是他真的没听说,谁下棋能下出来一只凤凰的,又不是瞎摆的棋子,那一黑一白,一前一后的,可都那么清楚的摆着呢!
赵煜眼帘半垂,声音寡淡:“大概是,天意如此吧。”
白霖:“……”
三日后,紫宸殿早朝
宣德帝在大殿之上,端坐凝望着这位眉目清秀的少年将军,心中思酌着,那木韫报上来的所有消息。
他的眸色几经转换,终是老谋深算的,出声笑了笑,而后浑厚之声,响彻大殿之中。
“小将军,果然有经世之才,此次南海平乱,为朕,为我大宋,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啊!
小将军,你希望朕,赏你些什么呢?”
仲英闻此,大步向前,跪在凉意十足的青玉地面上,朗声道:
“此次南海平乱能够如此顺利,仰仗的是陛下的龙威与将士们的不畏生死。
仲英,不敢邀功!
但是,仲英斗胆,想请求陛下,能够以龙德福泽百姓,赦免麒麟寨中无辜百姓的性命。
还望陛下,恩准。”
“仲将军,这是要以自己的军功,换取那些枉顾法纪,私自开矿的刁民之性命?”
朝廷之上,风云突变,原是其乐融融的气氛,因为仲英的请求,突然变得压抑而诡谲。
这些人精一样的大臣,全都察觉到了,仲英这是踩在了宣德帝的忌讳之上,怕是要惹祸上身了!
“陛下,仲英不敢!
仲英只是曾与麒麟寨中人,接触过数日,深知他们均是被水灾、虫患逼迫的走投无路的无辜百姓。
除了在大雁山上的劳作之外,他们没有做过其他伤天害理的事,所以,还请陛下能开恩,饶他们一命……”
“放肆!”宣德帝勃然大怒,厉声道:“他们跟着那陆引,明知违抗大宋律例,私下开采银铁矿,此等大罪,等同谋逆!
难不成,他们走上这条路,还是朕无德,使得天降灾难导致的不成!?
在朕看来,他们就是明知罪恶滔天,却还胆大妄为!
小将军,你竟然要朕,赦免他们这些,对我大宋藏有反心的贼人,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
“私下开矿?”
“银铁矿!?……”
“什么情况!?……”
“是啊……这是怎么回事?”
……
仲英跪在高台之下,心中顿时乱作一团,她从来没在百官面前,说过大雁山中那矿山之事。
本就是想着,也许宣德帝会念着父子之情,暗中处理三王爷赵恒的此条罪行。
到底是皇家子孙,总归是要留着一层遮羞布的。
她率大军回营当晚,仲世恒也曾派人送给她书信,建议她,不要将矿山之事,公布于众,毕竟,她该做的事,已经做完。
后面的皇家之事,就该交由皇帝自己去处理。
可他们这次都没想到的是,宣德帝竟然会自己将此事,在文武百官面上,抖了出来。
他这态度,无疑已经表明,那个三王爷,他的三皇子,如今,已经成了他的弃子!
如此一来,麒麟寨众人,真的就势必逃不开,要为赵恒陪葬的命运了吗!?
仲英看着龙椅上,那张盛怒尽显的龙颜,心下一横,她既然发下誓言,要不惜一切,护他们周全,她便不能退缩。
就算明知道,代价会十分惨重,但是仲英不悔。
就在她双膝跪地,再次开口之际:“陛下……”
她的话,却被一道清冷的声音给打断:“父皇,儿臣认为,仲英将军的话,倒是可以考虑。”
紫宸殿宫门大开,一道清逸身影,逆光而来。
“煜儿?”宣德帝面上喜色徒增,怒气散去,古井深眸之中,尽是欣慰之色。
他盼了多久的人,终于肯上朝,愿意入这紫宸殿了。
可惜,唯一的遗憾,他怕是为了那位,跪在地上的小将军而来。
思及此,宣德帝的眸子,打量了一下那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少将军,淡着说了句:“小将军,先起来吧。既然誉王说,你的话,有几分道理,朕便听听他如何说。”
仲英咽了下口水,朗声道:“谢陛下恩典。”,后利落起身,站在一众武将中去。
“这不是九王爷么?”
“是啊,他怎么来了……他可是因为身体的原因,从来都不理朝事的啊~”
“诶,你不知道,这位九王爷最近,可以十分青睐这位少将军,如今她殿前有难,他可不就出手相救了呗……”
……
朝堂之上,一片窃窃私语,有一头雾水的,有八卦门清的……赵煜却都充耳不闻,只淡定如水一样的,抬首,望着高位之上的宣德帝,态度恭敬的行了个礼。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安康、如意!”
“好,煜儿,快平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