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平静地看完整个行刑过程,脸部没有任何表情。他扭过头去,对旁边的侍卫交待了一句安葬事宜,便掉头返回了中军帐内,再不回头。对于石明雄部的汉军,皇太极并未再处罚一人,而是重新安排了原先的汉军副统领,接替石明雄之职,故汉军虽然惊惶了一阵,却也终归于平静。只是,回到了中军帐中的皇太极,心下却是久久不能平静。他并不为石明雄的死有半点惋惜,现在压在他心头,有如一块沉甸甸的石头般让他喘不过气来的事情,就是他现在,到底要怎么拿下,这座被唐军死守的海参崴堡内城。难道,真的只剩下蚁附攻城一条路可走了么?皇太极可以想见,在这座防备周全的内城中,唐军还有毒弩和手掷雷助阵,就算自已强令上攻,那这内城既下,只怕也会是伤亡众多吧。想到清军十万兵力,要攻下这小小的海参崴堡,却是如此大费周章,难竟全功,皇太极心下,可谓纠结异常。如果连攻打这么一个小小的海参崴堡,都如此困难,都要这般费尽全力大损元气,那大清还想要再夺占李啸的庙街堡,雅库茨克城,库页岛,虾夷岛等地盘,不是更加困难,更加不可能了么?更何况,李啸这厮,还占据了整个山东,以及整个广博阔大的南洋,大清若要再想把李啸的地盘全部占尽,把李啸彻底灭亡,这看上去,可能是一个永远也无法完成的任务了吧。想到这里,皇太极心乱如麻,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皇太极呆坐了许久,有军兵来报,说睿亲王多尔衮求见。见有多尔衮来见,皇太极不觉皱了皱眉。现在的他,心思烦乱,整个人处于十分焦灼的状态,本不想再见任何人,但他略一思怔,还是同意让多尔衮入帐叙谈。多尔衮入得帐来,见到呆坐在虎头椅上一脸忧色的皇太极,也不觉轻叹一口气。多尔衮与皇太极之间,纵然有再多的矛盾与勾心斗角,但他们毕竟都是满州宗室权贵,知道大清王朝的存在与稳固,才是他们这些权贵利益得以维系的基石,象现在,清军在海参崴堡下陷入这般困境,多尔衮心下,亦是十分焦灼。故他心下一有想法和主意,还是要急急向皇太极来禀报。“老十四,这么晚了,你还来这里,却有何话想对朕说么?”多尔衮进来后,皇太极并不看他,目光依然紧盯着墙上的地图。多尔衮见皇太极对自已这般冷淡,心下不觉一沉,却还是一声轻叹,赶紧回道:“皇上,现在我军火炮已然尽毁,接下来要如何攻打内城,臣弟却有一点想法。”皇太极哦了一声,扭头看向他,轻声道:“老十四,你有何想法,尽可一一道来。”多尔衮应了一声,便回道:“皇上,以臣弟之见,现在唯一的办法,便是只有蚁附攻城一法可选了,只是……”听到这话,皇太极脸现厌烦之色,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多尔衮,这般方法,朕早已想到了,又何需汝说。”多尔衮沉声道:“皇上,这蚁附攻城之法,虽然眼下唯一可行之计,但臣弟以为,此法却需多加改进,方可改少伤亡,方可更为周全。“皇太极听了多尔衮的话,不觉眼中一亮,急问道:“哦,十四弟你有何良策,但请明言。“多尔衮见皇太极感兴趣,便凑上前去,压低声音,对多尔衮讲述了自已方法。而听到这个方法后,皇太极频频颔首,最终赞叹道:“不错,十四弟真真智谋出众,担得起朕赐的这个睿字。行,就如你之见,速速下去准备吧。”多尔衮见皇太极同意了自已的建议,亦是来了精神,他急急回应道:“是,皇上请放心,臣弟一定尽快办好此事,不会让误了攻城大事的。”