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1 / 1)

这厢,尉迟茗嫣忽然上前道:“皇哥哥,既然这有罚,也自是有赏的吧。世子与阿瑾姐姐可是受害者,少不得宽慰宽慰下吧。”

她眨了眨无辜的眼睛,有些俏皮。

皇帝听了,觉得她所说在理。

并拟喻,赐北疆世子与姜家嫡女分别黄金万两。

再赐公主绫罗绸缎百匹,金银珠宝三匣。

最后,他瞧了瞧默不作声的君无弦。

虽然他此番并未刻意出头,但也是提醒了他。那暂缓之计,也是他替自己分了忧了。

“赐王侯,翡翠白玉染蓝翎一匣。”

道完,几人言谢。

“好了,这次事件既已解决了。朕也累了,要去歇息了。各位爱卿请自便吧。”尉迟夜走下台,双袖挥起,理了理龙袍,从几人中间踏着信步而去。

姜瑾心中思忖。

皇帝怕也是有口不能言了吧,如此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纳兰王眉目阴沉的起身,拍了拍腿上的灰尘,径直一挥衣袖离去,看起来甚怒不已。

皇贵妃缓慢的起身,身子骨还不大好,有些发晕。

其贴身婢女赶忙过去,将她扶着出了殿。

只剩下了纳兰清如。

她双拳紧握,从姜瑾的身边擦身而过时,散发着彻骨的寒意。

“瑾儿,别理她。”顾逊之望着纳兰清如的背影道。

“嗯,我知道。”姜瑾点了点头。

尉迟茗嫣见人都走了,于是将后头那些婢女太监们也都打发了,再暗暗的谢过了司药局的掌事。

她来到两人中间道:“阿瑾姐姐,嫣儿这次聪明吧!”

“多谢公主。若不是公主今日的相帮,怕是不会如此的顺利。”她对着她低了低身道谢着。

“不用啦阿瑾姐姐,你我之间无需言谢的。”尉迟茗嫣咧嘴喜悦的笑了。

姜瑾轻轻颔首,嘴角扯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她无意间,撞进了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眸。

心跳快速了一瞬。

“世子,你先走吧。”她收回目光,对着顾逊之道。

“瑾儿还有什么事?不陪我一起留在宫里么。”他蹙了蹙眉。

现在,他已是不能再借口待在她的将军府了,也不能时常见到她了,感到很是不舍。

姜瑾对着他礼了礼,眼神却透过他,望向了身后的君无弦。

顾逊之的身形僵了僵,垂目道:“我会去找你的。”

言罢,便一身气宇的离开了大殿。

尉迟茗嫣见这气氛不对,暗自窃喜着,假意称自己还有事,便趁机开溜了。

“王侯。”姜瑾福了福身子。

君无弦的眉目愈发的清润俊朗,他温声应了应,道:“走吧。”

似乎有一种魔力一般。

她颔首,端庄的跟在了他的后头,步履走得极轻缓。

回到了后宫寝殿,皇贵妃一脸忧色的由婢女搀扶着坐下,连连叹息。

这会子,有一脸生的丫鬟被拦在了门外。

“去瞧瞧,是何事。”她气力全无的躺在了榻上,柔弱道。

贴身婢女诺,走过去瞧了瞧,见那丫鬟手中持有一药篓子,里头尽是些药材。瞬时便想到了殿上掌事所言,她欣然接过,拿了进来。

“回娘娘。司药局的药材送来了。”婢女低低着个头。

“放在那台子上罢。”皇贵妃浑身散了力,眼都未睁的说道。

婢女迟疑了会儿,依照她的吩咐,放了上去。但却久久未退下,而是似有话说一般。

皇贵妃半睁着一只眼,问:“怎么了,有话就说罢。本宫乏得很。”

婢女低眉顺眼道:“奴婢觉得。此事太过于蹊跷。娘娘还是该谨慎些才是。”

皇贵妃的秀眸凛了凛。

她随意的挥了挥手,示意婢女退下。

这其中的水深水浅,亦不是她能干预的。现在的她能不深受牵连,只是被禁足在此,已是皇上莫大的恩赐了。

可是她却没想到,清如竟能做出那样的傻事来,让她不得不怀疑,是否因为其他的恩怨,而对那姜瑾如此狠手。

皇贵妃越思越多,察觉到了自己被利用了,而且还是一直深信不疑的乖侄女。

她叹了口气。如今现在的势头,她只身一人,又能左右着什么呢?

