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六(1 / 1)

蓦地,在见到婢女被一个小厮带了回来,正朝着皇上的殿内而去。

小太监火急火燎的道:“公主,小玉被带去皇上那儿了。”

什么?!她有些踉跄。

“本公主去看看!”她拂开眼前的人,焦急不已。

“不,不能啊公主。您若是去了,定是会被一并怪罪的。虽然奴才不知这其中发生了何事,但能避则避啊!”

这小太监也是个护主的,不惜挨着被她责怪的份上,也不能看着公主踏进这深水中。

“你快闪开,本公主要去同皇哥哥解释,她是受了我的吩咐去了,跟她有什么干系?若是不去解释,这欺君之罪她如何受得?”尉迟茗嫣想想就忐忑焦灼着。

“这,这……”

正在小太监犹豫之时,她便迅速的走了出去。

“公主!公主!”他在后头拼命的追赶着,招着手。

这厢,小厮带着贴身婢女来到了皇帝的面前跪下。

她浑身冷汗的直颤抖。

尉迟夜眼也不抬的,慢声问道:“你是受了公主之命,出的宫。”

她连连点头,回道:“是,皇上。”

“去哪里,做什么。”他抬起了眼,满是压迫威严感的睨着她。

“奴婢去,去探望探望王侯。”她说着,不断紧张的咽着唾沫。

“前几日才去,怎的又去了。”尉迟夜漫不经心的将奏折收起,叠到一旁。

贴身婢女道:“这……请皇上饶命。奴婢是怕叨扰皇上,才受了公主之命,直接出宫了。”

“朕是问你,为何短短几日去的这般频繁。”他的眼中闪着一抹怀疑。

“公主那日派奴婢过去,回来后知晓王侯咳疾甚重,便命奴婢熬好了梨汤,给王侯他趁热送过去。”她开始胡诌着。

尉迟夜冷哼了一声,道:“梨汤?带侍卫进来。”

贴身婢女不知皇上会有这招,当下脑袋眩晕不已,就要骇的昏倒。

她嘴唇发白,浑身流着冷汗,默默哆嗦着。

下人去请侍卫,只见那侍卫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禀道:“皇上。”

“她出宫时,可有带任何一物。”

“回皇上,无。”他坚毅回之。

婢女的双腿发软,跪在地上就要撑不住,巨大的压迫感使她惶然不已。

尉迟夜的目光瞬即变得冷然十分,他沉声道:“你敢欺君。”

“不,不是的皇上。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有啊。奴婢只是,只是真的不愿意来叨扰皇上,只觉得有公主的口谕应是可以的,便也没有想那般多了。请皇上,请皇上恕罪。”

末了,她匍匐在地上战战兢兢道。

侍卫看都不想看她,好在这次没出什么大事,要是有个意外,负责任的就是他了。

看来下次还是应该再谨慎一些的。

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清脆的声音,道:“皇哥哥!”

尉迟夜眼神示意,让人放她进来。

“皇哥哥,要罚就罚嫣儿吧,此事与我的婢女无关。一人做事一人当,是嫣儿私心不想让她去同皇哥哥要出宫口谕的,擅自做主的人都是我。还望皇哥哥不要怪无辜之人。”

尉迟茗嫣站立着,低眉道。

“那嫣儿且说说,为何频繁差此婢女去王侯府上啊。”他神色微动道。

“是因为,嫣儿听说那王侯病了。嫣儿素日里头与阿瑾姐姐关系甚好,皇哥哥您也是知道的。只是如今,她在边疆生死未知,之前又同王侯这般密切。嫣儿便想着,左右在她不在时,好生替她关照着些王侯。”

她停顿了一下,见他似乎是在思索着,便继续道:“皇哥哥,真是如此。嫣儿只不过是多关切关切王侯罢了,其他真的没有什么。皇哥哥请相信嫣儿。”

她头一回,正色的对着他行礼。

尉迟茗嫣曾经久病在宫中时,从未权衡过自己与他之间的关系。

但是渐渐的,日子久了,她发现自己的皇哥哥离自己越来越远,也是越来越捉摸不透了。

她知道,他毕竟是君王,又如何只能守着她一人呢?

