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经尝试之后,秦三反倒是钻了牛角尖,打定主意便是再多饿一天,也非要把眼前这根大柱给劈砍成柴火不可!
当下,他也不再只盯着那根大柱,而是从四面八方开始清理土石砖瓦。没过多久,埋藏在废墟中的东西开始逐渐显露出了真容。
原来,压在那大柱之上的是一尊倾倒在地的巨大丹炉,炉身为紫金色泽,却为刚玉材质,罕见无比。不说别的,明眼人只需看上一眼都知道这尊丹炉绝非凡俗摆设。秦三自然也十分清楚这一点,越是往深处挖掘,便越是好奇难耐,手中的动作也半点没有打住的意思。
日落月升,眨眼已是深夜。
那尊足有三丈高度,最宽处需五六人才可环抱的巨大丹炉总算从头到脚展现在了秦三面前。而倾倒的巨大丹炉下,更有一番令他惊诧无比的怪异景象。
那紫玉丹炉是侧向倾倒在那根大柱上方没错,但二者之间却没有直接接触,或者说紫玉丹炉与大柱之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撑开了三寸距离!
那紫玉丹炉,竟然是虚空悬浮着!能够撑起这样的庞然大物,那一股支撑力有多恐怖,已然不言自明!
而在地面上,除了一面手掌大小、成烈日形状的赤铜古镜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特殊之处!难道说,那股巨力,竟然就是源于这一面小小的铜镜?
秦三如是想着,缓缓蹲下了身子,细致观察起来。一如它本来的形状,那面古镜像太阳一般,不断朝四周散发出淡淡的光芒和温暖。秦三只是蹲在一旁,便已经几乎感觉不到周遭凛冽如刀的寒风。
“这怕是一件好宝贝,用来取暖的话,以后的日子就好过多了!”秦三心中只有这一个单纯的念头,没有多做考虑,便直接朝那赤铜古镜伸出了手掌。
可是,当他的手指轻触到镜面的一瞬间,眼前竟瞬间冲出漫天烈火,热浪扑面压来,整个身体也清楚的感觉到了好像是被烈火灼烧的疼痛。这番景象并不是秦三的幻觉,而是真实发生了的。好在,这一切只是短短持续了一瞬间,便闪逝而去。更加神奇的是,那些火焰竟然没有伤到他哪怕一根头发。
“轰隆!”
也就在火焰消失的一瞬间,紫玉丹炉忽然失去支撑,轰然落地。仅仅三寸高度,仍是将那根大柱压成了碎屑,就连地面也被砸出了一个不浅的凹坑。
秦三彻底愣在了原地,满脸惊魂不定的表情。先是火海扑面而来,鬼使神差的一晃神,紧接着是自己的手掌被压在了紫玉丹炉下面。原想即便是没有被当时压成肉酱,最起码也是伤筋动骨的下场。可怎么也料不到,仅仅是一抽肩膀,他竟然完好无损地从那重逾万钧的巨大丹炉下缩回了自己瘦削的手掌!
秦三狠狠咽了咽唾沫,以最快的速度跑回了柴火堆旁,双手环着肩头,紧紧缩入了墙角。大口大口地深呼吸了一阵,这才勉强让狂跳的心脏平息了些许。
毕竟是少年心性,三番两次的险象环生,令他完全无法再拿出哪怕丁点心思去琢磨整件事情的缘由。秦三干了一天的体力活,身子本就疲乏。就这么靠着残破的墙壁,在仍然无法平息的颤抖中沉沉睡去。
……
就在这孤高如云的天柱山巅,竟会毫无征兆地传出了一个略显莽撞的男子声音:“你们说主子是不是吃错药了?居然让这么一个胆小如鼠的家伙掌管龙虎铜镯?”
随后,同样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但是却要沉稳干练得多:“你这家伙就是狗嘴里吐不出根象牙!咱们已经多少年没在一起说过话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个人让我们重聚,你反倒还不乐意了?你说对吧?炼魄?”
