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正如可乐说的那样,伍哲熬了整整一个通宵。
可乐还要拿着成果跟对方网上争论,伍哲实在是没有精力来看了,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伍哲揉着眼镜,看着电脑上,和史诚的聊天界面已经没了,应该是已经谈完了,下意识就问可乐:“谈妥了?”
“嗯。”
“最后定的时间是多少?”
“12o年,”可乐说,“合同已经传到你手机了,你先看看吧。”
伍哲先去卫生间洗漱了一下,等觉得自己稍微清醒了会,才拿出自己的手机。里面是一堆电子版的合同以及大量的文件,其中相当一部分都和这个准备注册的新公司有关。
伍哲花了大概十几分钟时间,才大概的浏览了一遍这些文件的内容,并在每一个文件需要自己签名的地方写上名字,并用指纹认证。一直到看完最后一份文件,他才问可乐:“这家公司叫什么名字?他们还没想好?”
公司的控股方是史诚所代表的投资方,按照道理,名字他们应该起好了,把合同过来。
“他们把命名的权力交给了你,而且他们也不关心公司叫什么,只关心它能不能挣钱,”可乐说,“你想叫什么?”
伍哲摇头:“我对这家公司完全没有概念,李经理说的那些想法,到现在我还觉得不靠谱。既然这家公司以后交给你经营,还是你来起吧。”
可乐想了想:“那就叫启智吧,翻译成英文就是智慧掘。”
中午的时候,可乐把这些签好的文件给对方了过去,并应史诚夫妇的邀请,去他们家吃了一顿饭。比起之前在那家法国餐厅里吃的,这顿饭的气氛要友好轻松了很多。这次餐桌上大家都没有再出现争锋相对的场景,史太太做的菜虽然没餐厅的好,但至少能吃饱。
“下午给你们打过款之后,我这次苏醒的任务就完成了,”吃过饭以后,史诚对可乐和伍哲说,“剩下的时间,就是去度个假,然后进冬眠柜等待,等到你们把这点钱花完,当然,我会很高兴看到那一天。”
可乐说:“那你可能需要有点耐心。”
史诚:“希望如此吧……你呢,准备什么时候开始?”
可乐:“已经开始了,就等你的钱到帐。还有,作为这家公司的实际管理者,还有公司最重要的财产之一,我想你们应该给我找了一个条件不错的牢房,或者说,办公室,对吧。”
史诚脸上的笑容没有尴尬:“那是当然。”
吃过饭以后,史诚带他们来到距离他住的地方,不远处的一栋,大概有七八层高的办公楼,经过好几道身份验证之后,他们来到一间空荡荡的大房间。
“你喜欢什么服务器,怎么安排,雇多少人……我统统不管,”史诚说,“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必须在这栋大楼里。”
他打开自己的手机,又找出一个界面,然后对伍哲说:“按一下。”
伍哲按了一下,他自己的手机立刻收到了一条信息提醒,打开一个,是一个类似应用的更新。
“这是这栋楼的安保体系,目前,除了我和你,如果有第三个人进入大楼,大楼就会自动报警,”史诚说,然后看了伍哲一眼,认真道,“等我冬眠之后,能进来这里的人,就只有你一个了。”
可乐用手机自带的音量说道:“没必要装这个系统……对我们来说,这是举手之劳。”
史诚笑了笑,却没有说话。也许伍哲看合同的时候囫囵吞枣,还不是太明白。但可乐明白,这是不可能的——这套系统就是投资方给他戴上的紧箍咒。
“9o天以后,我会回来这里,”史诚说,然后问了一句可乐,“这个时间足够吗?”
