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侯面相富态,憨态可掬,身材矮胖,不像一般武者,更像一个富家翁,端坐在橿城城主府的高位上,接过护卫递上来的军情急报,看完后起身踱步,皱眉不语。
座下文武面面相觑,静待下文。
“名扬,霍山侯方面可有动作?”
金名扬,金山侯第四子,年岁三十,六阳火气的地级,平时甚得金山侯喜爱,闻言起身,朗声道:“禀父侯,自从孩儿提议死守橿城以来,霍山侯便陷入动弹不得的境地,就算昨日历杤树发军攻打吴城,霍山侯也欲救无从,谈何动作?”
金名扬顿了顿,心下琢磨父侯的神色,问道:“历杤树并未攻下吴城吗?”
金山侯坐回高位,缓缓道:“阴山侯援军吴城,历杤树便火烧吴城,已退守牛城。”
座下文武面色震动,金名扬急道:“历山侯并未拖住阴山侯吗?历杤树若退牛城,前有阴山侯,后方霍城若是城守军尽出,历杤树不是必败无疑?”
金山侯沉吟道:“阴山侯并未追击历杤树,已朝泰城发军。此战,麻烦了。”
众人哗然,武将中一人起身,急道:“侯爷,末将请令,愿领一军,驰援泰城!”
金山侯摇头不语。
文佐首座起身,“侯爷,军中文武的家眷多在金山城,泰城若破,金山城必然遭劫,届时军心不稳,橿城亦告危急。还请侯爷立下决断,全军驰援,协守泰城。”
武将首座起身针对道:“文相只顾泰城和金山城的安危,橿城文武的家眷便可随意丢弃吗?”
文相怒道:“橿城城主,勿要因小失大!本相建言,皆是以大局为重,岂存私心!”
金山侯缓缓道:“阴山侯尚未攻城,我们便要乱作一团吗?”
文相和橿城城主闻言皆是一滞,文相朝金山侯抱拳道:“是书文失礼了,请侯爷责罚。”
金山侯摆手,示意两人坐下,“名扬的意思呢?”
金名扬心思电转,“禀父侯,泰城绝不可破,橿城也绝不可丢。”
金山侯环顾,观察着众人的神色,“好听的谁都会说,具体呢?”
金名扬斟酌道:“泰城易守难攻,又有大哥驻守,阴山侯大军就算真的残暴善战,一时间也难以攻破泰城,如果我军稳守橿城,阴山侯便是腹背受敌,军力再强,也不敢全力攻城。若是我们驰援泰城,橿城空虚,霍山侯趁势动作,不管是攻伐橿城还是转向驰援阴山侯,联军攻打泰城,皆能将我们逼入死局。”
橿城城主再次起身道:“金将军所言不错,阴山侯奸险诡诈,若是假意攻城,实则途中设伏,我军驰援泰城,则是主动跳入亡局。”
文相下座一人看了文相一眼,起身道:“末佐并非长他人威风,只是据实推测,阴山侯既可轻易攻下诺大的薄山城,攻陷泰城又有何难?若不驰援以做应对,何异于拱手相让?”
金名扬似笑非笑,“依左司策大人的意思,该做何应对呢?”
“这……”
金名扬笑道:“阴山侯纵横薄山,威名鼎盛,干脆金山部一举投诚,坐享太平如何?”
左司策满面涨红,无奈坐下。
金山侯皱眉道:“名扬不可无礼,左司策只是心切战局,岂可轻言戏之?”
金名扬连忙赔礼,左司策勉强应礼。
金山侯心内暗叹,金山部斗志不坚,也许是受自己长久以来无为而治的影响,两手交叉,轻拍手背,沉声道:“橿城城主听令!加强军备,静观战局,继续以不变应万变。”
橿城城主领令。
金山侯继续道:“金名扬听令!抽调两千金山卫,城北待命,必要时,可自主行动!”
“是!”金名扬接令,雄姿虎步,迈出大厅,招了近卫,一起朝着军营去了。
橿谷山山腰,军帐连绵。
霍山侯坐在中军帐,“啪”的一声将急报拍在身前军案上。
众将吓了一跳,看向桌上的那张急报,心思各起。
霍山侯示意近卫,将急报传给众人观看,盯着看完急报后神色各异的众人,沉声道:“这根本就不是合作!阴山侯完全是戏耍我军,按军不动是他说的,责怪本侯只知道按军不动也是他说的,真当本侯好拿捏吗!”