这时,又有一名中年女子温婉平和的声音悠悠传来:“灼心这话说的没错!戮魂你好好算算,咱们三个怎么也得有八九百年没聚拢过了吧?你就算不想听这孩子使唤,也尽量忍耐吧。若是把他逼走,我们可又要陷入沉睡了。”
那莽撞男子的声音愤愤道:“哼!为了能和你们团聚,被用来劈柴我也认了!可是他休想踩在我的身上!”
女子的声音继续平和道:“嗯,这就对了。主子的元灵印记还在,也就是说,这孩子还不是我们的主人。有些事情,就不必那么认真了。”
而那沉稳的中年男子则有些迟疑,沉沉分析道:“但是龙虎镯在他手上,主子的意思难道还不明确?还有一点你们可能还没看透,刚刚他触摸我的一瞬间,我的本体出现了一阵剧烈的波动!这意味着,他的体内有某种至刚至阳的东西存在,绝不简单!眼下,他虽然还只是凡夫俗子,但却已经坐拥了整座宝山!万一哪日开了窍,要不了多久就可以炼化主子是元灵印记,进而彻底掌控我们!所以……咱们可不能让他记恨上,最起码要保护好他的安全!”
女子呵呵轻笑了一声,推诿道:“哦……你说的没错,可是我只会炼丹,你们也是知道的……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还是你们在行。”
那莽撞男子则是完全不留余地地直接拒绝道:“老子堂堂一件玄级道器,让这小子当了一整日劈柴刀!那已经是奇耻大辱!我才不会管他的死活!最多就是不给他使绊子!”
沉稳的中年男子闻言,只好无奈地探了一口气,担当道:“好吧,既然你们都不乐意,我这个做大哥的还能不自己扛着吗?”
在这寒风凛冽的黑夜中,缩在墙角沉沉入睡的黑瘦少年身子又颤抖了几下。不过这一回却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他做了一个古怪的梦。在梦里他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太阳,将温暖笼罩在自己身边,将那如刀一般的寒风变得如丝绸拂面一般,和煦温润。
这一夜他睡得格外香甜,严寒如梦里的情景一样,不再侵袭他的身体。他当然不知道,这是因为胸口藏入了一面赤铜古镜。他更不知道有赤、黄、紫三条器灵,在他手腕上的铜镯中彻夜畅谈,聊的尽是九百年前的修真界。
……
第二天,接到了秦三的详细汇报后,杨二少总算可以在这连串的事情之后稍稍松上一口气。专程从清远县买来卤肉烧酒,前往望山楼与许久未见的赵河开了个小灶,席间聊到轩辕北芝,他自是一阵悸动:“你是说北芝来过清凉山?”
赵河点了点头,答道:“是啊,说来也真不巧,就在你上一次下山后的第三天。她在望山楼留了半日,然后就走了。走时叫我告诉你,她要去一趟南海,等回来时再来找你。”
“南海?兴许是她姥姥带她去干什么吧……我还盘算着这趟再进苗疆的时候去看看她。反正我应该也有一段时间不能带她去玩了,这样也好,起码她有事做不会太孤单。”杨玄嚣嘴上自我安慰,脸上却再藏不住失落的表情,将杯中烧酒一饮而入后,又干脆抄起了酒壶,对嘴吹了一大口,才又慢慢道:“我这趟去苗疆大概要等明年雨季前才会回来,我师父这一闭关应该也没空打理门中事务,白渠又被我留在了了陵京城,这段时间四物门上下只有完全交给你了。”
“那群小猴子我暂时还压得住,你就放心吧。”赵河抿了一口杯中酒,沉声道:“其实王冬虎的储物布囊内有两件玄级法器,还有六万灵石,还有……”
“打住!”杨玄嚣自然知道赵河后面要说什么,朝他摆了摆手,认真道:“那些都给了你,你就好好收着!闲时也别忘了自己的修行,说到底修真界还是靠拳头说话的地方!”
“哎……”赵河举杯与杨玄嚣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这才慢慢道:“有我赵河在,四物门出不了乱子,你安心去苗疆……还有……一定要保重!”
“早知你这家伙外冷内热,没想到会如此婆妈!来!再走一个!”杨二少闻言哈哈一乐,帮他把酒倒满后,又继续开怀畅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