没有对她生气,惩罚她,已是莫大的恩宠了。

“那,前几日军中将领来通报朕。说你派人去打听,先皇曾在世时,给你留下的一支护卫军,这又是如何一回事啊。”尉迟夜总是觉得,这一系列的事情似乎有所关联。

他猜测着,却又不敢去证实。

“只是嫣儿忽然想起的。因这边疆同西谟一战免不了,嫣儿便想着,或许可以能够为皇哥哥效这份力,仅此而已。再者,皇哥哥不是已经将嫣儿的这护卫军,收编去了别方驻守了么?”最后一句,她不知是不是自嘲。

尉迟夜听她这么说着,眼眸闪了闪,有些不自然。

不属于他的军队,他当然不会留着供自己忌惮,只有发挥到极致,才可安然坐这龙椅。

“你身为公主,又是未嫁的女儿身,怎可三天两头去王侯府中。若是让朝野上下有了流言蜚语,你打算让朕如何自处啊。是将嫣儿许配给王侯么?”他虽面上说的淡淡,又似玩笑一般。实则,也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早已这般作想。

尉迟茗嫣听了忙跪下道:“皇哥哥不可,嫣儿只想好好待在自己的寝殿里,哪里也不去。”

“起来吧,朕同你说笑的。朕还不舍得这么快将嫣儿嫁出去。”有了这心思,他便不再计较此事了。

“那皇哥哥,是否原谅嫣儿了。”她倔强的跪着,只要他不说是,她就不愿意起身。

尉迟夜沉吟了一会儿道:“罢了,朕就不计较了,起来吧。”

她面上带着些欣喜,连起身道谢。

“王侯的病,可好些了?”他不知是问谁,饮了口茶道。

贴身婢女忙回之,“皇上,奴婢见王侯的咳疾好似缓过来了。”

尉迟夜点了点头,“既如此,能上早朝了吧。”

尉迟茗嫣瞪了婢女一眼,后者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便当下闭口。

“皇哥哥何必那么急呢,不如等王侯大人完全好了,再说吧。”她眨了眨眼。

“行,朕都依你。”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轻轻放下杯水。

她开心的明媚一笑,嘴中道着皇哥哥最好了。

但是在心底却默默的叹了口气。

什么时候,她要同自己最亲的皇哥哥这般表里不一了。

因为此时她的立场已然同曾经不一样了。

既然要帮,就得帮到底了。

现在的阿瑾姐姐,也只能靠王侯救之了。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努力一把才是。

而此时,边疆那头。

营帐中,仲容恪的面色一日不如一日。

含烟笑的妩媚,她依旧如往常一样,端来一碗补汤,道:“王上,来,喝了吧。”

他的脸阴鸷,却一把挥手扫下,汤碗重重的摔碎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侍女闻声,忙走了进来,看了看情况默默的退下。

含烟大惊失色,以为是自己暴露被他发现了,便道:“王上,你这是……烟儿好容易给您熬的补汤,你怎的说砸了就咂了呢。”

言完,还花容月色的哭啼了起来,好不委屈。

“你说给本王补汤。为何本王的身子却愈加的虚弱不已。”他阴冷的道。

果然,他开始怀疑她了。

含烟颤了颤秀目,道:“王上指不定是身子出了什么问题呢。若没有烟儿的补汤,定是更加差矣。”

仲容恪微抬眸,对着帐外道:“来人,召军医。”

过了一会儿,来人便匆匆的走进,在一番询问过后,便搭上了他的手脉。

片刻,其缓和的笑道:“大王脉象无事,只不过有些肾虚罢了。”

含烟的秀眉不经意的闪了闪。

“肾虚?如何肾虚。”他的脸阴沉的可怕。

“哦,大王不必担心。想来是,是近日纵欲过多引起的。不过无妨,我会给大王开一副调养身子的方子,望大王能够早日康好。”军医慢声说着。

仲容恪无言。

含烟嗔怪了一句,道:“王上,烟儿就说嘛。”

待军医开好方子离开后,他上前搂道:“是本王错怪你了。”

“没关系的王上,倒是嫣儿近日,真的不能纵容王上了。”她满是娇羞的将手指点在他的怀中。

“本王想什么时候要你,便是什么时候。”仲容恪言罢,便将她抛上了床榻。

含烟咯咯的娇笑着。

姜瑾放眼抬望着一眼望不到边的辽阔草原,不知过了多久,含烟出来,便瞧见了她。

“王妃,可否寻个说话地。”她暗暗的探了探四周,压低声音对她道。

“好。”她跟随之,到了那军营外头。

伴随着将士们整齐的训练声,姜瑾她凛然了几分,道:“可是要战了?”

