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藏着一抹浅笑,赵煜见她那防他跟防贼一样的动作,倒是也没再难为她。
大概走了三日的路程,他们一行人便到了潭洲知府江时连的府邸,江时连本欲设宴安请九王爷与仲英等人,却被赵煜以身体不适婉拒。
在潭洲官驿补充了供给,用两天时间让将士们做了简单的休整后,他们便启程北上。
因着他们这些士兵全是从琼州剿寇直接回来的,身上着的全是军装,走在路上很是惹眼,故赵煜便命江时连为他们全都供上了商贾百姓的常服。
军装全部入箱封存,由他们找来的车马同时押送上路。
仲英的肩伤已是大好,基本愈合,她便同赵煜说希望可以骑马随行。
这一回,赵煜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淡淡的点了下头,便是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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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后来这一路上就只有用餐和入住客栈时会有些交谈,说的也都是回程路上的琐事儿。
且大多是仲英汇报分析的多,赵煜只偶尔点头、摇头或说个只言片语,那淡冷的样子同那日与她在轿中之姿完全判若两人。
北上途中,赵煜素来喜静,整日闷在轿中,倒也习惯。
仲英虽未着盔甲,但只要上了胭脂马,在这帮仲家军的面前,她便不自觉的英气傍身,少将军附体,操心安排着各种事。
赵煜偶尔会轻掀起轿上那软帘,默默的望着马背上她笔直的侧影,静静的欣赏。
出了潭洲(湖南),他们十日后便到了当朝最富庶的江陵府。
入城时,她命罗大风用了仲家军剿匪回京的过路帖子,倒是没被特殊的查验,便顺利通过了。
没亮出赵煜的身份,一是怕江陵城的太守知道了,来叨扰他;二是怕有意欲刺杀他的人得知他的行踪。
其实,往年赵煜也是从不用自己的身份来回通关的,因为他就是怕麻烦。
却不想,这一次,仲英未于他商议,便想到了一起。
何达在前,罗大风在后,他们这些人从头到脚算下来得将近百十号人,若是在别的州路,这一出一进的定是会引起不小的骚动,可来到这江陵府,却是如同小雨落进了大河里,声小影微。
进城后,放眼望去一片喧闹,这才是城边际,便满哪都是衣着华丽的商贾之人。
他们大都有自己的宽门店铺,丝绸、珠宝、墨画,古玩——全都门庭若市、生意火爆。
就连那些衣服朴素的百姓,也都摆着自己的小摊位,捏糖人、剪窗花、手工馄饨,粘米花……真是数不胜数,琳琅满目。
“难怪京都里的人都说,这江陵城不似凡间苦吉城,倒像天上仙华景。这也太繁华了……”
“真是人挤人,人挨人,这才晌午,生意就这么好,如此多的新奇玩意,就是在京都也得小节大节的方才如此吧……”
……
入了这江陵城,许是被城中这百家争艳、热闹非凡的景象给影响的,一路上本是碍着九王爷之名安静非常的这些士兵们,都开始小声的议论起来。
“还没到江陵城最奢华的地方,您二位这眼睛都快不够使的了。那要是您等到了三河以里,见了那茗语轩、香亭楼、八仙桌和逍遥阁,那还了得了?就更别提江陵城最最奢华的司徒府了……”
想是他们都穿着普通的家丁侍卫常服,这城中的百姓也并不晕生,一个四十岁上下的黑脸大叔竟主动上前与那两位出声感叹的士兵搭起话来。
士兵甲,乙听了他的话,兴趣随至,方想进一步搭讪一下,却听先头领队的何达用力咳了咳,便收回那满满的好奇心,同时对那人回了一个憨厚的笑脸,便悄悄的站回了队伍之内。
“九爷,我们入城了,是直接去别苑么?”
轿子里的人只低声的回了一个‘好’字,便再没了下文。
仲英便同前面的洛奇说让他带路去九王爷的别苑。
一行众人,方起身行了数十步,便被最前面的何达抬手示意后面的人先停下。
仲英最初以为是出了什么危险之事,手中缰绳一稳住,她翘首望去,方知,原来是一顶玉色鎏金棚的老檀木软轿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仲英虽在队伍的中间,却因坐在胭脂马上,看的也算清晰。
她只见那鎏金软轿分八人抬着,抬轿之八人均为面目白皙,目光炯神的少年。
清一色的身着暗紫色方纹锦服,头戴同色金丝边方巾,足下蹬着银线挂针底的厚底软靴,个个气质不凡,若放在平日单一看过去,完全看不出是轿夫的身份,活脱脱一个富家贵公子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