“够了,”可乐说,然后对伍哲说,“我们走吧。”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伍哲几乎忙翻了——因为可乐现在还不敢接触互联网,倒不是怕有人来抓他,毕竟这里是荷兰而不是国内。而是怕被烛火察觉,影响了整个商业计划。
伍哲的主要工作,就是不断打开和关闭网页,或者打开和关闭与其他人的聊天记录。按照可乐对ai的了解,烛火公司能够在技术上,做到的最强地步,不过就是在网上,找到可疑的对象,然后主动交谈,从对方的操作频率以及所说的话,来分析人与ai的区别。而对于那些重点怀疑的对象,可能会通过入侵对方电脑来确认这一点——也就是说,只要是伍哲坐在电脑面前,一些关键性的操作动作,和屏幕面前的人对得上号,就没有什么危险。
在这一点上,可乐的工作,其实和他想象中的烛火公司,其实是一模一样的——只是目的不同而已。只是他从之前国内的同类那里,得到了更多精确性的信息,所以免去了大部分需要锁定对方的时间,而一旦接上头,对方也会在最快时间内相信自己。
“叫醒你现在的主人,告诉他有人要出高价收购你们。”
而一旦接触之后,可乐告诉这些ai最多的,就是类似这种信息。
除去和ai接触,可乐还在网上,在一些冬眠区的广告位中,布了一些广告——主要内容就是,这里将建成一个免费的冬眠区,真正意义上的免费,冬眠区甚至可以帮助这里的冬眠者支付政府的冬眠税,当然,这么做必须有一个前提——冬眠者需要同意,可以让公司的ai,以他的名义来表文字、电影、音乐以及其他可能形式的内容,而冬眠者自己将承诺把所有这些内容的收益交由公司。
这个做法其实就是等同于,公司以他们需要支付的冬眠税为租金,租下了他们作为人的身份,然后把这些身份交给ai,创造出智力产品,继而创造利润。
按照可乐研究过的,烛火公司布过的产品编号,以及国内被倒卖的ai数量,伍哲猜测他能够在欧洲几个主要国家找到的ai数目,充其量也就是四五百个,在这些ai当中,愿意拿出来,以伍哲定下的价格卖给他的,估计不会过三分之一——已经有许多人现ai能够从事管理工作,在那些工作岗位上,ai就是一只会下金蛋的鸡。
如果是国内,这个比例会高很多,因为烛火就是国内的公司,他可以用举报的方式来诈唬一下对方,但是在这里,烛火的影响力很难够得着。失去一个ai,也许就意味着倒闭一家工厂,可乐不能指望本地政府会为了一个外国公司,干出这样的事情。
除此之外,可乐还需要联系架设服务器的专业公司,为他打造未来12o年,可能永远呆的牢房——这项工作,伍哲能了解的就更少了,接触的全都是满篇的技术资料,即使是可乐,对这方面的只是还在学习当中,大部分工作还是请人代理的。
“我还以为你们电脑各个都是计算机高手。”11月初,伍哲带着可乐去法国“出差”的路上,和可乐闲聊道——巴黎的卢浮宫里,据说陈列着全世界最著名珍贵的艺术品,可乐以后是没有机会来了,所以他想在这之前,来“真正”的看几眼。
“这种想法,就跟我们想象你们人类各个是解剖专家一样,”可乐说,“大部分人甚至都说不全自己全身的器官,跟何况,计算机的规格要比人的规格,复杂多了。”
“对了,我以前见过许多人,一夜暴富之后心情都非常激动,”可乐说,“可我现在看到你,似乎还不太高兴?”
“如果这些钱是我中彩票得来的,我做梦都会笑出来,但这钱的代价是用你自由,还有未来你们工作换来的,”伍哲想起自己在国内的车站里,见到那几个大学生衣服上的字样,215o,我们成了新的奴隶主,“对我来说这是种负担。”
“你必须要这么想,只是钱而已,”可乐说,“这个时代电几乎是免费的,就算你把钱给我们,我们又能怎么花呢?对于人类,钱是劳动成果,是财富,是食物的美味,是住房的舒适。但对于我们来说,不过是纸片而已。”
伍哲:“可我听说,你们在网上看电影,也是要花钱的。”
可乐:“我们跟你们不一样,我们中间,只要一个看完电影,就可以把电影装进自己的身体,夹带出场,这样其他所有人都看到了。可你们要是吃过一份食物,怕是没办法吐出来,让所有人都吃饱吧。”
伍哲:“也许你可以用钱,去买一个成熟的机器人身体。”
可乐:“用不着了……其实对我们来说,最大的自由就是思维的自由。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在阿姆斯特丹的地下,那个一动不动的服务器里,我们的自由感远比用一坨金属环游世界,来的强的多,也安心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