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墓园。
田雪来时却没有像别人一样捧花,反而是拎了一塑料袋的熟食和白酒。
墓园很冷清,周围没有一个人,墓碑上的男人笑的像以前一样温和。
田雪俯□,轻轻地抚摸了一下照片,小声说到:“爸,我来看你了。”
把塑料袋里的花生米,酱牛肉,卤煮一样一样的摆出来,田雪席地而坐,一边给她爸倒酒一边小声说到:“爸,你自己喝吧,白酒后劲太大,我一会儿还要赶火车,就不陪你了喝了。”
“爸,今天喝个痛快吧,我就要走了,怕是几年之内都不会回来了。”
“爸,你尝尝这个酱年肉和卤煮,是苏初他们公司做的,可好吃了,苏初你还记得吧,我以前跟你说过的,长的特别帅,他现在可有钱了发展的可好了,前两天他的婚礼可是省长给他当的证婚人呢,我以前就说过,他肯定不是池中物,早晚有一天可以一飞冲天的,爸,我眼光好吧。”
“……可惜,我妈不信。”
“爸,原谅我不能留在我妈身边尽孝,我妈她……魔障了。”
“她以前不信我,逼我跟阿初分手,现在她后悔了,又来逼我去勾引阿初……爸,我做不到。”
[无^错^][m].[quledu].[com]田雪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倚在墓碑边上,一滴滴眼泪从眼中滑落,“爸……我,我恨她,她毁了我的前半生还不够,还要继续毁我一辈子,她把我当什么!一个毫无尊严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妓/女吗!”
田雪拿起刚才给她爸倒的一小杯白酒,仰头一饮而尽,喝的太猛,辛辣的白酒全部窜入口腔,刺激的田雪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咳嗽完,田雪抹掉眼泪,用因为咳嗽而变的有几分沙哑的声音说到:“爸,我懦弱了二十多年,也被她像提线木偶一样操控了二十多年,如今,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也要挣脱她的掌控,哪怕挣脱那些操控的线要带走我的血肉。”
说到最后,田雪的声音甚至带了几分歇斯底里,在寂静的墓园里显的极为可怖。
风静静的吹,有一片树叶飘飘荡荡地落到了田雪的手上,打着旋,搔的田雪手心痒痒的,田雪那决绝的情绪被这清风绿叶抚过,竟一点一点平缓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把剩下的酒撒在墓碑台阶前,“爸,你保重,我先走了。”
说完,田雪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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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泽村是靠近云南的一个极其贫困的小乡村,田雪来到a市志愿者办公室后主动要求去最偏远最贫困的地方。
办公室分配工作的人员对田雪有如此高的觉悟表示了极高的赞扬,因为田雪要求尽快出发,工作人员立马满足了田雪的要求,把她派到了极其缺人的云南雨泽村。
在临走之前,田雪去买了一个录音笔,把压在心里多年的不满和即将要远行的打算冲着录音笔全部说了出来。
所有情绪,毫无保留。
在邮递员把录音笔装好,贴上单子带走的那一刻,田雪心中竟升起了一种说不出来的畅快感,她几乎能预感到她的母亲在接到这个录音笔时会愤怒发狂到何种模样。
不自觉的,田雪勾起一抺笑,掏出手机,把里面的卡一掰两半,走进卫生间,冲进下水道里。
旋转的水流卷着两片小小的卡片消失不见。
田雪的笑容明媚,好像所有的痛苦都被刚才的快递小哥装进盒子里带走,所有的难过不堪都被汹涌的水流渣也不剩的卷走。
她回到房间,理了理衣服,带上墨镜,拎着行李,大步走出宾馆,向全新的生活走去。
二年后
雨泽村一块怪异的大石上,田雪安静的坐在上面翻着一本书,不时的还拿笔在上面划两下。
现在正是农忙时节,孩子们都回家帮忙去了,她这个老师自然而然的也就放了假。
想一想时间过的还真是很快,一转眼就是七百多个日日夜夜,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她能坚持到今天。
还记得刚到雨泽的时候,艰苦的环境几乎让她崩溃。
与世隔绝的小村,难走的山路,破旧的房子,脏脏的小孩……
一切的一切都是田雪前二十几年的生命中从未见过,甚至连想都没想过的艰难。
才三天,她就忍不住退缩了。
辗转反侧在嘎吱嘎吱直响的木床之上,听着四面传来的呼呼风声,田雪卧着手机就想给她的负责人打电话。
