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格这声令下,车臣立即率领那四万余名,作为最后的后备力量的准军后部军兵,从本阵呼啸出动。
他们迅速分成两部,向着两边的侧翼迂进,准备凭着击其不意的冲击力,把正全力鏖战的唐军的横行总全部冲垮击杀。
准军后备兵员一动,那边的唐军镇长刘国能看得真切,立刻手中令旗一招,同样在两边待命的唐军骑兵,立即呼啸着对冲上去。
相比装备清一色的准军步兵,冲在最前头的是唐军的重甲骑兵玄虎重骑,这些人马俱着重甲的精锐唐军骑兵,虽然因为距离太短没能成功集团冲锋,但在这样的短兵相接战斗中,其作战能力与防御能力皆是比准军强出太多,堪称为碾压式的优势。
而就在这时,唐军本阵中,队形迅速变化,原本在枪盾战阵后面,作为预备队等待的一千余名枪兵,快速分成两队,他们快步奔行出阵,准备兜到准军军兵后面,去将他们彻底包围消灭。
准军的数千名入援兵员,迅速地陷入了将被前后包夹的危险境地。只不过,唐军骑兵楔入极深,又厮杀凶猛,准军根本就无法整队脱离。
至此,双方皆尽全力,彻底用尽了手中兵力互相搏杀,这场搏命般的惨烈战斗,杀声震天,血流成河。
不过,相比一脸凝重的刘国能,远远观占的僧格脸上,却是泛起莫名的喜色。
因为,总兵力多达十三万多的准军,对于仅有三万余人的唐军,兵力优势实在是强太多。虽然唐军奋力相战,杀伤人数与效率皆远超对面,但毕竟兵力有限,竟开始渐渐地被准军包夹,开始陷入劣势之中。
僧格眼见唐军开始被自家军兵渐渐蚕食,不由得一脸兴奋,竟跳下坐骑,亲自擂鼓助威,以期自家军兵能更快消灭残敌,为已然覆灭的前部兵马,报此大仇。
唐军统帅刘国能及其手下第六镇兵马,最为危险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刘国能表面平静,内心却亦是十分焦灼。
唉,皇上的大军,怎么还不来!
当初,刘国能与李啸约好,他作唐军先锋,挺前探路,却没想到,会在这里突然与僧格的部众遭遇,立即就来了一番生死大战,这般异变之局面,倒也确是完全出乎了刘国能的想象。
也不知道,自已急急派出的使者,现在有没有见到皇上,要不皇上没得到消息的话……
刘国能脸过闪过阴郁之色,却愈发大喝道:“全军听令!全力死战,一定要坚持到皇上到来!”
“得令!”
鼓声隆隆,刀剑相砍,杀声震天,唐军将士全军呐喊,愈发奋力死战,每个人脸上都满是决然之色,与对面的准军愈发胶着地对战在一起。
就在这时,远处的地平线上,终于有了异动。
远处的地平线上,仿佛突出涌出一道细细的黑线,而随着时间推移,那条黑线越来越粗,渐渐地幻化成了无数整整齐齐的兵马与旗帜,铺天盖地,不知道有多少数量。
这些兵马,密密麻麻,气势极盛,正与准军行进相对的方向,开始快速朝战场疾奔而来。
“刘镇长,我们的援兵到了!”
刘国能身边,一名护卫遥指远处的唐军兵马,激动得几乎语不成声。刘国能亦是一脸欣喜,他那刚毅的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喜悦,他朝自家军兵大声吼道:“兄弟们!加把劲!皇上已带大军到此,一定要把敌军彻底消灭!把这群王八蛋彻底宰杀,一个也不留!”