还是静悄悄的待在这枯燥不已的后宫罢。再等着皇上能够对她多一些的怜悯,时不时来看望看望她。

这么想着,皇贵妃便昏睡了过去。

此间已是入夏。

姜瑾跟随在君无弦的身后,来到一树下纳凉。

“姜小姐。无弦一直忘了同你说。”他的声音十分的悦耳。

她疑惑。

“实是,那夜世子身中剧毒,姜小姐还未归来之时,我便早已过来等候了。恰巧二小姐过来寻你,便相谈了一会儿。”君无弦今日只着一件薄衫,依旧是素色的。

“王侯想说什么。”她怔怔抬望他道。

他顿了顿,一缕柔风肆意的侵扰着他如墨般的青丝。

“二小姐同我说了,二夫人身体抱恙之事。所以吾便擅作主张,差下人将西谟上好的药郎送去,望能解姜小姐与妹的心头之忧。”他的声音缓和清越,如幻铃一般。

姜瑾心中复杂一瞬。

是啊。她并未没有想到过寻君无弦帮忙。只是,她欠他的太多太多了。也诚然不想屡次叨扰于他。

遂她便寻了公主,才有了后头这些事情。

好在此事已悄然声息的掩盖了过去。这场风波也终是平敛了下来。

只是,她冒着诺大的风险。不惜将顾逊之与公主牵扯了进来,甚至险些连累了将军府。

这药材也终究没有送过去。

在那之前,君无弦却已经替她做好了她想要做的事情。甚至,做的更加的好。

是了。他说的没错,他确实是擅作主张。

姜瑾的嘴角苦涩了几分。

算是白费了一番周折么?

如此,她是不想依赖他,却要强行被他强制的依赖了。

“多谢王侯。”

这次,她没有对他行礼,也并非心怀诚恳。而是语气淡然,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好似敷衍一般的,出于礼貌道了道谢。

君无弦听出了她的语气不善,但却没有恼怒,反而轻轻的扬起了笑意。

“王侯笑什么?会否觉得阿瑾很可笑?”她尖酸刻薄道。

“非也。”君无弦认真的轻轻摇头。

她闻言不语。心中有气。

“如若王侯没什么事的话,阿瑾便回府了。想必父亲与母亲大人也是担心的紧了。”姜瑾象征性的低了低身子,准备转身离去。

出乎意料的,他并未挽留她。

她的身形颤了颤,更加坚定的加快了

步伐。

在那宫门处,她上了马车。

忽然,一道疾影站在了她的身旁。姜瑾骇了骇。

在见到面前熟悉的俊脸后,她的凤眸更加阴沉了。浑身都散发着阵阵的冰凉之意。

她无视了来人,直接重重的踏上了马车,似乎是什么深仇大恨,要将踏板踩破一般。

一个正面也不肯给的,进了帘中。

顾逊之有些汕汕。

瑾儿这是怎的了,发这么大火气。

他推想了下,觉得此事定是同君无弦有关系。

“瑾儿,别生气了。是不是那王侯惹着你了,别怕,本世子帮你去教训教训他去。”顾逊之说着,正打算一个轻功跳上树去。

这时,姜瑾迅速的拉开帘子,沉着脸命声道:“不准去!”