含烟摇了摇头,“我也不知晓。此番找你谈话,是想告诉你。快了,再等等。”

快了,再等等。

她有些怔怔。

“你做了什么?”姜瑾蓦然询问道。

“我是按照公子的吩咐去做的,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含烟说这话是想要宽慰她,但是心底也是没个底的。

“一切小心谨慎。我不想因为救我一人,而连累了无辜之人。”

“都是为了公子。”含烟对她微微一笑。

姜瑾知晓她对君无弦的情意,没有再多言。

“王侯他,可有再传讯息给你。”她顿了顿道。

“没有了,自从那日灰鸽过后,公子便再也没传讯息过来了。”含烟说着,有些失落。

“此地不宜久谈。”姜瑾低声提醒。

前者点了点头,悄无声息的离去。

在原地的她,思索的越发深沉,抬着步伐漫步在草中。

顾逊之回北疆了么?为何一点消息也没有。

王侯他又打算如何救她?

再者,西谟与北疆,到底何时才能够发兵而来。

若是光明正大的挑之,仲容恪定然提前有防备。

不知尉迟夜能不能想到这点。只可惜她现在无法将建议传达过去。

姜瑾是想,若必有一战,万不能磊落光明伐之。

兵不厌诈,边疆埋伏众多,只能靠突袭,让他们措手不及。

在一片慌乱之下,她便可逃脱之。

但最大的问题便是,现如今西谟与北疆到底是如何的境况?她却是不知。

此间,姜怀与元堇德正在王侯府中,同君无弦商议。

“王侯所言,老夫明白矣。”他摸了把胡须,点头道。

“但是,若被皇上发现了,定然会怪罪下来。”元堇德有些担忧。

“本候不强人所难。只是这势态早已分明,皇上与北疆的联战之意至今暧昧不清,亦不知是何时才能够进伐边疆。”君无弦言罢,揽了揽袖。

姜怀现在手握兵权,虽不能大动干戈的差遣宫廷中的大量军将,但现在在将军府以及各地驻守的士卒也源源许多。

再加上,宫廷之中,也有些对他忠心耿耿的老下手,定会听遣于他,万死不辞的。

现下正是缺人手的时候,能拉拢一些便是一些。

“为了小女,老夫一定会竭尽全力相帮于王侯的。”姜怀想了好一会儿,郑重拱道。

他还以为,这君无弦自阿瑾和亲嫁去边疆之后,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

却没想是错怪了他,只不过是这段时日自行暗暗密谋罢了。

“但王侯是想如何突破那边疆军营。”他老眉一皱,问道。

君无弦饮了一杯茶,同他细细道来。

元堇德听着眼睛亮了亮,道:“好法子。”

不过,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公子,还是纳兰王府的养子,手中兵权根本没有,有的也只是私自培养之的心腹。

“可惜我无力相帮于王侯了。”他担忧姜瑾,但是也无可奈何。

君无弦闻言,如沐春风般的清月一笑,道:“小公子武艺俱全,怎的说出这般丧气之话来。”

“王侯此言是?”他清俊的脸微动。

他同他密语了一番。

现下宫廷中,尉迟夜一如往常的正在批阅着奏折,忽然匆匆走进来一位将士。

这厢,公主殿内。

尉迟茗嫣正带着怒意看着贴身婢女,而后者则是颤巍巍的跪在地上一声不吭。

“本公主让你办事,你怎么办的。此番若不是有我,怕是你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她生气不已。

婢女恭恭敬敬的任由她说着,就是一言不发,想着什么时候等她消消气就好了。

这次事情,也着实是她办力不当。

“你跟我说说,为什么去了这么久,路上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耽搁了。”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审问着婢女。

这不问还好,一问她便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

“公主,公主你差点就看不见奴婢了。”她一边哭一边跪着过去,抱着尉迟茗嫣的腿。

“这,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快跟本公主说说。”她十分的无措,将她从地上扶起,关切问道。

如今她遭遇了此等事情,她良心难安。

婢女话也说不过来的哭着,上气不接下气的。

本来是想隐瞒着公主的,怕她担心,但还是控制不住的觉得很委屈。

虽然在那及时一刻刹住了,没能损了清白,但是经过了这等事情,她还是心有余悸,骇然不已。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本公主不好,让你出宫替我做事。才让,才让你遭受了这种不好的事情。你放心,即便你此生嫁不出去了,本公主也会给你许多的钱,让你一人独居安然此生的。”尉迟茗嫣充满同情的望着她,眼中带着点点的泪意。

婢女有些错愕的停止了哭泣,忙拉着她的手,摇头道:“公主,公主不要将奴婢遣出宫去。奴婢要一直伺候在公主的身旁。”

“可是,都是本公主害的你,害的你失了清白。我真的很愧疚,很对不住你。”她说着,心中更加的愧疚。

“公主,你不要急,听奴婢将这事情说完。”婢女知晓她想到了那处,便安抚她道。

尉迟茗嫣仔细的倾听着,其贴身婢女便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同她道了出来。

“公主你在想什么呢?”婢女询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许久都没有去看母后了。替本公主梳妆一下吧。”尉迟茗嫣俏皮的笑道。

