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舜承有点幸灾乐祸地笑了,说:“你觉得自己连军军都不如,是不是很受打击?告诉你,我以前也这样。但现在我明白了,军军不是一般人,超过了他你就更不一般了。”
被父亲夸,李建军有点不好意思,笑道:
“你们别说我,我是怪人。你们都正常着呢,五叔已经很好了,下午爸爸这么一提醒,你就都会了。”
又加重语气说:
“五叔一定能考上大学的,因为别人可能没有这么早预备的。不过我知道也有好多人一直在复习,他们是随时准备参加高考的,五叔也不要放松自己。”
过了一会儿,李建军又说:“明年是我们国家这十年以来的第一次高考,参加考试的人会很多,所以录取比例是很低的,五叔要加油,但你一定会考上的。”
杨超英被他说得有点没信心了说:“那么多人,我肯定考不上的。”
李舜承想想也是的,象杨超英这样的情况,虽然他很有悟性,但这些课本毕竟扔了太久,很多知识都是要重新来过的。
李舜承自己对他也不是很有信心。
十年累计下来的考生,他都不敢想象,该有多少人。
看杨超英情绪低落的样子,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就问儿子:
“军军,你能看见五叔考上大学了吗?”
李建军听父亲问自己,毫不犹豫地答道:“看见了,五叔考上了的。”
杨超英还是不敢相信,问:“你看仔细了吗?”
在这个时代,能上大学的人是凤毛麟角的,谁家孩子上了大学,在这个小镇里都会是不亚于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的新闻。
李建军从前世穿越过来,他经历过高考的独木舟。
那时的自己,因为被一所名牌大学录取了,名字还上了县政府的专属公告窗。那可是专门发布本县重大事件的窗口,是县政府和县委宣传部联合管理的信息窗口。
杨超英怎么也想不出自己真的会跳出了农门,尽管他一直在努力。
当听到李建军十分肯定的答复后,他的心里还是起了一点涟漪。
他想象着自己真正成了一个国家干部,就像他们的那些正式教师一样。有着稳固的劳保,看病可以报销,子女还可以招工,老了还有退休工资。
就是一切的待遇是现在的自己不敢想象的。
听李建军这么说,自己以后也是要进入这个他梦寐以求的阶层了。想到这里,杨超英觉得自己的身子仿佛要飘起来了。
李建军发现五叔好像有点傻了,以为他不相信自己的话,就说:“五叔,你不要担心,我真看到了,你是考上的。”
杨超英这才从幻想中被拽了回来,脸上的笑容有着被人偷窥了秘密后的尴尬,道:“我相信你,只是我的心绪还没调整过来。”
李舜承看他们一问一答的,也懒得插话,就翻看着手中的课本。
对于补习,他这几天一直有个大胆的设想,就是在平时自己不在的时候,是不是让儿子来讲解一些知识点,这样杨超英提升的时间会更短,也就有更多的时间来复习。
想到这里,李舜承放下书本,说:“军军,你看,这本高一物理,你好像都熟悉的。爸爸问你,如果让你来给五叔讲解一些知识点,有困难吗?”
李建军并没有被父亲的提议给吓到了,他了解父亲,也预感到父亲会这么做。
他自己其实也有这想法,只是怕杨超英尴尬,所以就想着让父亲来给他补习。
现在听父亲问他,也就顺水推舟地接下了活儿:“可以试试的,如果我不懂,爸爸你就再补充。”说完,回头看着杨超英,坏笑着问:“五叔,你愿不愿意让我来做你老师?”
说着,还做了一个鬼脸。
听了父子二人的对话,杨超英的脸上现出了一丝尴尬,但很快就隐去了。他笑着拍了一下李建军的脑袋,说:“这不便宜你小子了?”
李舜承也打趣说:“军军是个特殊人才,没有辈分的,有时候我也要跟他学一些东西。”
李进军也有点不好意思:“我只是能看见一些还没有发生的事,看不见的就什么都不懂。”
突然,他似乎看见了什么,眉头紧蹙,说:“糟了,这几天北方会有一次很大的地震,死了很多人,几十万人。”
李舜承这下是真的被吓懵了,声音有点发抖,说:“军军,不能胡说,这也是你看见的?”
李建军点了点,不理会父亲的反应,管自己自说自话:“要不要和郝镇长说一下,让他打个电话告诉上级领导。”
李建军因为在自己前世离世之前,国家经历了一次巨大的地震,他就联想起滦平大地震。所以在当时他查了好多和滦平地震有关的资料。
对于那次地震他很是痛心,因为当时这个世界科技水平不够发达,基础设施和通讯技术都非常落后,救灾手段很原始。
前世,活在下个世纪的他,对于在地震中死难的同胞有着很多的遗憾和同情。
现在,他回到了灾难发生之前,想到那些活生生的人,今天还在吃喝嫁娶,过几天都将变成冤魂。被天灾灭没的他们,还有冤无处伸。
李建军自认不是忧国忧民的好公民,但对于举手之劳能帮上忙的事,他也是非常乐意去做的。
他想这事一定要透露出去,说不定有人因为信了这个消息就逃过一劫。
杨超英对李建军的神神叨叨还是有点不适应的。
他还没从恢复高考的喜事中回过神来,李建军又突然给了他一颗更强烈的炸弹。这太多的意外让他完全无法消化。
看李建军扔了这么一颗重磅炸弹后,仍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真的有点忍无可忍了,吼了一句:“军军,你不要老说些不知轻重的话,是不是觉得大家都拿你没办法了?”
李建军还没反应过来,不知道五叔怎么突然发火了。
李舜承倒是被他吓了一跳,说:“老五,你让军军把话说完。”
说着转头对儿子说:“军军,我们刚说高考说的好好的,你怎么突然说到了地震。”
其实李建军也是刚刚突然听到有线广播响起,播音员播报的日期和时间是7月24日17点整。李建军的记忆里就跳出了月底的新闻画面。
这日子已经刻在他的储存器里删不掉了。
这是一个几十万人的忌日,在前世让他哀伤和遗憾的日子。
他虽然知道,这种事什么人事前提醒都没用,还及有可能引起动荡,除非是权威地震预报部门出面。
何况,一个上百万人口的城市,因一个小孩子的信口开河,就决定在几天内搬空,是完全不可能的。
他刚才这么一提,是听到广播后,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其实也是急了。
现在被父亲和五叔这么一顿说,他也承认这种事自己确实无能为力。
这个时候,他很讨厌自己是个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