他险些一个没刹住,栽了下来。

稳了稳身形后,顾逊之嬉皮笑脸的讨好她道:“那本世子就不去了。瑾儿也莫气了。板着脸多不好啊,还是笑的时候比较可爱。乖。”

他发出一个响舌。

姜瑾只觉他在逗狗似的,眉目更加阴鸷。索性不再理会,让车夫快快赶路。

顾逊之忍俊不禁的笑着,望着已经行驶的马车,喊道:“等我,我会去将军府寻你的。”

末了,他渐渐收敛了笑容,正了正色。

等这阵风头过了,再出宫吧。

回宫殿的路上,顾逊之随意在花丛边撇下了一根草,叼在了嘴里,十分纨绔的模样。

他放荡不羁的大摇大摆的走着。恰好偶遇了正往他这个方向而来的君无弦。灵机一动之下。顾逊之立即躲藏到了一边的树后,暗中观察。

他扔掉了草叶,呸呸的啐几声。然后等待着君无弦的经过。

在距离他不远处的地方,顾逊之默默从腰间掏出了一弹弓。

这是他们北疆独有的弹弓,比任何地方的都特别多了。可不是什么小孩子家家所玩的。

他窃笑着。装上了一个普通的世子,想要趁此击打君无弦的笑穴,让他出个丑。

省得他总是一副无情无欲的模样,让他看着恨得牙痒痒。他平时最是不喜道貌岸然之人了。

君无弦缓步而来,抬袖至腰际。

顾逊之微眯起一双眼,对准他身上的穴位,就是一发。

让你欺负我的瑾儿。

他咧嘴笑着,立即掩了回去。

四周静谧无声,顾逊之再次转头,居然发现人不见了?

难道此人也有些功夫?

他深思熟虑着。

但为何与他接触时,却并未察觉到习武之人的气息?

遐想间,君无弦突然冷不丁的冒了出来,玉手持着一石子,从他的面前掷下,道:“还请世子莫要再做如此卑劣之事。”

说完,对他禀了禀便离去了。

顾逊之火冒三丈,飞身过去,同他过招。

“你分明会些武功。为何要刻意将气息掩去?你究竟是什么人,接近瑾儿到底有什么目的,说!”他一边探手过去,一边对着他喝道。

君无弦伸手挡住,淡然道:“世子如此,怕是不太合礼仪。”

顾逊之咬紧牙,额上青筋暴起。

此间,李公公大老远的走着,探头探脑的往里头瞧,在发现熟悉的身形后,赶忙嘴中道着坏事,便加以疾步过去阻拦。

君无弦一连退之。

“使出你的武艺。同本世子过招!”顾逊之三两下便击中了他的胸腔。

李公公见了,身子抖成了筛子,忙在中间劝拦道:“二位,消消火,消消火啊。不要再动粗了,要是让皇上瞧见了,皆得问罪啊!”

君无弦捂着胸口,嘴角淌下了鲜红的血。

李公公一看不得了,神经都要崩断了,忙上去嘘寒问暖。

顾逊之狠狠的睨了他一眼,警告道:“你若是敢利用瑾儿,待她有目的,本世子绝不会饶过你。”

他道完冷冷的哼了一声,便离去了。

公公很是汕然,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的,对着君无弦道:“王侯莫要同世子计较了。世子身处北疆,性子难免急了些。奴才就当什么也没看到,王侯还是早些回府歇着吧。”

君无弦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仿若何事也未发生过似的,道谢过后便离开了。

李公公左右的瞧了瞧,看看没人,就兀自的走了。

坐在马车里的姜瑾,心里头不免有些担忧起来。

依着顾逊之那般脾性,知晓她是同君无弦见过面后才发此气量时,定是会寻他的麻烦的。

她后悔,甚至有些歉疚着。

她觉得自己过于失礼了,不该如此待王侯。自己受了他如此多的恩惠,却还要无来的恼他。

姜瑾深深的叹了口气。

外头驾马的车夫听了,笑了笑道:“小姐这般年纪,也知叹气焉?莫不是为了那宫里头的情郎罢?怕是两相拌嘴,又恐再难相见了,所以便低落如此么。”

她听了,未做声。

约摸是临行前顾逊之的依依惜别,让车夫产生了误会了。

没有听到回音,车夫爽朗的笑声再次传来。

此刻公主的寝殿里。尉迟茗嫣心情愉悦的拿出了赤狐,逗弄着。

“小狐啊,本公主今日真开心呀!头一回帮了阿瑾姐姐这样大的忙呢,而且还平安顺利的度过了,这种感觉真好呀!”