王侯府中。

“老夫这厢便告退了,若还有什么事,王侯尽管书信通报之。”姜怀起身拱手道。

元堇德也跟着一起。

“有劳大将军,有劳小公子了。如再有需要之处,本候定然不会同二人客气的。合须,送送。”君无弦坐在案牍前,起身还礼道。

蓦地,没有任何声响传来。

他俊逸的剑眉微动,抬望向外头。

只见合须迅速的擒拿了一人进来,强迫他跪下。

“这是何人。”君无弦的眼眸诧异几分。

姜怀这时候站出来道:“王侯,此乃老夫在途中所擒之人。”

他将路途所发生之事言了出来。

“本候虽近日都不曾上早朝,亦充耳不闻政事。但看其面容粗犷,衣着也不似西谟之人。怕是边境的流汉。还望将军大人能够替本候阐述之,带去宫中让皇上作查。”君无弦微微低袖,一缕如墨的青丝倾斜到了前头,充满诚恳道。

元堇德觉得此事也是复杂,表示赞同他的意见。

合须死死的扳着其肩膀,强迫那人压低身子匍匐。

方才他听见了异常,便过去看看,却不想就瞧见这行踪诡异之人悄悄下了马,正打算逃跑。

流汉狠狠的瞪着,知道自己先前被打晕了过去。

“快,快放了我。”一阵粗犷的声音传来。

君无弦蹙了蹙眉头。

姜怀过去,将其迅速再次击晕,道:“王侯放心,老夫一定会妥善的处理好此事的。小女之事,就全然拜托王侯了。”

几人互相礼至,合须便帮忙扛着此流汉放至那马上。

目送着那几人走后,他才道:“主子,您可猜测的到这到底是哪方人士?”

君无弦神色无异的,将桌面上的案牍兀自理了理,云鬓温润。

他缓缓以琴弦般的声线淡然开口道:“边疆。”

边疆?合须听完此言,微微张口,惊诧不已。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会子,元堇德回到了纳兰王府里。

而姜怀则是动身前往,到了宫中,说要有急事觐见皇上。

李公公一刻也没有耽误的的放他进去。

如若不端,恐怕他夜不能寐。

“好了,朕知道了。劳大将军过来一趟了。朕有些累了,退下吧。此事暂且撇至一边。”他随意的摆了摆手,示意其离开。

姜怀见人已经带到了,该说的话也都说了,便也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当下便离宫了。

回到了将军府后,见姜氏已经病好了许多,能够下床走路了,只是面色还有些苍白。

阿俏细心的在一旁喂药。

“这段日子,有劳你了。”她面未笑的对她道。

前者有些受宠若惊,忙道:“这些都是奴婢的本分,大夫人言不得。”

“说吧,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是钱财还是衣物饰品,就当是这些日子你照料我所补偿的了。”姜氏赏罚分明,也看在眼里,只不过嘴上终说不饶人的。

丫鬟阿俏摇了摇头,道:“奴婢不求回报,伺候主子都是应该的。只是大小姐现在还未归来,平日里小姐又是对大夫人极其孝顺的。奴婢便想着,趁着她还未归来时,好生的替小姐照顾着大夫人。”

姜氏略一思索,赞赏的点了点头,“以前,是我待你严苛了。你对阿瑾,是忠心的。”

阿俏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点着头,便将喝完的药碗拿了下去。

这时,姜怀走了进来,掩上了房门。

“夫人,可好些了。”他兀自的坐了下来,来到其身旁,揽着她的肩膀。

“好多了。可是有用吗,我的阿瑾终是回不来了。”她说完,雾眼朦胧的深深叹了一口气。

自从女儿去了边疆过后,她这泪就流干了。

“夫人放心。我今日,去了趟王侯府。”他放下手,正对着门口,眼神悠远道。

姜氏偏头,诧异道:“你去寻王侯做什么?也有些日子未曾听见他的动向了。”

“他在集兵。”姜怀凛了凛。

集兵?她诧异的微微张口,紧张问道:“王侯是想做什么?”

“为了我们的女儿,阿瑾。”他转过头去,望着自己略有些白发的夫人。

姜氏有些稳不住的手抖了抖,一把抓住其臂膀,带着期望询问道:“可,可是真的?王侯他真的,要涉险私自去边疆,救我的阿瑾?”

带着些不可置信。

本以为,女儿被人陷害去了边疆和亲后,便没有人再想起她了。

但王侯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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