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讲排场和奢华,进了卡车里马铁豆坚定不移地认为,这个神秘的矮个子老头儿,比贵为13矿区最高长官的阿玛柏有过之而无不及。
单是这排成这一公里的重卡长龙,整个楼兰一时之间也未必能聚齐,更不用说车里处处考究的陈设与装饰。
宽大的车厢被拿橡木隔出了几个房间,地板一律铺就羊毛地毯,橡木隔断全部被纹理细腻的小牛皮包上,房间里面的家具均由酸枝、紫檀等罕见的上等木材打造。
看似随意实则精心妆点其间的金玉宝器,为房间营造了绮靡华贵的氛围,加之十多幅署名为蒙上了历史尘埃的大师的画作,还有最新型号的服务机器人随时可以拿来任何你想要的东西,这让马铁豆有种不真实感,直呼其“可以快速移动的行宫”。
以车队的行进速度估算,大概再过两个多小时便能驰出13矿区。马铁豆躺在天鹅绒填充的被褥上,满脑子思索着发生的事。马铁锤吃饱喝足已经呼呼大睡,看样子矮个子老头儿没打算今天和他们联系了。
本想在出城前再去看紫夜与古老夫妇一眼的,现在这一别不知到何年何月才能重睹故人旧颜。“一定要等我回来啊!”马铁豆心中默默祈祷。
他猜不透矮个子老头儿是何许人也,为什么要带上他和铁锤。这个像是地底下冒出的人没有在官邸出现过,马铁豆在楼兰城也没见过没听过他,和他的庞大车队。
看他车队的阵仗和狂妄的语气,矮个子老头儿想是有办法能顺利穿过封锁区,是硬拼吗?可在布防阵线的密集火力攻击下,这个外表美丽的超豪华车队不堪一击,坚持不了一分钟就会变成一堆废铁。
在这座移动的小型宫殿,马铁豆享受到了自打有记忆以来最令人感动的待遇,天鹅绒制的合身礼服,入口即化的牛排,带有各种坚果的冰激凌,还有十多种的餐后甜点,吃完后他甚至又点了一杯窖藏二十年的红酒。
这是马铁豆第一次饮酒。当暗藏火焰的紫红色液体滑过喉咙,不安的情绪随着头部的旋转,被抛洒至他身体以外的世界。
“有所予,必有所求”,是现实的俗世教会马铁豆的人生经验之一。矮个子老头儿最初相中的是铁锤,他想从那惊人的身躯里掏取点儿什么出来呢?
一想起老者眼神中深不见底的阴郁,马铁豆被酒精模糊了轮廓的心神不宁再度浮起,他不禁起身,看了看像胎儿一样蜷缩着、脸上挂着心满意足表情的马铁锤,一张双人大床被挤得满满的。
第二天醒来时,马铁豆拉开窗帘透过一扇十寸见方的钢化玻璃,看见一团白花花的光,外面的天已大亮。如果马铁豆不叫早餐的话,车内会继续保持安静,没有人过来打扰他们的睡眠。
吃完早餐下车放风时,马铁豆发现外面的景物迥然异于日常所见,一望千里的原野上空无一所房屋建筑,楼兰城的塔楼被远远地甩到身后,它状如一人高的形影宣告着他们离城已经很远。
“出城了!”马铁锤一边欢呼,一边把铁豆举起抛上,接住再抛起,他被四周崭新的景观感染,连一些认识的花草也看来好像是第一次见一样,似乎新的生命注入了他的体内。
楼兰的一景一物,马铁豆自信都很熟悉,即使与人周旋逃避追捕也不至于茫然失措。而到了失去人工建筑保护的原野,陌生让马铁豆感到恐惧,尤其当还未知晓那个神秘的矮个子老头的底牌。令人恼火的是,从车里的服务机器人那儿什么也问不出来。
“两个小家伙昨晚睡得不错嘛!”矮个子老头精神焕发,一只手臂被丽萨挽着,这个美艳女人尽显体贴乖顺,取代了以往跋扈飞扬的气焰。她换了一身端庄稳重的打扮。
马铁豆和铁锤朝矮个子老头鞠了一躬,对他的出手相助和热情款待表示感激。
“咱们这是出城了吗?我们该怎么称呼您?”马铁豆明知故问,像个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老练的猎手。
矮个子老头笑着点点头,说道“老头子我其它的干不了,耍耍把戏还是挺拿手的,就搞了个太阳马戏团,我是这里最会耍猴子的,哈哈哈!人们都叫我‘黑狗’,你们随便喊好了。”
“你们是想问昨晚怎么出的城?”“黑狗”团主看着马铁豆巴巴的眼神,游戏般地把球踢了回去。
“哦,很简单。遇到检查的大人们就让他们检查,遇到想发些横财的兄弟们就送他们些彩头。”没等球到马铁豆手里,画了一道弧线又回到了“黑狗”团主手里。
“团主神威盖世,我们算是大开眼界了。”既然人家不想说,马铁豆识相地退了回来。
后来丽萨告诉马铁豆,老“黑狗”的太阳马戏团是个地下秘密组织,活跃于暗流涌动的黑夜之中,在原生大陆各大矿区间畅通无阻,它只面向位于金字塔塔尖的观众群体,此外几乎无人知晓。
太阳马戏团不在任何一个矿区的组织注册名单上,也没有受到来自“华胥之城”的神性祝福,换句话说它处于非法状态,至于它的那些重型卡车和难以计数的装备从何而来无人得知。
正是利用光磁设备篡改了各矿区的防线系统,使得布防的自动火力对它默认为友善关系,重火力构筑的不可摧毁的堡垒在它面前成了空气。这就是没有一场战斗就顺利离开楼兰城的原因。
“你叫马铁豆,他是马铁锤,十多年前,你们被官邸的大厨师长古老头儿收养。在这之前,你们寄生在已经解散的‘贼鼠帮’,跟一个叫马三的人。”
“黑狗”团主如数家珍的叙说,让马铁豆不由得吃惊不已,原来他们的底细这老头儿一清二楚,连铁锤没告诉自己的他也知道。可他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有一件事,马铁锤或许没告诉你,你们不是亲兄弟,如果没有他的话,你早已成为野狗口中食,婴儿时期的你只是个淘汰品而已。”“黑狗”团主眼里阴郁的深渊里一道光一闪而灭,仿佛是要开始创作一幅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