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焦亦石回到了贵州工厂。
一上班，革新组的同事们自然是热情相迎，问长问短。听到焦亦石回来的消息，车间几个头头立即赶来了，同焦亦石握手，关切地问候。当大家看到焦亦石那瘦弱的身体时，心中都很是担心。
王主任同胡明中低语了几句，便对众人说：“考虑到焦亦石的身体还需恢复，焦亦石的上班时间不必同大家一样，由他自己根据身体情况决定。工作上的事项，等会由胡师傅讲讲。”
车间头头告辞走后，革新组的人便坐下开会。
这时焦亦石才注意到革新组的人增加了不少，有的尚是生面孔。
胡明中师傅先向焦亦石介绍说：“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们组增加了不少新生力量，包蔚调来操作线切割机；吴佳环操作仿形刨；刘惠芳操作成型磨；仿形刨和成型磨的生产任务不多，她们两人大部分时间是参加能胜任的数控—仿形铣床中的工作。司马伟北航进修后不回工艺室，来我们组负责数控—仿形铣床的机械制造。这几位你都是认识的。”
在胡明中介绍过程中，焦亦石朝他她们一一点头、微笑，表示欢迎。
胡明中又指着一位中年男子，说：“这位是厂新工艺试验室的柏铁山工程师，厂部把他派来帮助搞数控—仿形铣床的数控糸统。”
焦亦石立即站起来，向柏铁山伸出右手，说：“谢谢你，柏工程师。”柏铁山也站起身，与焦亦石握手，说：“不用谢，不用谢，都是厂里的工作。”
两人坐下后，胡明中接着说：“厂部还指定机动科的伍斯元工程师协助我们搞数控—仿形铣床的电子仿形糸统，需要时就可请他过来。”
介绍了人员后，胡明中说：“焦亦石可能还不知道，我们的数控—仿形铣床已被三机部列为重点技术进步项目，厂部很是重视，要我们小组这两年集中力量来完成它。目前，数控糸统的控制柜基本完工，只剩下烤漆的事。柏工程师已在组织吴佳环和刘惠芳在焊印刷线路板，我和司马伟在落实铸件，阮子明在设计仿形糸统电路。现在项目的主角焦亦石回来了，工作一定能更有效地开展起来，因对该项目的整体情况，焦亦石是最清楚的。焦亦石，你来说说吧。”
焦亦石向大家点点头，说：“听到数控—仿形铣床被三机部列为重点技术进步项目，我很兴奋。看到我们工作队伍在不断壮大，我很高兴。我原来最担心的就是人手不够，会拖延项目的进度，现在看来这种担心是多余的了。往后的关键，就是扎扎实实地做起来。至于刚才胡师傅说到的对项目整体情况的了解我最清楚，其实胡师傅也是很清楚的，再加上他工作经验丰富，项目的牵头人，或者说是挂帅人吧，自然是胡师傅。我本人，一定做好参谋和主将的角色，认认真真把工作做好。”
焦亦石话声一落，下面竟响起一阵掌声。他赶紧站起，向大家摆摆手，既有感谢也有不必如此之意。
胡明中说：“刚才王主任也讲了，焦亦石的身体目前还需注意休养，我就来做这个牵头人吧。不过，各部分工作的协调、进度和人力安排，焦亦石要多关心，多出主意。”焦亦石说：“这些没问题，我一定做好。”
胡明中对大伙说：“各位有什么要讲的吗？”
柏铁山说：“线路板的焊接技术上基本已过关，就是元器件的检测和预处理还跟不上，之后的插件板测试也缺人手。”
胡明中说：“就现有的人手先做吧，王主任说，七月份有两个721大学学电子的人毕业后会分到我们这里，到时人手就差不多了。”
焦亦石说：“我先把数控方面的设计资料审理一下，个别的地方还要作些补充。然后再把液压控制台的设计图画出来。之后，我也可参与插件板测试了。另外，相关的执行部件，如电液伺服马达等也要抓紧订货了，以免到时这类部件到不了拖进度。这件事我来办吧。”
其他人没有什么要讲的，胡明中便宣布散会了。
虽然王主任说了焦亦石的上班时间不必与大家相同，可根据身体情况自己安排，以保养好身体为主，但焦亦石仍然是同大家一样的上下班。
唯一特殊一点的是：为做到少吃多餐，上午9点半和下午3点半要回宿舍吃一点东西，也就是大半碗稀饭或一个馒头。后来为免得在路上来回浪费时间，经车间头们同意，在革新组一个小房间里放了个电炉，焦亦石就把带来的稀饭或馒头热一热再吃。有了这个方便之处，后来焦亦石的晚餐和星期天都常会在此煮点吃的。
那时，饭堂实行了60细粮和40粗粮分别发放细粮饭票和粗粮饭票，焦亦石就学着别人样，用粗粮饭票到粮站买出粗粮，然后到自由市场用4斤粗粮玉米粒向老乡换1斤细粮大米，换回来的大米就用来煮稀饭吃。由于焦亦石手术后吃的少，故每月的粮是够吃的。
焦亦石除了白天时上班外，晚上也经常来到革新组办公室干2、3个小时，反正睡觉也没那么早。当然，他再不敢象以前那样，加班干到深夜或凌晨。
