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远和尚,你身为光福寺主持,怎能如此放任本门弟子!在这佛门净地,公然藏污纳垢,今夜当着天下群豪的面,你怎么说?”
四五十个白衣人始终端立一旁,无声无息,仁善师徒刚走。队列前的高瘦老人突然发难。他语调尖利,听来尤为刺耳。
众人尚未从仁善和尚掠走晏三娘的惊讶中回过神来,听了白衣老者的话,均觉甚是有礼。
光福寺是唐太宗李世民钦此寺庙并书写匾额的名寺。仁善作为光福寺达摩院首座,平素是宝相庄严的大禅师,受万民敬仰。和尚本该一心向佛,不料他竟然暗有妻室,这成何体统。
不管怎么说,作为方丈,任远这用人不察之过,是脱不掉的。
人群一时议论纷纷。
“佛门本是清修之地,堂堂达摩院首座,竟然暗蓄妻室。如此看来,这光佛寺弟子必是纷纷效仿,人人均有粉面娇娃,大家说是也不是?”白衣老者话语狠毒。
一伙白衣人纷然应和,其他人虽嘴里不说,一些人心里已经赞同。
任远方丈是持重之人,面对嘈杂的场面,居然一时无话应对,唯有不住念阿弥陀佛。
人群中不怀好意之人纷纷嬉笑起来。就是正派人士,嘴里不说,也暗自腹诽光福寺所作所为,大摇其头。
“辛未函,你不在洱海边好好地摸虾捞鱼,跑来这汉昌城充什么大头蒜!”
一个懒洋洋的浑厚声音自西南角响起,盖住了辛未函刺耳的笑声。众人看时,一个衣衫缀满补丁的白发老人慢慢从黑暗中走到灯火中来。正是丐帮老帮主张宏量。
“老叫花子,你又跑来汉昌作甚?我辛未函做事,从来是任性而为,又关你什么鸟事!”辛未函远居滇南,被人以重金罗致,数日前才来到汉昌。这几日被主人热情款待,甚为受用。自忖此地尚无人能认识自己身份,正是建功立业之时,行动前,才主动向主子请命带队前来。本想今夜建个首功,也好向主子邀赏。
没想一露面,就给老江湖老叫花一语道破身份,心里无端有些恼怒。
“我老叫花乞讨为生,从来四海为家,哪里又去不得。”张宏量懒洋洋走进灯火通明处,“本来你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老叫花也懒得管。只是你兴师动众前来光福寺,却是要管人家和尚娶婆娘的事情。依我看,你这是不是有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老叫花从怀里摸出个葫芦,拔了塞子仰脖喝下一口酒,美美地咂了几下嘴巴,似乎意犹未尽。
他这一喝不打紧,惹得伏在房上的左二酒虫全蠢动了。左二藏了半天,早就难受得很。此刻见了美酒,哪里还忍得住!
可此时今夜撞山之人首领不现身,主题不明,重金还不是现身的时候。他只得强行忍耐,在心里把老叫花咒骂了几百遍,要不是兹事体大,几次想扔一块瓦片打碎他的宝贝葫芦。
老家伙好像背后有眼睛,突然向左二藏身处望了一眼,脸上奇怪的笑容一闪而逝。
左二警悚,连忙压低呼吸。场中龙蛇混杂,自己一不下心,说不定就被潜藏人群中的高手勘破了行迹。
“老叫花,我们的事情容后再说。你且滚去一边,不要坏了我的大事。否则……别人怕你,我辛某可不怕你!”辛未函口气不小,竟然敢和名满天下的丐帮帮主叫阵,估计也是有些功夫。
这辛未函出自滇南苍山派。苍山派武功不算高明,却也自称一路。这苍山派人丁不旺,少来中原,江湖知道的人不多。辛未函本是哥哥,和弟弟辛未谷武功并不相上下,本是苍山派掌门的当然人选。但因性子阴鸷,父亲临终时将掌门之位传给了老成稳重辛未谷。
辛未函觉得父亲做事不公,一气之下反出苍山派。五六年前,不知他从哪里得了本武林秘笈,藏在深山里潜心修炼。两年前重出江湖,武功精进不少。他四处方言,要重回苍山派,抢回属于自己的帮主。
那时张洪量恰好巡检云南分舵。辛帮主曾拜见过老叫花,设下酒宴,要他调解哥俩仇隙。
那日辛未函一人回到苍山派,虽有老家伙和云南一众武林掌门在场,仍是神色倨傲。只不过他天良未泯,在众人劝阻下,辛未函终于承诺不与苍山派为难,痛饮三杯后飘然而去。
席间,老叫花见辛未函目空一切,不把在座豪杰放在眼里,本有心试试他的武功,但辛未函既然顾念兄弟情谊,他一个说合的人,自然无法动手。
今夜两人再次相遇,不知还能不能干戈化玉帛。
(本章完)<>