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匪路。咖啡厅。
“来得挺早啊?”夏至戴着太阳帽和墨镜,往裴成抑对面一座,也不摘。
“是夏小姐迟到了十分钟。”裴成抑唯一一次如此有耐心地等人。
“啊?是吗?”夏至丝毫不见心虚,烈焰红唇轻启,说:“那抓紧时间吧,你已经浪费十分钟了。”
嗯?是他浪费的吗?
算了,有求于人,楚筠的事重要。
“夏小姐是什么时候认识楚筠的?怎么认识的?”为什么施楚筠跟夏至的关系那么好?好到让他羡慕嫉妒。
“我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呵呵。”夏至笑得却很苦涩,现在回想起来,她们的相遇真的是恰到好处。
墨镜之下的双眸闪着泪光,她与施楚筠是彼此的救赎,是在自己最黑暗的时候遇见彼此的。
不过,对现在的施楚筠来说,那个时候已经不是最黑暗的时候了。
裴成抑本想了解施楚筠的过去,但是从夏至的反应来看,夏至应该也有段不想回忆的过去吧。
难道是那时候她们正好遇见彼此了?
夏至回忆了许久,唇角的笑意未曾消失,叹了口气,终于开口,说:“楚筠啊,我们认识应该有十年了吧。”夏天都十岁了,正好十年了。
“那天晚上,我追一个惯犯,没有追上,结果早产了,那条道还挺黑的,大晚上也没有个人。”夏至风轻云淡地说着,好像讲的是别人的经历,“没过多久,就看见一个穿校服的小姑娘走过来了,手里拿着校服褂子,胳膊上还有伤,我还说这不像是个好学生呢。”
那时候正好是夏天,只要是在外人面前,施楚筠都会穿校服外套的,只有没有人的时候,她才会把衣服拿在手里。
在路上看见夏至时,施楚筠下意识地拿衣服盖住了胳膊,尽管那天夜里很黑,那样的距离夏至根本看不清施楚筠胳膊上的伤。
其实,夏至也是后来才看见的,但这事儿恐怕只有她一个人会说吧,施楚筠虽然知道,但肯定是不会说出来的,要不然裴成抑也不会来找她。
所以,她说什么,那事情的真相就是什么。她是有私心的,就是想让裴成抑心里更加不好受一点儿。谁让他之前欺负她的楚筠了呢?她很小气的。
当时,施楚筠本来是要装作漠不关心直接走了的,可是当她听到夏至在黑暗中发出痛苦的呻吟声时,她还是退了回来。
“也就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吧,胆子倒是不小,敢一个人走夜路,还不怕血。”夏至是在夸施楚筠,可是那些都是她的血啊,她一个人漂泊在异乡,一个人大半夜在路边生孩子,身边没有一个亲人,甚至没有一个熟人。
有时候,她觉得那晚没有星星月亮也挺好的,那样她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流了多少血了。
但是,痛苦是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知道的。
“别让楚筠——”生孩子了。
“哼,算了。”还是听楚筠自己的决定吧。夏至不禁自嘲一声,毕竟她跟施楚筠还是不同的,施楚筠现在有裴成抑,以后也会有裴成抑,可她那时候只有自己一个人。
就算她再不喜欢裴成抑,她也要为施楚筠考虑。只要裴成抑对施楚筠好,她慢慢接受就是了。
裴成抑怎么觉得他好像了解到的更多的是夏至的事呢?
一时之间竟有些同情她了。
“之后,我来这里继续筹划建国际重型监狱的事儿,楚筠一直带着夏天。所以,那段时间的事你得去问夏天。”只要你能问得出来。
夏天表示,他还是个宝宝,而且是一个刚出生的宝宝,为什么他老娘总是把他推出去挡枪?
裴成抑听夏至的话像是在开玩笑,其实,她只是想用开玩笑的方式把一件悲伤痛苦的事情轻轻松松地讲出来吧。
“楚筠现在这样,是因为哪件事?七年前,她去了京都。”裴成抑无意让夏至回想起自己痛苦的过去,可是他真的想去了解施楚筠,裴离查不到,陆知廷也查不到,他不得不来找夏至。
“你觉得楚筠不高兴是因为一件事?”夏至的脸色突然暗下来,冷声质问。
难道不是一点点痛苦累积在她身上的吗?
只不过是又发生了一件事,这件事让施楚筠再也承受不住了。
“你说的是对的,是七年前。不过,她去没去过京都,我不知道。我见她的时候,人在密州一个酒吧——旁边的画展。”当时,施楚筠手里拎着个酒瓶,画展上可没有酒瓶。
夏至当时是去办案的,正好追进了画展里面。
“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还非要用酒瓶去砸自己的手。右手。”
裴成抑放在腿上十指交叉的双手一紧。右手?所以她不用右手了。可有一点不对,她吃饭是用右手的。
“好不容易才夺了她的酒瓶。唉,我把她带进了一家酒店,睡了两天两夜,醒来也从她嘴里问不出来什么,只是说让我给她留一间,以后会来找我。”夏至想,那时候的施楚筠应该是恨透了自己吧。
“对了,那四个字就是楚筠在画展上喝醉时写的,你拿了一个,楚筠应该见过吧,她什么反应?”夏至想不出施楚筠再次回忆起那次的事情会是什么感觉,但肯定是难受的。
她明明已经很痛苦了,却还要去提醒她,勾起那段不美好的回忆。
“她说六年了。”已经过了一年了。那时,钱万同跟他说这事,他根本没有往心里去。现在想想,当时真是傻。
“所以,她没有放下?”夏至也不知道,在这种事上,她猜不准施楚筠的心思。
“嗯。”应该就是那件事了,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
“七年前,楚筠去了京都,在京都发生了什么事,回来之后便是你见到的那样。根据雷深说的,不久之后,楚筠还去了r洲。后来,回到定泽,她要给程晋深捐骨髓。这一段时间里,楚筠的状态都不好。”裴成抑给夏至分析,其实也是他自己在捋清思路。
“如果这些事情是有关联的话,那只有一个可能。”裴成抑自己还不太确定,但是他只能往那个方向去想。
“什么?”夏至顿时坐正了身子。
“楚筠去京都时,只有万家出了事,而万家是s动的手,后来r洲彼得庄园的事,s也参与了。除了程晋深那件事,都跟s有关,所以——”施楚筠是s吗?
“不可能。”夏至的反应很强烈,愤然起身离开了。
裴成抑不清楚夏至为什么反应如此强烈,连一丝可能性都不留。
难道他真的想错了?
那施楚筠为什么到京都就消失了呢?而s却恰巧出现?
雷深确实说过,施楚筠是去过彼得庄园的。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