全军将士发出齐声欢呼,人人脸上满是激动与欢喜之情,仿佛突然打了鸡血一般,迸发出了无穷的动力与勇气,战意昂扬至极。
而在这时,见到这些从遥远地平线上,突出其来出现的浩大唐军阵势,僧格那原本激动不已的内心,瞬间就沉入了冰湖之底。
一时间,更有莫名的恐慌。
不是吧,唐军的主力兵马,竟然也赶了过来,还来得这般凑巧,正赶上战局最为关键与重要的时刻。
是的,僧格看的没错,唐帝李啸的本部援军,终于在这关键时刻,赶到了。
本来,李啸的兵马路程,可以比准军的后部兵马还早到些,但因为风沙自北而来,李啸全军逆风西行,又有大批火炮需要携带,这才导致本部军兵延迟到现在才到。
大军一至,战斗的形势,顿是立为改观。
原本凭借兵力优势,而在战局中稍稍占优的准军,立即丧失了最为重要的本钱,每个与唐军苦苦对战的准军脸上,都写了莫名的恐惧。
全军尽上,对战唐军一镇兵马,都是如此不易,现在唐军大至,这接下战斗,还能有多少胜算。
这样简单而现实的念头在心中泛里,顿是有如一瓢冰寒至极的冷水,彻底浇灭了。
而在这时,随着唐军中的令旗又高高挥起,以及一种怪异的天鹅号声,尖锐刺耳地响起。
僧格惊讶地看到,从远处地平线处,竟如变魔术一般,又有一只约有五千余人的骑兵队伍,疾速地兜转奔行,他们有如一股卷地而起的狂飙,正向着自已的方向,呐喊着冲杀而来。
僧格脸色煞白,他半张着嘴,双眼之中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脑袋在此时竟是一片空白。
万万没想到啊,唐军援兵方来,竟然就给自已来了一招黑虎掏心……
在战局这般困难的情况下,唐军竟然还这般沉得住气,一直悄悄藏着这个杀招,直到自已将手中的牌全部打出后,才施手放出。
可恨啊,老子玩了一辈子鹰,今天去在这里,被老鹰啄瞎了眼!
僧格现在,面临着最痛苦的抉择。
从现实意义上说,在所有的牌都打出去了的情况下,自已仍是不敌,那最好的应对办法,便是迅速脱逃离去,如此当可保性命无虞。
但是,如果他作为主帅现在这战局关键时节掉头逃跑,那可以想见,准军的战阵,因为主将逃跑,必定会士气大沮,甚至就此全阵崩溃。
而这些唐军骑兵,纵然追不上他,却可立即背冲正陷入苦战的准军军阵。被这五千名骑兵凌厉一冲,那些主将逃跑军心大乱的部众,只怕将会更快地彻底崩溃吧。
而且,自已身为统军大将,就算能从战场逃得性命,但折损了这十多万人的准噶尔兵马,那回去之后,又要如何向父王交待!
更可怕的是,这十余万人,乃是准噶尔帝国最为精锐的战力,他们若是全部折损于此,那准噶尔帝兵力空虚,唐军当可在灭掉叶尔羌汗国后,再一鼓作气,全军北上,径攻兵力虚弱的准噶尔汗国,那准噶尔汗国极可能会唐军一击至溃!
这将是一个噩梦般的结局。
只不过,若是不跑,这五千骑兵一来,自已现在身边仅有五百余名护卫骑兵,兵力仅为敌军的十分之一,又如何抵挡得住唐军的冲击,这样的坚持抵抗,又岂非与送死无异。
几乎可以料定的是,若就两军就此交战,那连同自已在内的这五百余名护卫骑兵,定会被这五千唐军骑兵牢牢围住,全部消灭,再无孑遗。
这一刻,僧格悔之无及,又焦躁无比。
他娘的,难道老子现在横竖是个死么?!
僧格彷徨无计,左右为难,那五千唐军骑兵,已然快速兜过了正在激烈交战的主阵,离僧格等人越来越近了。
这一刻僧格脸色大变,他眼中满是恐怖神色,迭声喊道:“快,快传本将军令,立即鸣金,召回正与唐军鏖战的儿郎们,令他们全力撤回,然后全军就地结阵,一起迎战这些该死的唐军!”
“得令!”
旗帜翻飞,怪异急促的的鸣金声,立即尖锐连绵响起。
听到后阵传来鸣金之声,所有正聚精会神全力交战的准军,顿时都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不是吧,怎么会这样!
在这战况这般胶着之际,主将僧格,竟然下令全军后撤,莫不是疯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是,清晰尖锐的鸣金声不到断来,有如一柄柄重锤,不停地敲打在剩余的十余万名准军军兵心中,让每个人原本就不高的士气,有如泄气的皮球一般,彻底消沮。
而正统军扑杀唐军两翼的准军鄂托克宰桑车臣,这位僧格的堂兄,闻得鸣金之声,心下更是怒火中烧。
他娘的!打个甚个鸟仗!