……时间不知不觉中,六天时间过去了。这几天,海参崴堡守卫主将李定国,一直在城头密切巡守,但令他十分奇怪的是,清军这几天十分安静,完全没有任何攻城的态势。李定国原本以为,被炸毁了火炮的清军,很可能会恼羞成怒,在第二天天亮后,就会急急开始攻城,以报唐军夜袭之仇,却没想到,整整六天过去,清军一直没有任何攻城的动静,只是继续把内城重重围困。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清军不想攻城,只想这样长期围困下去,把自已这部兵马,全部在内城中困饿而死吗?只是,这内城中,尚有可支一年的粮秣,自已这部兵马,岂是那么容易可以耗死的。再说了,现在天气越来越寒冷,这几天虽未再下大雪,但滴水成冰,当日的积雪一直未化,清军再在这里呆得越久,后勤供给会越来越困难,士气也会越来消沮,想要攻打这防备周全的内城,将要付出更多更大的代价。李定国一时间有些糊涂了,清军超出常理的行为,让他那敏锐的脑袋,颇有些转不过弯来,不过,饶是如此,李定国依然下令,全军密切注意清军动向,切实做好守备工作,严防清军突然开始攻城。直到第八天上午,清军阵中,才骤然响起隆隆的战鼓声,以及连绵刺耳的天鹅号声。沉寂了整整七天的清军,终于开始对海参崴堡内城发动进攻了。李定国惊讶地看到,在战鼓与号音的催逼下,无数的清军,推着许多个怪模怪样的奇异物体,正从鞑子阵中推出,呈四面包围之势,向整个内城四面城墙,缓缓推去。看到这些古怪的东西,全体守备唐军,皆满是惊愕之情。靠,几天不见,清军搞来了什么玩意。随着鞑子们越推越近,守城的唐军,终于看清楚了清军推来的怪东西,究竟是何模样。他们看到,这外型古怪的东西,是鞑子用四个楯车,两头两尾拼装在一起,中间空了大块空地,用来躲人在里面。在这拼合而成的楯车上面,则是钉了厚厚的木板,木板上又蒙了牛皮与湿被,整个东西,从整个外观上看去,倒有点象后世的汽车一般。“这狗入的鞑子,做出这些玩意,究竟搞的什么名堂?”副将祖宽看着清军越推越近的这些东西,脸上是十分讶异的表情。在守城的唐军十分讶异之时,在清军阵后,多尔衮却是一脸得意之色,向皇太极邀功般地说道:“皇上,你看,臣弟设计的这联合楯车,由四辆楯车合在一处,可比单辆楯车藏更多的军兵,也能更好地防备攻城士兵。皇上你看,这联合楯车上面,因为蒙了牛皮与湿被,唐军若用手掷雷来攻,则可被表面的牛皮弹开,使得手掷雷的爆炸威力大幅减少,而唐军若射弩箭,由于联合楯车防御面积更加扩大,且因为多铺了厚木板之故,使得唐军的弩箭,哪怕在近距离内,亦无法射透,故可大大减少我军士兵的伤亡。”多尔衮顿了下,便脸现狠色道:“只要我军能用这联合楯车为掩护,一路攻到海参崴堡的内城之下,再发掘墙底,填埋炸药,用炸药把城墙炸塌,我军再一举上攻,这内城当不难破矣!”听完多尔衮这番洋洋得意的叙述,皇太极脸色亦是大为舒展,他点头道:“老十四,你这联合楯车之计甚好,若内城果破,汝当记首功!”“谢皇兄。”多尔衮脸带喜色,立即拱手回道。(下面为防盗,稍后替换)高拱,字肃卿,河南新郑人。《明史》说他“才略自许,负气凌人。”属于那种牛皮烘烘的人,做他的同僚或下属,基本上会觉得不太舒服。他是张居正的前辈,曾经他做国子监祭酒时(最高学府的校长,正四品),张居正在他手下做司业,隆庆帝还是裕王时,两人都是裕王府邸的讲官。应当是彼此熟悉,知根知底。