文佐中居首之人走到帐中沙盘前,“阴山侯转战泰城,最佳之策是请侯爷立刻攻打橿城,缠住橿城内外的金山侯大军,如此便无南面之忧,现在却是请侯爷疾速驰援,全军赶往泰城,到底是何用意……”
武将中一人撇嘴道:“还不是要我们去做替死鬼,阴山侯的大军勇猛,便当我们是饭桶不成?”
另一位武将气道:“阴山侯利用侯爷牵制金山部,一举攻克薄山城,接手富庶的薄山城不说,更是扬威薄山。我们侯爷呢?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驻守了快二十天了,除了收缴一些破铜烂铁,可说是一无所获。”
文佐中一人附和道:“更甚者是宾主阴莫战,眨眼间丢了牛城,若历杤树当时发狠,继而攻下霍山城,霍山部当下便是三城尽失,贻笑大方。”
沙盘前的文相摇头道:“霍山城易守难攻,驻守军卫完备,虽然进攻乏力,守城却是绰绰有余,历杤树不会以卵击石,守住牛城,攻下吴城才是他制胜的关键。
文相环顾,“阴山侯丢下诺大的薄山城,全速驰援吴城,可谓是当机立断,力挽狂澜,众人不可再做气话,传了出去,才是徒增笑柄。”
霍山侯深吸一口气,“如今牛城被夺,吴城焚毁,霍山部只余一山一城,本侯继续坚守这橿谷山,又有何用?”
文相看向霍山侯,平静问道:“那依侯爷之意?”
霍山侯沉声道:“攻下橿城!”
文相摇头不语。
霍山侯皱眉道:“文相不是说此乃最佳之策?”
文相沉吟道:“历杤树攻克牛城之后,切断了阴山侯的封锁线,我军才得知阴山侯一举拿下薄山城,更力压历山侯,欣喜押对宝之余更多的该是震惊,阴山侯实在是不能小觑。”
“但是,如今阴山侯行差踏错。转战泰城,前有泰城,后有追兵,泰城东北方更有牛城的历杤树虎视眈眈,若是我军依计驰援泰城,敌军将形成四面夹击之势……”
霍山侯疑问道:“四面夹击?”
文相转身,示意众人围上后,在沙盘上指点起来,“据风探所传,西北面有大军追击阴山侯,人数八千余,该是历山部和薄山部残军联合而成,东北面有坐镇牛城的历杤树,人数三千余,西面自然是泰城守军,人数近四千,南面则是橿城,金山部主力所在,人数六千余。”
文相沉吟道,“阴山侯大军据探只有五千余,我军不过四千余,就算驰援泰城,两军集结后不过万人,我方一万对上敌方联合后的两万,阴山侯还着意攻城……这般群狼围羊之局,思远实在不知阴山侯的用意……”
一名武将开口道:“如果我军在此牵制住金山部的主力,阴山侯便是五千对上万四,更是难以招架……依末将看,阴山侯不过是到死也要拉侯爷下水……”
一名文佐小声道:“侯爷除了轻启战事,并未犯下恶行,若是求和……”
文相眼前一亮:“阴山侯是怕侯爷临阵倒戈,所以让侯爷驰援加以试探,以提前做好应对?”
霍山侯摇头苦笑,“阴霍两家联姻不提,阴山侯更许我金山部和历山部的所有领地,未曾一战,便要本侯舍弃吗?何况本侯也做不来求和之举……”
文相思虑良久,轻声道:“只怕阴山侯是真的穷途末路了。”旋即抱拳道:“阴山侯不过是空口许诺,如今大势不可逆,霍思远恳请侯爷以霍山部为重,求和一试。”
众文武皆抱拳:“恳请侯爷以霍山部为重!”
霍山侯一步一步走回主座,坐下后十指交叉,青筋爆显,终是开口道:“何人愿出使金山部?”
霍思远立刻抱拳,“思远愿……”
霍山侯摇摇头,“请文相亲涉战场,本侯已是过意不去,岂可再入险地?右司策,求和之策既是由你提议,便由你出使,如何?”
小声说出求和的那名文佐有苦难言,心内惶恐,勉强做出大义凛然状:“下职必不辱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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