王主任和胡明中师傅知道焦亦石不但白天照常上班，晚上还经常加班，劝说了焦亦石很多次，要他注意身体。焦亦石总是说：“没关系，我自己会注意的。”
一个星期天，早餐后，在宿舍大楼的楼下，成扬拉住了正想去办公室的焦亦石，说：“站住，不许动！”
焦亦石说：“干嘛呢，好象我犯了什么法似的。”
成扬故意板着个脸，说：“今天必须听我的。”
焦亦石有些莫名其妙，说：“听你的？”
“是的，听我的。”
“你这家伙，有话就说，有庇就放。”
成扬笑起来，说：“今天我就是放个庇，你也必须听。”
“那要看你放的是香庇还是臭庇。”
“肯定是香庇。不但香，而且鲜。”
“你就快放吧。”
成扬扭头望望楼梯口，见袁步高已下来了，就坏笑着说：“莫急，莫急。”
一会袁步高来到他俩身边，便一人抓住焦亦石一只手，齐声低呼：“走啦，目标生活区。”
原来是成扬和袁步高两人商量好，今天要想法让焦亦石休息一下，不能让他去加班。
三人来到生活区的自由市场，成扬抢着掏钱买了只鸡，还有花生米和蔬菜，在小商店，袁步高买了瓶酒。
回到一楼成扬的宿舍，他宿舍的人都出去了。
于是成扬为主，袁步高和焦亦石当助手，杀鸡、拨毛，拣菜。走廊上有简易炉灶，袁步高和焦亦石去找回些木柴，便生火烧起来。炖鸡是要有耐心的，成扬说一定要小火慢炖。袁步高自告奋勇坐在炉前添柴，焦亦石和成扬便坐在一旁聊天。
聊了几句其他话后，成扬就进入主题了，说：“也不知你老弟是怎么想的，本可在家多休息几个月，你偏急急回厂。回来了吧，听说王主任都要你以休养为主，你却又是加班加点地干，一点都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你这是何苦呢？”
焦亦石知道成扬等朋友很关心自己的身体，便有些诉衷肠似的说：“我何尝不知老兄等人的好心，但我也是由不得自己呵。我调回洪城是定局，而这个项目国家投了那么多钱，上面那么重视，王主任和胡明中又承担着责任，我若不把这个项目搞完就想拍拍屁股走人，一来厂里不会轻易放，二来不管是从良心上讲还是我为人行事的准则上讲，我都不会那样做。
“这些年，王主任、胡师傅等人和有关厂领导对我的看重和培养，我是很感谢的，我不能对不起他们。另外，还有我曾说过在工作业务上决不会比他们逊色的巫温兵那几个人，本已对我这些年的进步和成效就心存妒忌，几分眼红，我不会让他们在我走后有闲话可说。所以我必须抓紧，既顺利完成项目，也好早点调回去。”
在焦亦石述说中，成扬不时地点头。
见他说完，成扬叹一声，说：“我也理解你的心思和衷怀，做人能如此已是很不错了。只是见你身体这样瘦弱，我们很不放心。”
焦亦石说：“与手术前相比，我已感到好多了。起码不再受病痛的折磨，以前每吃点东西经常引起胃痛，现在不会了。虽然一次不能多吃，但多吃几餐也是一样的，只是麻烦点。老朋友，放心好了，上天会关照的。”
听焦亦石如此一说，成扬心中也轻松了不少，说：“是哟，老天会照顾好人的。”
鸡炖好后，焦亦石负责烧火，袁步高炒花生米，成扬炒蔬菜。几个菜摆上桌，成扬和袁步高一人倒了一杯酒，焦亦石不喝酒，便盛了半碗鸡汤和二、三块鸡肉。
成扬举起酒杯，说：“这是为焦亦石回来接风，干杯！”袁步高也举起了酒杯，焦亦石只好端起装有鸡汤的碗，装腔作势地说：“小弟在此谢过了！”成扬和袁步高的年龄都比焦亦石略大一点，故焦亦石就戏称小弟了。两人饮酒，一人喝汤，三人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一会，成扬别有用心地问焦亦石，“鸡汤香不香？”焦亦石答：“香。”又问：“鲜不鲜？”焦亦石答“鲜。”
成扬便笑了，说：“没骗你吧，早上我说过我放的庇是又香又鲜的。”焦亦石不客气的擂了他一拳。
袁步高问“怎么回事？”成扬便把早上他同焦亦石在宿舍楼下的对话说了一遍，袁步高听后也不答应，说：“那不成了我们在吃你的庇！不行，你要把这庇话收回去。”焦亦石就火上添油：“对，要他收回庇话。”
说着，笑着，吃着，难得的开心。中午时，袁步高去饭堂打来了米饭，焦亦石用鸡汤泡着吃了小半碗，便放下碗筷，说：“你俩慢慢吃，我吃饱了。”两人要焦亦石再吃一点，焦亦石说：“再吃就会心跳加速，就难受了。”
成扬便说：“你就到我床上躺一会儿，休息一下，我们吃完后去找人，下午我们一起打打扑克牌玩，你也放松放松。”焦亦石说：“服从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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