张居正,字叔大,湖北江陵人。《明史》说他“勇敢任事,豪杰自许”,和高拱一样属于那种敢为天下先、性格刚硬而才能出众的政治强人,然而他“然深沉有城府,莫能测也。”这点高拱所不能及,高手过招,一点差别就会决定胜负,高拱和张居正相比,落败就在他不够“深沉”的性格上。他自小便以神童著称,十六岁中举人,二十三岁中进士,可谓少年得志。此后在翰林院等地方坐了近二十年的冷板凳。直到嘉靖宾天,隆庆即位,为隆庆即位前充当过讲官的高拱、张居正等藩邸旧人,全部成为淮南鸡犬,跟着主人扶摇直上,进入权力核心层。顺理成章入阁,但高拱因资历排名在前面,是内阁首辅。隆庆六年即1572年五月,正当盛年的隆庆帝一病不起,遽然崩架。继位的万历帝只是个虚岁十岁的小孩,先帝遗诏命高拱、张居正、高仪三位旧臣做顾命大臣,一起辅佐小皇帝。受先帝顾命是一种莫大的荣耀,也担负极大的责任。据有些史料记载,当时忝列三位大臣之后身受顾命的,还有从小照顾万历帝的“大伴”、司礼监掌印大太监冯保。但这一说法,很多史家怀疑,认为是张居正和冯保合计弄出来的伪诏,尤其是当时的首辅高拱,认为国朝无内官顾命的先例,他和冯保早有过节。文渊阁大学士高仪,性格仁厚而本分,他是被高拱举荐入阁的,但秉承的是明哲保身之术。如此局势很明朗,内阁中两大顾命大臣高拱、张居正好似火星碰地球,都是要自己说了算,不甘为人下的主,一山不容二虎,他们的冲突是必然的。在万历帝登基前,两人已有矛盾,高拱报复了张居正的恩师、致仕在家的前首辅徐阶,而且对张居正和大太监冯保关系亲密很是痛恨。结交宫中太监,是明朝对大臣的一条禁令,皇帝担心内外大臣勾结,左右朝局。但官场上的事情,说归说,做归做,尤其在太监专权的明朝,没有内应,外廷大臣将举步维艰,因为大太监掌握有关皇帝的一切信息,他们和皇帝朝夕相处。万历帝的父亲隆庆刚当皇帝时,张居正早就看好照顾太子起居的冯保,百般结交,这个道理很简单,太子登基,陪伴他度过童年时代的太监一定会受到重用。而高拱正相反,他要千方百计遏制冯保的权势。——应当说,高拱这样做,更符合开国皇帝朱元璋的教导,不许太监干政,是真正的为大明朝考虑。但当时,大明已建国两百余年,太监干政成为惯例,明智的选择应当是尊重现实。隆庆帝在位时,冯保已经是宫内太监的二把手,司礼监秉趣÷阁太监提督东厂,也就是说他掌握了令百官十分恐惧的特务机构——东厂,东厂是皇帝私人武装,可以不通过朝廷的司法机构——刑部,不受都察院和大理寺的监督,自行侦缉、逮捕、关押人犯,到后来都能左右审判了。恰逢宫内太监最高职位司礼监掌印太监空缺,冯保作为二把手,本可以顺理成章的升任,但高拱担心他难以控制,向皇帝推荐了另一位太监陈洪担任此职,而陈洪能力实在太差,不久罢职。高拱干脆将冯保得罪到底,又绕过冯保推荐了另一人孟冲,可想而知,冯保能不对高拱恨之入骨?隆庆帝崩驾前,冯保走通了两宫太后的路子,让隆庆帝下诏驱逐掌印太监孟冲,以冯保代之。因此万历一登基,内阁两大臣高拱、张居正,加上内廷第一大太监冯保成为左右大明政局的三驾马车。三足鼎立犹如曹、孙、刘三股政治势力,高拱好比曹操,因为他是首辅,说话最有分量,而张居正和冯保好比刘备、孙权,和高拱没法单打独斗,但两人联合起来,力量的天平就向张、冯这边倾斜了。张居正早就和冯保暗通款曲,两人的联合几乎是水到渠成、一拍即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