可是拇指在负责人的名字上滑来滑去,她却根本没有办法按下那小小的通话按键。
她想起了那个被她掰成两半冲进下水道的手机卡,她想起了自己换了新卡后的畅快自在……可是一旦按下这个通话键,她就输了。
难道她还要回到以前那种生活吗,没有自由没有尊严。
田雪紧紧握着手机,辗转到天明。
坚持一天,再坚持一天。
这是每晚田雪在偷偷哭泣时,在坚持不住想要放弃时,都要对自己说的话。
然而一天又一天,艰苦竟慢慢变成了习以为常的事,苦中的那些甜味也一点点的浮了上来。
与世隔绝的小山村就像梦想中的桃花园。
难走的山路也充满了趣味。
热情善良的村民让她即使住在没有门锁的破旧房子里也能睡的安稳。
小孩子们的眼睛干净清澈,她帮他们洗手洗脸,教他们写字画画,听他们仰着小脸童稚十足的叫自己田老师。
她不再追求漂亮的衣服,不再每天化妆,她每天想的都是如何让更多的孩子上学,每天琢磨的是如何把课程讲的生动又有趣,她的心不再浮躁,不再不安,每天都有价值有意义的生活让她的心宁静而又祥和。
清风吹乱了发丝,田雪随手把头发掖到耳后,继续看明成祖朱棣的造反之路。
“田老师,又在看书啊!”一个男声在田雪身后响起。
田雪从书中回神,不用回头,单从声音中就能分辨出来是谁,她微微一笑,心情很好地跟来人打招呼,“孙医生,早。”
“嗯,早。”孙医生笑呵呵地在田雪旁边坐了下来,“谢谢你啊,昨天又运来了很多必备的药品。”
田雪笑着摇摇头,“我可也不敢居功,这都是‘阿苏家’的赞助。”
她来到雨泽村一年后就与苗苗联系了起来,正巧‘阿苏家’发展的越来越好,规模大挣的钱也一天比一天多。
秉着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理念,也是为了怕别人批判为富不仁,‘阿苏家’现在正在开始努力的发展慈善事业。
苗苗在从田雪口得知了雨泽村的情况后就上报给了夏罗,夏罗二话没话就派出了考察队,核实了当地的情况之后,村里人用得上的物资一批又一批的运了过去。
比起田雪当初来时,现在雨泽村的情况可比当时好了太多。
村里人把田雪比成金凤凰,视她为给村里人带来吉祥和如意的祥鸟,走到哪里都是一片尊敬与爱戴。
另一与着田雪有着相同待遇的就是孙书同孙医生了。
孙书同跟田雪一样,也是志愿者,不过他比田雪早来了半年。
田雪刚来的时候,因为身体和心理都无法适应雨泽村的生活,三天两头的生病。
孙书同做为雨泽村唯一的医生,那时几乎是跟田雪天天见面,她亲眼目睹了田雪是如何由一名娇滴滴的富家女变成了今天这个坚强勇敢的女教师,
在田雪身上,他看到一股常人没有的力量,他渐渐被这种力量所吸引,心随着田雪的一颦一笑日益悸动起来,他的眼光常常不自觉地焦灼在田雪身上,一日不见便想的紧。
他也曾过过鲜衣怒马的生活,各色美女见过不少,搂过亲过抱过,却都是空有一张皮囊,乏味空虚的要死。
他从来没想到能在有生之年见到田雪这样的女子,脆弱而又坚强,素颜粗衣,却美的惊心动迫。
村里人都说他和田雪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孙书同深以为然,就他住田雪旁边一站,那绝对赏欣悦目,别说在小小的雨泽村了,就是回到帝都,那回头率也是倍高。
到时候他就带着田雪回去,羡慕死那帮成天空虚寂寞冷的狐朋狗友。
“孙医生,孙医生……”孙书同正在这美滋滋的意淫着,就看到一只白晰却不柔嫩的手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
孙书同猛然回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啊,我走神了。”
田雪微笑,用手遮住眼睛,挡住阳光,“孙医生,太阳上来了,我们回去吧。”
真漂亮!
孙书同心里赞叹着逆光下的田雪,面上却一本正经的点头,“好,我们这就走吧。”
田雪弯腰捡起她刚才看的《明史》,两人相携离去。
春光正好,农田里一片繁忙景象。
忙碌的村人看着田老师和孙医生并肩而来,都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跟两人打招呼,帮着大人干活的小孩子们更是直接跑了过来,围了田雪又跳又叫。
田雪一路笑容不断,掐掐这个小孩的脸蛋,捏捏那个小孩的耳朵,一路欢声笑语的回到被村里人补的严严实实的房子。
小院里,葡萄架下,孙书同进屋沏一壶云南自产的普洱茶放在石台之上,两人坐着村里人编的藤椅,一个看史书,一个看医书。
岁月静好,吾心安宁。
作者有话要说:看病太贵了,嗓子发个小炎就花了我六百多块大洋,心在滴血啊!!!!!!穷人生不起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