这样胶着之态胜负未分之际,便要仓皇后撤,简直就是自杀之举!
况且,现在两军这般胶着缠斗,自已这一方,就算是想立刻后撤,又如何能轻易办到。
只是,军令无情,自已又如何可以违背。
“撤!快撤!尽速退回本阵!”车臣大声喊完,率先掉头而撤。
一时间,准军后队变前队,纷纷掉头后撤,阵型为之大变,秩序一片混乱。
他们有如一群顾头不顾腚的野猪,全无战心,疯狂逃窜,不顾唐军骑兵的凶狠追击,与后面唐军枪兵的不断捅刺,大批的准军溃兵惨叫着倒地,或死或伤,被追杀得十分狼狈。
准军军兵溃走,那些与他们交战的唐军的骑兵,立即分成两部,一部皆是飞鹞子轻骑,一路兜转绕行,想把全部溃兵的退路给彻底堵住。
另一部皆是玄虎重骑,这些人马俱着重甲,重达500多公斤的钢铁怪物,掉转头来,向正接连后撤溃逃的准军步兵,横冲而来。
这样的事态瞬变,其实只发生在极短的时间里。
见到局势瞬变,准军仓皇后撤,唐军主帅刘国能当机立断,立达下达了全军进击的命令。
这般良机,岂可错过!
原本刻意保持的枪盾战阵瞬间散开,大批的唐军枪兵,有如出山猛虎,向着后撤而去的准军拼力追击。
一杆杆锋利长枪,向着正亡命撤走的准军狠狠捅刺而去,一名又一名撤逃的准军,哀嚎着倒地毙命。
唐军枪兵杀得性起之际,那一千余名玄虎重骑,有如钢铁坦克一般,从两边无情地夹击冲入,那正在掉头纷乱撤退的准军阵中。
人马俱着重甲,合重多达半吨的玄虎重骑,有如可怕的钢铁巨兽,以凌厉高速的态度,冲入毫无防备正在溃逃的准军之中,其冲击力达到了近乎恐怖的地步。
无数准军溃兵,被铁马冲击得有如纸片一般漫天飞舞,在空中划过或长或短的弧线后,再啪啪地掉下地来,不死即残。
而更多的准军,则径直被这铁甲重骑撞翻于地,然后被那纷沓而来的粗大铁蹄,活活踩爆了头颅或肚子,地面上响起了一片可怕的爆裂声。
强悍无匹的唐军玄虎重骑,在准军的惨叫连连中,从溃逃的准军阵中,用暴力与死亡,犁出一条血肉模糊,布满碎肢残骸的血路。
从战场退回本阵的距离,并不算长,但剩余的近十万人的准军步兵,在这般强力而恐怖的冲击下,登时全部崩溃了。
原本还勉强算是有点秩序的后撤,瞬间变成了毫无目标四下溃散的逃亡。他们纷纷弃了武器,哀嚎着大声逃亡,更有甚者,边跑边脱去盔甲,以求能在这场逃生大赛中,尽可能地死道友不死贫道,让自已得以逃出生天。
而唐军的玄虎重骑,与那数千唐军枪兵,则有如不停追逐猎物的野兽,对他们继续毫不留情的撕咬猎杀。
见到自家十万余人的兵员,果然还是在撤退中,走向了彻底的溃败,僧格心痛如刀绞,却已然回天无力。
自已下意识地想退兵结阵,以求自保,最终,却是这般输了个彻底。
他再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望着漫坡遍野的准军军兵,被唐军如屠猪宰羊一般尽情屠杀。
这一刻,僧格忽然有种幻灭之感,此时的他,只觉得自已是具只剩呼吸的行尸走肉,不知道自已的存在还有何意义。
战至此时,败局已定,僧格知道,自已再抵抗下去,亦是无能为力亦无济于事了。
可叹啊,自已本想赌一把,想重想结阵自保,现在看来,再似一个极具讽刺意味的笑话罢了。
可怜手下这十余万余的准军军兵,却在今天,以这样一个窝囊的结局,走向命运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