她上了床榻,趴着伸手抚摸赤狐,两个脚丫子上下摆动着。

贴身婢女见了,掩好了殿门。来到了她的身旁,忠心的替她感到高兴。

“如此呀极好。公主也不必再担忧姜小姐了。”婢女笑着,将尉迟茗嫣头上摇动的钗子重新卸下,嵌稳。

“只是皇哥哥那边,也不晓得会不会生嫣儿的气呢。”想到了这里,她便一下子焉了下来,变得闷闷不乐的。

婢女宽慰道:“不会的,奴婢相信。皇上大人有大量,而且对公主也是极好的,万不会同公主计较的。他可是您的亲人呀。”

尉迟茗嫣听了,默默的点头。心中得到了些许的安慰。

李满多看着老太太,比起老太太,她的脸皮还是嫩了很多,可是这样认输不是她的本性,何况,话都到这里了,她要是不把这火发出去,感情都当她是软柿子呢。

谁家姑娘,来了不来就遭黑狗血泼,要是她娘是大理寺卿什么的,这些人又怎么敢。

她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半边脸,叹口气,“好,既然您要听,我就直说了,以前我觉得老祖宗您是最疼我,巴心巴肝的为了我好的,可,这回,我算是看出来了,我在您眼里,渣都不算。”

众人,“……”

老太太把脸一沉,“说的什么话?”

“您要听假话,爱听假话的,我一口气给您编出一大本,不带重样的,写下来,天天念给您听都成,可这要不是出自真心的,老太太,大约您听着也不太痛快,我说不出来那些虚伪假话,所以,我就不凑您跟前来说这些话了。从此以后,我都觉得再也不在您面前多说一句。”

老太太眉头皱起来,“这又,说的这是什么,我越听越不明白了。”

李满多道,“那成,老太太,您让这些姐妹都出去,我单独跟您说两句话成吗?”算了,为了老太太的面子,李满多还是留给她留两分,否则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她无情无义,只怕她会找人把她给灭了。

老太太的脸色其实有些难看,看着其余的人,点点头,“好吧,还保密呢,好,你们都出去吧,让我们祖孙一起唠嗑唠嗑。”

全部的人都出去,老太太才问道,“这下子有什么话,你可以告诉祖母了吧。”

“祖母,我也就不说暗语了,想想我这些年,真是傻逼多了。”李满多仰起头看着天花板道,“说句实话,您要是真疼我,就听二伯娘说我是妖孽附身一句胡你就吩咐人把我抓是柴房去关起来,这得多心疼我才这样?两个婆子拿着那么粗的绳子,跟捆牲口一样的绑着我,哎哟我,疼死我了。您不知道,我当时委屈的要死。

最委屈的是,您看都不看我一眼呀,我要是您最疼的亲孙女,您还不得先确认一下我到底是不是中邪了吗?我是不是发生什么意外了,要是十娘,或者是十四娘这样的话,您会这样吗?所以,我得出一个结论,显然我在您心里并没有那么重要,我是白尊敬您那么多年了…哎…”李满多伸手抚摸这脸蛋,腮帮子疼死了。

老太太瞪大眼睛,慌乱的解释起来,“我,我派人……”

“对呀,您派人把那么大一盆黑狗血直接扣在了我脑袋上。”

李满多做出一个用盆倒扣的动作来,表情是咬牙切齿,愤懑异常,龇牙咧嘴好像怪兽,吓了老太太一跳,吞咽一口口水,她赶紧解释起来,“我没有,我可是您亲祖母,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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